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不懂
第201章:不懂皇甫擎轻摆手,随后靠坐在椅上,阖上双目,未再言语。【】 “皇兄,天佑和玉挽是无辜的,求你,求你别因我做下的恶,牵累到他们!”事已至此,再做挣扎,已然徒劳,羲和公主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陆天佑,陆玉挽,就着梁荣的手,饮下了毒酒。 怨了多年,恨了多年,一切终于结束了! 一切终于结束了! 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她似是睡着一般,咽下了最口一口气。 “娘!”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水,陆天佑跪伏在地,悲哭出声。 叛国?陆玉挽呆站在原地,脑中一直回荡着‘叛国’两字,直至陆天佑悲怆的声音在御书房中响起,她才回过神,但随后,她傻傻的笑了:“娘死了,娘死了!爹,我娘死了,我娘死了……” “剩下的就是你们的家事。”没理会陆玉挽这个少根筋的,皇甫擎将目光挪向信阳候:“念在你和天佑不知情的份上,朕就不严惩你了,但,曦和能做出此等天理难容之事,与你这个做夫君的,多少也是有些原因。” 说着,他长叹口气,方续道:“罚俸三年,你可有异议?”其实,从律法角度定夺,就是削去信阳候的爵位,也不为过,但,皇甫擎再三斟酌后,却没那么做,只因他有自己的考量。 “臣有罪!臣没有异议!”信阳候跪地,恭敬道。 皇甫擎抬手:“起来吧!” “谢皇上宽恕罪臣!”起身,信阳候面向皇帝一礼,退至一旁。 陆天佑黯哑至极的声音这时响起:“请皇上削去天佑的世子之位!”他已不配做信阳候世子,不,应该说世子之位本就不属于他。 “信阳候,你觉得朕要准天佑的请求吗?”皇甫擎没立刻就陆天佑的请求做出决断,而是看着信阳候问。 “皇上圣明,自有定夺。”信阳候揖手道。 皇甫擎闻言,片刻后,将目光落回陆天佑身上,沉声问:“想好了?” 陆天佑跪在地上,眸色坚定:“天佑想好了!”皇甫擎又问:“不后悔?” “天佑不悔。”陆天佑言语肯定,眼里无一丝动摇。 皇甫擎凝向他看了好一会,终颔首:“朕准了。”陆天佑叩头谢过,待抬起头时,只听他道:“天佑还有一事请求皇上,还望皇上应允。” “你说来朕听听。”皇甫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注视着陆天佑淡淡道。 陆天佑道:“请皇上允天佑前往庸城驻守!”庸城是苦寒之地,位居大周和东旬交界处,属于战略要地。 一旦东旬攻破庸城,那么继而攻打大周其它城池就方便很多。 “你要去边关?”皇甫熠拧眉。 陆天佑道:“天佑要去边关。” “那里可是苦寒之地。”皇甫熠若有所思道。 “天佑知道。” “那你还求去?” “天佑不怕苦。”陆天佑说着,稍顿片刻,他抿了抿唇,续道:“天佑自知有罪,也知留在军中不合适,但天佑想为大周尽绵薄之力,守好我大周的疆土。” 皇甫擎道:“你母亲犯下的过错,与你无关,莫要罪责自己。去庸城便去吧,到那里历练两年,朕相信你必会成为我大周又一猛将。” “谢皇上恩准!”陆天佑再次谢过。 皇甫擎捏了捏眉心,摆摆手道:“你们可以退下了。” “是。”随着应声,信阳候拽着陆玉挽的胳膊,陆天佑抱起曦和公主的尸身,相继走出御书房。 “随云,你等等。”唤住陆随云,皇甫擎道:“朕会加封你母亲为一品淑慧夫人。” 陆随云揖手:“臣替早逝的母亲谢过皇上。 “天佑是无辜的,日后别与他太过生分。”皇甫擎唇角牵起一丝苦笑:“朕知道有些为难你了,罢了,日后你们兄弟怎样,就看他的造化了!” 陆随云抿唇没有说话。 “你走近些,朕有几句要紧的话要交代你。”皇甫擎招手,陆随云遵命上前。 待听完他的吩咐,陆随云揖手一礼,瞬间没了踪影。 天y沉沉的,连城手撑下颚,坐在桌后的椅子上,宁外窗外,想着事情。 “二姐,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吗?”顾宁推开门,进屋看到连城望着窗外,眉心微蹙,想事情入神,连她进来都未发觉,不由问。 连城摇了摇头,转瞬又点了点头。 