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厂公
师傅道: “我在牢里关了数年,不久就被发配到辽东。那时候的大明和后金在辽东对峙多年,辽东一直都是边关前线,被发配到那里,本就是九死一生。本指望能借献红丸能博得一个锦绣前程,却不料被别人用作棋子,落得个如此下场,我早就心灰意冷。只所以苟且在这世间,后来想想只有两个原因。 一来是牵挂着家人,其实那时我也已是花甲之年,虽然会医术治病救人,自己却福祚甚薄,家中妻儿都已经过世,只留下一个孙女阿翠是我的心头rou,我所为一切,都是为我这七岁的孙女。我烂命一条,获罪之后遣散家奴倒没有什么,只是连累了阿翠无人照顾。而且大明律法,人犯获罪,家中女眷要被送到那教坊司中为官妓。我家阿翠尚未成年,所以被送去为奴,调理长大后,免不了受人侮辱。唉,我在狱中一想到此,心中就如刀绞一般。 二来,就是为那本我祖父临终嘱托,李时珍留下的《金匮玉书函要略方》,这里面有我李家的秘密,祖父说可以保我李家的性命,到底为何,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 这两件牵挂合二为一,都着落在我那唯一的亲人阿翠身上。 那日阿翠刚刚从我的手中拿去那《金匮玉书函要略方》书简嬉戏,还未来得及追回,锦衣卫便来到我家。被关押到狱中之后,家中消息音信全无,一年多来都不知道那阿翠和《金匮玉书函要略方》的下落。那我在狱中思来,觉得这阿翠拿去那书简,冥冥中可能就是天意。若不是阿翠拿去那书简,怕是锦衣卫抄家之时,早就落到了朝廷的手中。 就在我即将被遣送到辽东戍边的前几天,一日晚上,忽然被狱司提审。只是这提审的地方,却不像是从前,乃是一间密室,中间端坐着一位中年模样的公公,那公公面容精瘦,衣着华丽,眼神中透着一丝威严和狡黠。那提审的狱司带我到了之后,恭恭敬敬的作揖道:“厂公,罪犯李可灼带到。” 我一听厂公二字,吓得一身冷汗,知道面前这位,便是几年时间便在明朝掀起大风浪,日后大名鼎鼎的九千九百岁魏忠贤。天启皇帝即位,不久他便升为司礼秉笔太监,随后又提督东厂,当时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魏忠贤使了一个眼色,那狱司知趣的离开。密室之中,只有我和那魏忠贤一人。那魏忠贤开口问道:“李可灼,你可知道我今儿晚为何来亲见你?” 我汗如雨下:“公公前来,莫不是今晚要亲自送我李某人上路?” 魏忠贤冷笑一声,“亲自送你上路?你李可灼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他道,“知道为什么你的案子迟迟不得下来,要拖这么长时间吗?” 我道:“因为杀还是不杀我,朝廷处置红丸案的意见不合。” “意见不合?”魏忠贤道,“若是真是你的红丸导致先帝殡天,万岁怎能让你活到今天?若真是欺君之罪,弑君之过,别说朝廷意见不合,就算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