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残唐之长安兵燹在线阅读 - 第六十七章 决战之前(2)

第六十七章 决战之前(2)

    在深山密林里藏了半个月,李存孝终于养好了伤,他让萧铃去寻找王羽,自己孤身一人上路。正在树林里大步走着,忽然之间,斜地里冲出一彪人马,约有四五十人,将他团团围住。当先一人手提蛇矛,虽然已到立冬时节,天气寒冷,但却光着膀子,露出雪练似的白rou,看着李存孝,脸上既兴奋又疑惑,“你就是李存孝?”

    “是我。”李存孝答了一声。

    “真是李存孝?”那人的目光在李存孝身上打量,脸上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李存孝哼了一声,说:“骗你做什么?你有什么事么?没事我可走了。”抬腿要走,只听那人身旁一个士兵说:“将军,这矮子就是李存孝,我见过他,错不了。”那人点点头,驱马上来,又向李存孝看了两眼,哈哈大笑,说:“李存孝啊李存孝,本将军听说你来了,澡还没洗完就出来相迎了。听说你这厮也是一条好汉,怎么长的如此猥琐不堪?”

    “正愁没马,送马的便来了。”李存孝无奈地摇着头,又问:“你是哪个?”那人说:“老子姓齐名超,同州防御使孟楷是我结义的大哥,你好生记住了,免的到了地府阎王问起,报不出仇人名号,岂不……岂不尴尬。”说着又是一阵大笑。李存孝一愕,跟着点头说:“好,我记住了。”话音刚落,那叫齐超的将领发出一声大喝:“看矛!”手提长矛向他搠来。李存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齐超以为他是吓傻了,心中更加得意。眼看长矛搠到,李存孝两目圆睁,忽然一声暴喝。犹如平地响雷,杀意铺天盖地。齐超人马俱惊。那马受了威吓,长嘶一声,停在原地,竟不敢上前。齐超大怒,挥鞭抽打马臀,骂道:“畜生,临阵害怕,回头我就杀了你下酒。”但任凭他怎么鞭打,那马愣是不敢前进一步。李存孝近前一步,手掌已经抓住长矛,用力一扯,齐超虎口震裂,只觉整条手臂也要给他扯下来,连忙松手。李存孝随手一挥,将他打落在地,跳上马去,笑着说:“谢你的马,快滚吧。”齐超爬起来,大喊:“你怎么不杀我,是瞧不起我么?”冲上来,势如疯虎。

    “好汉子,”李存孝赞了一声,说:“我成全了你吧。”把矛一搠,捅在齐超心口。齐口闷哼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反而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跟着倒地身亡。

    那些士兵看李存孝如此勇猛,眨眼功夫就将齐超杀了,各个抓紧了兵刃,踌躇不前。李存孝目光森然,在他们身上扫过,冷冷地说:“今日先放过你们,要是回乡种地,性命还能保全。仍然助纣为虐的,以此为鉴。”说着将手里的长矛折成两段,扔在地上。士兵们各个面如土色,落荒而逃。

    李存孝这时心想:“我这次违抗军令,把兄弟们都折了进去,回到军中还有好果子吃么?该想法子立个大功,将功折罪才是。”想到这里,对着那些逃跑的士兵大喊:“站住!”那些士兵以为他反悔了,哪个敢回头,反而跑的更快了。李存孝咒骂一声,大步追了上去,他一脚踏出就是几丈远,不一会儿就追上一个士兵,两腿一弹,跳到马上,正坐在那士兵身后,在他脑后冷冷地说:“还跑么?”那士兵吓的浑身发抖,颤声说:“你……说过……放……放我们走的,怎么说……说话不……不算数?”

    “谁说话不算数了?”李存孝叫了一声,伸手在缰绳上拉了一下,停住马,又说:“刚才说我是矮子的是不是你?”

    “不……不是我……”那士兵吓的连连摇头。李存孝嗯了一声,又问:“孟楷在哪里?”那士兵说:“孟……孟将军自然是……是在同州了。”李存孝点点头,说:“带我去找他。”那士兵吃了一惊,险些从马上摔下去,声音发抖:“同……同州戒……戒备森严……我们怎……怎进的去?”李存孝哼了一声,伸手抓住他胳膊,手上用力,那士兵只觉剧痛袭来,发出连声惨叫。李存孝喝道:“快带我去。”那士兵无奈之下,只得带着李存孝往同州行去。来到城下,只见城门虚掩着,没有一个人把守,李存孝略感讶异,问那士兵说:“你不是同州守备森严么?怎么一个人也没有?”那士兵也是一脸茫然,转头看着李存孝,摇着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两人进了城门,只见街上空空如也,不见半个人影,李存孝更加奇怪了,忽然之间,鼻子里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低头看去,只见街面用青石铺成,干干净净的,不见尘土,似乎才被清洗过。于是下了马,蹲了下去,仔细一看,却见石缝中间都是红色。李存孝用指甲挑了一点,放在鼻底一闻,说:“是血,这里似乎打斗过。”看着那士兵,问:“孟楷住在哪里?”那士兵不敢答话,只是头前带路,两人走过一条大甬路,然后往西折进一条青石小道,走上一盏茶功夫,只见两边栽种大片竹林,格外清幽。穿过竹林,再走上一会儿,一座朱门白墙的宅院突然出现在眼前,虽然不大,却很别致。抬眼看去,先是见到一块长满青苔的匾额,上书返璞精舍四字,两侧则写了一幅对联,乃孟浩然诗句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李存孝嘿嘿一笑,骂了声:“这个孟楷,他妈的倒是个附庸风雅的。”

    “这不是孟……孟将军的住处,”那士兵说:“这是史怜儿家里。”

    “史怜儿,这是谁?”

    “史……史怜儿是同州城里有名的鸨儿……”那士兵吞吞吐吐地说着,脸上已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李存孝骂道:“老子来找孟楷,又不是来嫖娼,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那士兵脸颊高高肿起,捂着脸,委屈地说:“这……这鸨儿是……孟将军的姘头,他来同州之后,十天倒有九天住在这里,来这里没……没错啊!”李存孝微微颔首,朝着旁边努了努嘴,说:“你滚吧。”那士兵如获大赦,头也不回地跑了。李存孝在门下站了片刻,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走过庭院,进了正堂,不见有人。李存孝生怕发出声响打草惊蛇,蹑手蹑脚地往内间走去,到了卧房门口,轻轻推门,刚迈腿进去,鼻子里闻到一股甜香,痒痒的,差点打了个喷嚏,好容易才忍住。这时又听里头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心想:“好啊,这个孟楷,果然在这里寻快活!”轻手轻脚地往里头走去,倒似做贼一般,走了几步,隔着粉色纱帘,只见一张檀木制成的床榻上面,一男一女正在办事。那女人被男人压在下面,看不清样貌,只是咯咯地笑个不停。那男人光着膀子,身体蠕动着,不时发出低沉的喘息。只见他一头花白的头发,皮肤也皱巴巴的,似乎是个老人。李存孝心里纳罕:“这个孟楷,听说他正值盛年,怎么这样老了?唔,要么就是军中情报有误,要么就是这家伙沉迷酒色,被掏空了身体,未老先衰了。”于是轻轻分开帘幕,把手搭在那那人肩膀上,冷笑着说:“孟将军,打扰了!”

    那男人吓的浑身一震,转过头,一脸惊愕地看着李存孝。只见这人一张脸满是褶子,面相凶横,不怒自威,半边脸上眼窝身陷,只剩一个皱缩着的黑洞,另一只眼睛却格外地明亮。李存孝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大吃一惊,叫了出来:“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