弄得顾宁一时不知她要表达什么,于是,起了个话题,好分散她的注意力。 “二姐,街上都传开了,那个莫婉倾在大街上与人那个,嗯,听说有五个人呢!” 连城转过身形,招呼顾宁坐到近旁的榻上慢慢说。 “不过那五个人后来都被她杀了,但她当时的狼狈样可是让好多上早朝去的大人都看到了。” 五个人? 她和陆大哥不是说好找俩地痞招呼招呼就够了么,怎会平白多出三人? 而且她一下子杀了五人,还被人当场撞了个正着,难道这会已进了牢狱? “那她人呢?可有被衙门的人带走?”敛起思绪,连城问。 顾宁摇头:“岑公子抱她回丞相府了。” 岑洛抱她回相府? 难道他对莫婉倾有情? 不对呀!若有情,为何之前对莫婉倾那般冷漠? 该不会是他们故意在人前那么做的吧? 缘由呢? 莫非真如她所想那样,丞相府与那幕后的黑手也有瓜葛? “还有哦,二姐,曦和公主不仅被人丢到宫门口示众……”顾宁把街上传开的消息,一一与连城叙说着。 罪行贴的满大街都是?奇了怪了,陆大哥怎会有那么快的速度? 是他么?是他做的么? 莫婉倾身边后来出现的三个人,及将曦和公主的罪行贴的满大街都是,是他做的么? 昨晚,他多半是暗中跟着她,否则,不会对她做的事那么清楚。 就行事手法,是他做的无疑。 皇甫熠,你怎么了?还是你想怎样? 留信骗我,又以淡漠的视线看我,却又在暗中帮我,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皇上削了曦和公主的封号,将她逐出皇室,赐杯毒酒,这也太便宜她了!要我说就该将她千刀万剐,然后再将她的碎r丢给狗吃,就这都难消我心头之恨!”顾宁愤然说着,“就因为爹不喜欢她,便做出那么残忍的事,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抬手拭去眼角滑落的泪水,她吸了吸鼻子,看着连城续道:“二姐,谢谢你帮爹娘,还有大姐讨回血债!”莫婉倾,曦和公主身上发生的事,定是二姐做的,唯有她才会不遗余力揪出曦和公主这个恶妇;唯有她,不会让她这个meimei,不,还有骏儿,大哥,唯有二姐,不会让他们被人欺辱。 帮大哥教训陆世子,帮骏儿惩治二凤,帮她惩治古雨薇,陆玉挽莫婉倾三人。 大哥都告诉她了,昨晚二姐忙活了近一个晚上,方回府休息的。 “傻瓜,我也是爹娘的女儿,是大姐的meimei,帮他们讨回血债是应该的,不过,咱们的债还没完全讨完,不日后,我会揪出幕后最大的那只黑手,让他血祭爹的灵位!”连城双眸半眯,脸上尽显萧杀。 姐妹二人静坐屋里,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良久,连城看向窗外,叹道:“今日还没做什么呢,天就黑了!” 顾宁扑哧一笑:“二姐可是睡到半下午才醒的呢,而后坐在窗前发怔,才不免觉得今个的时间过得快些!” “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都快成猪了,真能睡!”打趣自己一句,连城清秀的脸儿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知道么?前晚看到你好好的,二姐开心极了,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 “嗯,我会的!”顾宁尤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而后,眼珠子转了转,她小声问连城:“二姐,在我进屋前,你是在想熠亲王吗?” 唇角动了动,连城轻“嗯”了声,眸光迷惘,缓缓道:“我觉得我看不懂他。” “是因为熠亲王留信说要离京办要紧的事,实则却没有,你才看不懂她吗?” 连城摇头。 “那是因为那个绮梦姑娘?” 连城又摇头。 顾宁眨巴着明亮的眼睛:“那是什么原因,让你看不懂熠亲王了?” 连城道;“他有事瞒着我。” “那你可以问他啊!”顾宁建议。 连城唇角漾出抹苦涩的笑:“我有问,且不止一次相问,他的回答却是什么事都没有。”拍了拍额头,她的声音里夹杂了丝淡淡的惆怅:“我有怀疑他患了什么大病,奈何把脉后,发现他的身体一点事都没有;我又怀疑他有难办的事,他肯定地告诉我,说没有。