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散烬丘陵

    散烬丘陵在垂柳驿站的东方，比之更靠近边陲一些。传闻中，过去这片丘陵是附近村镇播撒犯人骨灰的地方，那些积满恶德的骨灰将这里的地面渐染成了灰白。而如今，没人认领的遗物，笨重的废品，拆掉的房屋残骸，这些非生活垃圾充斥在丘陵周围，远远看去，仿佛一座旧城的废墟，除了没有惊人的臭味，这里基本与垃圾场无异，往来行人宁愿绕些远路，也不愿踏上这片不吉利的土地。

    一只黑色隼鹰掠过乱糟糟的边界，直达丘陵腹地，只有这片中央地带还留有一些原始的空旷。

    盘旋之中，旅鹰双眸在积雪的土地上来回扫视，注意到一抹细屑的痕迹后，他扇动羽翼，精准降落。

    落地前一刻，鹰爪重新化为一双深棕色的毛靴，人类的身躯安稳站定。

    解除变形咒后，伊恩蹲下身体，细细观察雪地上的一小串脚印，这是一道排成线段的蜥蜴脚印，但它没有指向任何隐藏的洞口。

    “跟随月光。”伊恩重新念了一遍暗语的提示，现在还是上午，他可不准备在这里等到黑夜。

    如果代指月光的投影方向，至少还需要跟上确切的时季，代指月光占卜，缺失的条件就更多了，所以“月光”只可能是一个最普通的泛指。

    答案很明显了，而且比想象的要简单。

    五分钟后，伊恩来到一块凸出的岩石下方，如果没得到准确的位置，光凭感知，很难在丘陵中发现这个阴影下的入口。

    伊恩念动咒语，荒灵输出的源力转化为枭型，继而开启一级附身咒：枭之感官。

    夜视、超常听觉，与荒灵随时共享的蛇类感知（震动感知、热感应），就算晦暗的深渊伊恩也有信心一探究竟。

    落水洞的入口是一段狭长的岩石隧道，伊恩半走半滑地深入其中，地底腐烂潮湿的空气迎面扑来。

    走出隧道后，空间立即宽敞许多，成片的钟乳石挂在头顶，参差不齐的石笋扎堆生长在苔地上。

    伊恩已经开始想念甜湖镇的小屋了。

    正在这时，伊恩耳边传来啪嗒啪嗒的细响，左前方的岩壁上，细微的震动在逐渐逼近。

    看来荒野集会没有传闻中那么散漫，这里还是有守门人的。

    数秒后，一头地底六爪蜥出现在伊恩眼中，六爪蜥身长三米，六只带有吸盘的锐爪分列在狭长身躯两侧。地底六爪蜥是一种自然生物，很适合寄身地底的荒野巫师用作一级召唤咒的唤兽。伊恩假装没有发现它，他想弄清看门人的目的是试探，还是试炼？

    大概距离伊恩五米的时候，六爪蜥大胆放开脚步，身体狂摆加速。

    伊恩后撤同时低声念咒，源力飞速朝蔓生植物转化。

    一级祈令：纠缠。

    六条藤蔓从伊恩脚下齐射而出，分别缠住蜥蜴的六爪，将它抬离地面。六爪蜥拼命挣扎，却无法从坚韧的藤蔓间脱身。

    如果是试探，到这里应该结束了。

    伊恩低估了同行们的好胜心。

    洞xue深处，细微的念咒声传入伊恩耳中，伊恩很快就从支离的音节中分辨出其对应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