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流在裴村的血(下)
日已西斜,裴村的枪声依旧没有停歇,这是一场漫长的仗!每一处院落、每一间屋子都在反复争夺,鲜血染红了每一个角落! 黄化去了村北,特勤连的兄弟都在那里,孙大力又带着伤,他必须去! 王三春留在了村东,他的兄弟都在这里,他必须留下! 什么是兄弟?军人的答案只有四个字――并肩作战! 村北是小鬼子的攻击重点,三十一师的兄弟在顽强抵抗,二十七师的兄弟在顽强抵抗,可是,鬼子的包围圈在一点一点地缩小。 王三春和两个幸存的兄弟最终被困在了一间堂屋里,屋顶已经被炸塌了大半个屋顶,散落的烂木头和碎瓦堆了大半个房间,堂屋的大门也已经塌了。 一个兄弟趴在窗户下,一个兄弟躲在碎瓦堆后面,王三春躲在房门后,十多个小鬼子被死死地挡在了门外,其中六个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砰砰……咔” 窗户后面的兄弟懊恼地吼了起来,“排长,没子弹了……” “砰” 王三春一枪撂翻了一个小鬼子,低吼道:“栓柱?” 躲在碎瓦堆后的兄弟连忙答应,“俺只剩两颗了……” “砰” 说话间一颗子弹已经飞怒吼着飞出了枪膛。 “砰” 火花一闪,一个刚刚露头的小鬼子哀嚎着倒了下去,子弹嵌在了钢盔上,但他的额头上血流潺潺,瞬间便染红了那张满是烟尘的脸,这一枪虽不致命,却也伤得不轻! 窗户下的兄弟心里一沉,轻轻地放下了长枪,拔出了大刀。 “砰” 又是一声枪响,门外,一个小鬼子准备救人,可是刚伸出手去,就是一麻,右臂已然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顿时捂着伤口哀嚎连连。 窗户下的兄弟紧紧地攥着大刀缓缓起身,站到了窗户后面,死死地盯着窗口。 碎瓦堆后的兄弟也拔出了大刀,准备冲出来。 “都别动,”王三春低吼着,轻轻地拉开了枪栓,可是,那里面也只剩一颗子弹了,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砰砰砰……” 突然枪声大作,外面的小鬼子端着枪冲向了门口,哇哇叫着,“他们没子弹了……” “砰” 王三春一斜身子,扣下了扳机。 “啊……” 一个小鬼子惨叫着,摔到在地,胸口上,鲜血直冒。 其他的小鬼子都是一惊,慌忙往两边散去。 “八嘎!”院门口传来一声怒吼,隼人大尉大步而来,满面狰狞,“一个小小的院落,留下了六个勇士鲜血,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在他身后跟着二三十个小鬼子,人人浑身浴血,杀气腾腾! “嗨,”幸存三个五个小鬼子垂首顿足,一脸羞愧。 “丝谷君!”隼人大尉目光阴森地扫了他们一眼,死死地盯着那破了顶的屋子,屋子里一样的阳光刺目! “嗨,”丝谷少尉答应一声,一挥手,一个小鬼子往地上一趴,架起了歪把子机枪。 “哒哒哒……” 歪把子机枪轰鸣着,两队小鬼子从两边冲向了堂屋。 “砰砰噗噗……” 子弹激射,碎瓦被打得更碎,四下飞溅,烂木头被打得更烂,木渣横飞。 “呃……” 栓住浑身一抖,缓缓往后倒去。 “噗噗……” 又是几颗子弹钻进了他的胸膛! “栓柱……”窗户后的兄弟失声大叫。 王三春心里一沉! “咻咻” 两枚手雷从窗户扔了进来。 “轰轰……” 硝烟翻腾,窗户后的兄弟被那翻腾的硝烟吞噬! “咻咻” 两枚手雷从门口扔了进来,王三春一个翻滚,滚到了墙角。 “嗤” 一枚激射的弹片划过他的右腿,鲜血直流。 “唔” 王三春闷哼一声站了起来,一猫腰,拔出了大刀,向门口蹿去。 三个小鬼子几乎同时了进来。 “嗤……” 大刀划过了一个小鬼子的腹部,去势不竭。 “噗” 捅进了第二个小鬼子的胸膛。 “杀!” 王三春一声暴喝,压过了前两个小鬼子的惨嚎声。 第三个小鬼子惊回头,就见一条血淋淋的大汉合身扑了过来,慌忙一挥刺刀。 “噗” 刺刀捅进了王三春的小腹。 “杀!” 王三春又是一声暴喝,左脚一蹬,去势更猛。 刺刀捅穿了他的小腹,那小鬼子躲避不急被扑倒在地。 “砰” 那小鬼子摔得头晕眼花,脖子却已被王三春死死掐住,只得拼命挣扎,可那双大手却越来越紧! 王三春被长枪支在小腹,弓着身子,死死地掐着那小鬼子的脖子,鲜血潺潺流出,顺着长枪流在地上。 随后冲进来的小鬼子直看得心底发寒,慌忙上前来拉,却又那里拉得动?那被掐着脖子的小鬼子双眼凸出,眼看不行了。 “杀!” 王三春嘶声低吼,一双血红的大眼死死地盯着身下的小鬼子。 “八嘎!”随后冲进来的丝谷少尉怒吼一声,冲了过去,一挥佩刀,“咔嚓”砍进了王三春的右肩。 “杀!” 王三春依旧在怒吼,声若蚊蝇,但那杀意丝毫不减! “呀!” 丝谷少尉一声怒吼,就去拔刀,那刀却一下没拔出来。 “八嘎!” 一众小鬼子回过神来,又羞又恼,纷纷冲了上去,一把把明晃晃的刺刀插入了王三春的身体。 “杀……” 王三春的身体抽搐着,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但那双依旧死死地掐着那小鬼子的脖子,那小鬼子早已双眼凸出,七窍流血! “八嘎……” 一众小鬼子依旧在怒吼,手中的刺刀插了又拔,拔了又插……鲜血在王三春的身下汇聚成河,红得刺眼! 村北的小院里,孙大力无力地倒在一堆墙土后,他的身上又添新伤,鲜血浸透了戎装,但那颤抖的手依旧紧握这一支盒子炮,在慢慢地抬着,抬着……那小小的盒子炮此时重若千钧! 黄化和两个兄弟和五六个小鬼子厮杀在一起,没有枪声,没有喊杀声,只有刀锋对刀锋的清脆响声! 黄化的裤腿已经被鲜血染红,左肋的伤口也在潺潺地流着血,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杀了多少小鬼子了,只觉得痛,痛得钻心……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