我空闲时就在想,凭我的直觉,一向不会出错,那他是怎么了?” “结果他就突然搬进咱们府里,那几ri你也看到了,他几乎黏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去,还总是想着法子逗我开心,给我讲他这么些年来遇到的趣事,陪我赏月,陪我划船,陪我坐在合欢树下,看阳光西落,还每天都弹琴给我听,他似乎要把他所有的宠爱都给我,我是幸福的,是开心的,和他在一起那几日,我真的好开心,好幸福!” “我甚至有想过,未来,我就和他过这样的生活,过这样平淡,但却极为温馨的生活!有天,我告诉他,只要大哥的腿康复,我便嫁给他,当时,他很高兴,我能感觉到他很高兴!” “可是,就在我以为我们会这样甜蜜下去时,他突然留信离开了,并又赠予我两根他亲手雕刻的木簮。我觉得很不对劲,但他说有急事要办,才不得已之下匆忙离开。我信他,既然喜欢他这么个人,我就不会怀疑他说的每一句话。前晚,就在前晚,我在晓月楼中看到了他,那一刻,我的心是欢喜的,是愉悦的,却不成想,他望向我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那眼神好淡漠,淡漠到几乎无视我的存在。后来你也看到了,他对我说话客气有礼,无形中拉开了距离。” “二姐,或许一切是你多想了!”看着连城这样,顾宁心里也不好受。 “我没多想。”摇了摇头,连城道:“说他逃避我,他却又关心着我的事,说他与先前无二,他却又对我表现出淡漠的一面。我看不懂他,宁儿,我现在真看不懂他,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顾宁拧眉道:“熠亲王不是先前那个痞子王爷,他既然没患什么不治之症,也没什么特别难办的事,那么就是他有苦衷,且那个难以对你说出口,又瞒着你的苦衷与你应该有关系。” “他有苦衷?苦衷还与我有关?”连城眉儿微蹙,若有所思道:“难道因为他和我的辈份?不会是这个原因,绝不会是这个原因,就算皇上因辈份反对我们在一起,他也会有法子解决的。那会是什么原因?不治之症?他没患大病,难不成他的不治之症是……”言语倏地顿住,随之脸儿晕染出一抹极浅的红晕,真是,她都想什么了?他若是那里不行,又怎会,又怎会和她拥吻时…… “二姐,你是想起什么来了吗?”瞧她久久不再言语,顾宁禁不住好奇地问。 连城尴尬地咳了两声:“他应该没什么不治之症。” “算了,二姐你就甭费脑筋想了,要我说,你就直接找熠亲王问清楚,若他执意不说,你就凶给他看,这样要是还不行,你就晾着他,不理他,看他急不急。”顾宁明亮的眼眸转个不停,给连城出着主意。 凶他? 晾着他? 不理他 可行么? 现如今,他已与她拉开距离,已用淡漠的眼神看她…… 如此情况,要怎样凶他? 凶他不成,晾着他,不理他,就更无可能。 我看我还是再想想吧,想想他为何突然似变了个人。”思量许久,连城微笑,注视着顾宁:“别为二姐担心,我没事的。” 顾宁“嗯”声,忽地似想到什么,只见她唇角动了动,嗫嚅道:“二姐……” “嗯?”连城笑道:“想说什么便说吧,二姐听着呢!” “你说……你说熠亲王会不会是因为灵月公主,才会……才会……”顾宁边说边看连城的脸色,见其唇角微抿,并未言语,于是,她续道:“熠亲王离开咱们府第二天,灵月工作竟然也不再过来了,这未免有些太巧了。” 心蓦地一紧,但瞬间过后,连城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我信他,信他不会因为灵月公主,有意疏远我。” 二姐别介意我说的话,我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顾宁表情有些歉然,起身道。 “不会。”连城嫣然一笑,摇了摇头。 灵月公主,联姻,会是这个原因么? 皇甫熠,我信你,信你对我的感情是真,我等,我给你时间,等你对我说出缘由! 别让我失望! 穿着单薄的衣衫,莫婉倾站在院里,怔怔地望着漆黑的夜色。 夜风吹过,她不由抱紧双臂。 “莫小姐,夜里风凉,奴婢扶你回屋躺着吧!”说话的丫头名叫春梅,原始岑洛院里的一个小丫头,现在专门负责伺候莫婉倾。 他只是可怜她么? 亦或者只是同情她? 要不然,他不会带她回府后,吩咐青墨将她安置在这方静僻的小院,就未再露面。 “我想在这再站一会,你去休息,不用管我。”