肆拾柒碧窗梦回春永昼
回北平的第二天了,今儿的安排是庙会,苏郡格逛了一天真的有些累了。齐昱进窝房时见到的苏郡格已经睡沉了,大半天的东游西逛也难怪她会这么的累。 头一回见玩的这么疯的苏郡格,且不说一路上与傅含秋相谈甚欢,连带与齐昱说话也多了许多,不住的向他介绍这庙会上的新鲜玩意儿,与北平一别数月,她的欢颜唯有归来时才这般真实,话多也成了理所应当。 大碗茶,冰糖葫芦,糖人,面人,烤鸭,涮羊rou,她如数家珍,听相声,看京剧,赏大鼓,观斗鸡,赛陀螺,皆让她乐此不疲。 北平与她来说,不单单是故乡这么简单…… 一缕发丝垂下,搔到脸庞的痒处。她伸手去挠,想是要搅了安稳觉,他替她拂到一边,手指触到那脸颊若触到白瓷的细滑质地,不忍释手,滞在当场。 唇是浅浅的粉红,她多以淡妆示人,冷艳日短,清丽时长。粉色的口红果然最合适不过,而且她今日不是茉莉香,是蔷薇香,茉莉清冽,蔷薇芬芳,人也便有些欲罢不能了。 将吻未吻到之时,那纤羽睫毛忽闪了一下,一双眸子还在惺忪时便已经有了警惕,皱眉不解问:“什么事!?” 嘴角一抽,尴尬略略,其实他想脱口而出的是“你真美。”最终换成了“该吃饭了。” 贴的太近,呼吸有些不顺,苏郡格私人空间太少,人也就不高兴起来,“知道了。”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苏郡格眉头又皱深了一些,“要不我今天睡地上吧!” 这回他的嘴角换成了谐谑的笑,“其实我看这床挤挤也不是睡不下。” “就是不想挤。”苏郡格推开他,披衣起身。心里有些打鼓,如今齐昱这样子可真不是好兆头。 晚上吃饭时,苏淳严说明天安排了酒会,让他们两人务必参加。这两人也明白这场酒会的重要性,当然不会推辞。苏淳严见齐昱这个贤婿这会儿也确实贤了起来,心里也就不在计较什么,于是席间气氛融洽到了极点。 可是突然的一个电话声却将这种融洽敲打的粉碎,是简奉仪的。 “电话怎么打到这里来了?” “呃……不方便啊?我就是担心你,也想你……没什么大事,你忙吧,对不起啊。” 齐昱的心一下子愧疚无比,简奉仪的声音委婉甚至凄惨,她独自一人在上海必然心里不是滋味。可是这个时候真不是抒发悲天悯人情怀的好时候,苏淳严的脸色垮下来,傅含秋的白眼也早已飞了出来。如芒在背,齐昱自然也体会的到,“好好等我回去,我先挂了。”赶紧敷衍了事是正经。 果不其然,再回到饭桌上,所有的气氛已经变化,直到整顿饭吃完都没有一个人声响起。 依照安排第二天是安排好的酒会,苏淳严是个不太苟言笑的人,于是就算是酒会舞场也没有那么活跃。别说寒暄问候,就是玩笑开起来都拘谨许多。齐昱不是第一次与苏淳严打交道,对这位岳父的脾气秉性了若执掌,自然也安分守己,跟着苏淳严去敬酒就颇有些鞍前马后的意味。 女婿谦卑恭顺,苏淳严心里有数,逢人便把他往前推。于是什么年轻有为,青年才俊,玉树临风,各种好听的形容词都有,唯独少了“风流倜傥”…… 第一支舞,齐昱与苏郡格自然是少不了的,这场酒会的主角就是他们俩。孔雀蓝的晚礼服与蓝灰色的西装相得益彰。 她不是不会跳舞,她是跳的相当好,哪怕是穿着她不多见的七八分高跟鞋,舞步都是稳稳当当,游刃有余的,她太会深藏不露了。 不动声色地突然收紧臂腕,双颊贴在了一起,她脸色染红,不解的看他,还有些许惊慌。这样的距离未免太让人接受不了,她与他从未这么亲密过。 “原来你的舞跳的这样好。”他在她的耳边嘀咕。她不回应,将头侧向一边,却始终逃不了他的控制,这大冬天的反而这么热了呢。 耳边除了他的sao扰还有其余宾客的赞扬,从他们第一天结婚起就有的话,这两人多配呀!真是郎才女貌哦!天作之合哦!一对璧人呢!……听的耳朵都生茧了。真是不明白了,他们两个哪里就配了?就算是恭维能不能换个别的,新鲜点的行不行? 齐昱的脚背突然就重重挨了一下,高跟鞋的鞋跟猛然发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钻心的疼,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只得龇牙咧嘴,喉咙里呜咽不停。 “抱歉。”苏郡格不以为然,冷眼看着,让你不知检点。 终于一曲终了,齐昱受罪的日子到了头,他真想一瘸一拐的走下场,可是面子大过天啊!该不会是真的踩中了吧?苏郡格看着齐昱铁青的脸色心里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再后来每次有人邀请苏郡格跳舞的,对齐昱来说都是雪上加霜,更要命的是他却只能安稳坐着无法反击,什么叫做悲愤交加,他可是深刻体会到了,再加上苏郡格每次都大方接受,齐昱只觉得胸闷这回真是外伤内伤一起来,痛不欲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