摇了摇头,莫婉倾眼里泪水滴落,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脏污如她,他又岂会想多看一眼,就是抱她回府途中,他一句话都没说。 抱膝,她越想,眼里的泪越是滴落得厉害。 坤伯,坤伯在哪里? 她出事,为何到现在都不见他出现? 还是说,他,他与秋蝉一样,皆命丧昨晚? 洛,你既然不愿看到我,为什么还要抱我回府,并着青墨向衙门的人解释,解释为我并不是,并不是无缘无故杀人? 春梅侍立在她身后,并没离开。 就在这时,青墨走进院里,在莫婉倾近旁站定,道:“莫小姐,我家公子说你暂且就住在丞相府,等你有合适的去处,直接离去便可。” 语落,他也不等莫婉倾出声,转身便准备离开。 “你,你等等!”莫婉倾抹去脸上的泪,抬眼看向他:“岑公子再没其他的话与我说吗?” 青墨想了想,回过头道:“哦,公子还有句话让我转告你,过去的便让它过去,还望莫小姐以后好自为之。” 过去的便让它过去? 过去的便让它过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还让她好自为之,他不会是以为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是她咎由自取吧?又或者是,他再次重申,和她不会有瓜葛? 真是这样的话,他何必理她,何必可怜她,同情她…… 洛,你可知道,我此刻多么需要你安慰,多么想听你说一句,别怕,一切有我…… 虽然我很不堪,很不知耻,很不想被你看轻,但在感情面前,在你面前,我就是个懦者,是个彻头彻尾的懦者! 静寂的夜里,一曲充满爱恋,又夹杂着淡淡忧伤的箫音,从皇甫熠的寝院里弥漫了开。 心口处传来的痛感致他俊美的脸甚是苍白,可他的箫音没有停,他一直吹奏着,似是吹给他自个听,又似是吹给心里的那个她听。 嘴角血丝溢出,沉浸在箫音中的他,像是全然未发觉。 你在做什么? 可知我在想你,可知我明知一想起你,一对你动情,就会激发血咒,心痛难耐,甚至于烦躁的恨不得立刻出现在你面前,但我不能,我不能…… 我有问过皇兄,问过他,一旦我对你的爱越深,就越能激发血咒,最终会因爱你而恨你,恨不得杀死你。 是不是很矛盾? 爱的越深,越是恨你,从而会不受控制的想要杀死你。 任伯劝我服下药物忘记你,被我拒绝了,因为我的心是属于你的,又怎么能让它遗忘你? 所以,为了这颗属于你的心,为了这颗只对你跳动的心,我不能出现在你面前,还迫自己每天少想你一点,这样,这样我便不会恨你,便不会出手伤你! 皇甫熠眼角渐显湿润,突然,他的箫音戛然而止,随之一口鲜血自他唇中喷了出。 血花点点,宛若妖冶,哀艳的花儿,飘落于地! “爷,你……”离涵在他近旁站着见此情景,不由担忧地喊出声。 “我没事,想法子告诉离影,要她竭尽全力保护王妃。”从袖中抽出一方洁白如雪般的绢帕,他轻拭去嘴角的血丝,握着玉箫的手紧了又紧。 离涵拱手应道:“是。” 夜已过半,鬼幽潜进岑嵩卧房,低冷的声音扬起:“出了这么大的事,老丞相也能睡着,定力真是好啊!”因为近些时日,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一有功夫,他就在调理身上的内伤,以至于昨晚信阳候府发生那样的大事,他都无半点察觉。 岑嵩缓缓睁开眼,不慌不忙坐起身,沉稳的声音扬起:“那没脑子的东西出事,与老夫有何关系?” “也是,她并不知道老丞相的存在。”鬼幽坐到椅上,目光闪动:“可老丞相别忘了,主公没了那蠢女人这步棋,后面的事可就有劳老丞相多费神了!” “说吧,你今晚过来找我的真正目的。”岑嵩淡扫他一眼,冷笑:“别说你只是过来找老夫聊那没脑子的女人。” 鬼幽笑:“老丞相就是厉害,对我的来意一猜一个准。”微微顿了顿,他续道:“顾连城那暂时不用出手了,我想主公不日就会有新的指示送达。” 岑嵩没有言语,他冷沉的声音再度扬起:“那蠢女人已死,和她有牵扯的那个蠢货,多半身份也已暴露,既如此,咱们便只当他这是枚废棋,来日若有需要,就将他丢出去。” “顾连城这个小姑娘不容小觑,如若没有三年前那件事,洛儿和她再匹配不过,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