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五台山凭吊西风

    萧逸然站在新坟的墓碑前沉思片刻，一个人回到马车上，让喜和晴雯麝月都等在外面，这才放出郑欣欣的魂魄，问道：

    “jiejie，从车厢门口，远远看一眼吧。\\\.()().”

    萧逸然远远看一眼，其实在车厢中是能够看到墓碑上的文字的。郑欣欣的魂魄先是跪在车厢中，对着公婆的坟遥遥磕了两个头，才仔细看着新立的墓碑。脸上无悲无喜地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地道：

    “能知道回来陪着爹娘，也算是良知未泯。姐，我们走吧。”

    上次在市时，郑欣欣的魂魄不想见王春夏，显然那时候，郑欣欣还没放下心中的执念，今日如此一，萧逸然知道，郑欣欣已经原谅了王春夏，心中的执念早在昨天夜里，就因为萧逸然和她讲的宝塔的相关传中顿悟而消失了。

    “好，我们回家。”

    从延安府会燕山府，是可以选择一直东行的。不过，萧逸然还是选择了绕道东山过黄河，经市，路过五台山下的道路。萧逸然心中一直对没能去凭吊一下圆通大师，而感到遗憾。

    路上，萧逸然计算一下时间，圆通大师是前年冬天圆寂，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快两年了。自己一行是去年的五月初离开燕山府，现在早已是西风萧瑟，进入了秋天。如今已经是太平兴国九年（984），萧逸然知道，这次回来后，怕是三年内再没有机会离开燕山府了。第一世的记忆告诉她，两年后的986年，即雍熙三年，宋太宗会下令北伐，这将是宋朝建国后最大的一次败仗。如果父亲萧国良在北伐前没有被调走，萧逸然必须留在燕山，帮助父母度过这次难关。

    不日来到五台山下，虽然已是夕阳西下，萧逸然还是坚持上山拜祭圆通大师。只带着郑欣欣的魂魄，让喜三女，以及萧庆，月升都留在寺外。

    本来寺庙中都有值日神将把守，郑欣欣的魂魄是很难进入的。不过，有圆通大师留下的佛珠的护持，萧逸然很顺利就把郑欣欣的魂魄带人庙中。寺里的执事僧人约略还记得萧逸然，听要拜祭圆通大师，便打发一个沙弥，把萧逸然领到庙后的塔林里。

    “施主，塔林中最大，最新的一座，便是圆通大师的舍利塔。”

    萧逸然来到圆通大师塔前，双手合十，躬身施礼。此时，西风吹动塔林四周茂密的柏树林，发出阵阵涛声。落日的余晖，把塔林染厂金黄色。顿时，给人一种肃穆，凄凉的感觉。萧逸然随手放出郑欣欣的魂魄，对她：

    “jiejie也来拜一拜圆通大师吧。”

    出乎萧逸然意料的是，郑欣欣的魂魄出来后，不是对着舍利塔施礼，反而是慢慢飘了过去，不一会就消失在塔中。

    “jiejie？”

    “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就进来了。只是，能进来却是再不能出去。”

    “那jiejie感觉如何？”

    “姐，在塔中，如沐浴在佛珠金光中一样舒服。”

    “既然如此，jiejie就留在这里吧。不定，这也是大师事先安排好的。”

    “姐保重，等哪天能够离开时，我再去拜见姐。”

    虽然，萧逸然已经习惯，每天夜里郑欣欣的魂魄陪着自己，在佛珠的金光中习练炼魂诀，只是，萧逸然知道，时间久了难免会被人发现。自己一直带着一个鬼魂的事情，要是传出去，真的会有些惊世骇俗。既然大师有此安排，萧逸然也就无需再担心什么，嘱咐郑欣欣几句后，再次对大师的舍利塔施礼后，默默转身离开。

    萧逸然不是没有话要对大师，比如两年后的战争。只是萧逸然思来想去，还记得第一次见大师时，大师的“谨言慎行”的话，以及第一次梦中得到玄女娘娘警示的话，都有不让自己泄露天机的意思。所以，萧逸然还是忍住了。心中暗自决定，以后再不要和重生于荒古时那样，泄露过多的天机，以至于遭上天惩罚，让自己与两儿三女生离死别。只能看着历史按照既定的线路发展，绝不再出手干涉。

    下山时，天已经黑了。等进入忻州城住下后，月升早已困的睡着了。时间也到了亥时前后。第一次没有郑欣欣的魂魄陪着自己，萧逸然略微有些不大适应。不过，锦囊和佛珠都还在，萧逸然还是把佛珠取出来，沐浴在金色的光中，习练炼魂诀。

    萧逸然在忻州住了一夜，第二天起床后，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让萧庆驾车朝燕山府进发。

    所谓近乡情怯，萧逸然这次可是深有体会。本来从忻州到燕山府不过三四天的路程，虽思念父母，却又担心与林晨意外遇到。萧逸然让萧庆，每天只是缓慢前行，竟然走了八天才到燕山府城外。见还是正午时候，萧逸然没有着急赶到府衙，而是找了家酒楼，要了一间包间，自己带着晴雯麝月在酒楼里，边吃饭，边等着。让萧庆和喜带着月升，赶着马车先回府中，看看情况再。

    自从三个月前，孙氏和女儿萧逸然通过一封家信后，知道女儿就要离开江宁府，便再没有联系。心中的担忧，却随着时日的流逝，而逐渐增加。每天，都要前院待上一阵，一是盼望着能得到女儿寄来的书信，二是也希望女儿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尽管女儿自聪慧，可怎么也还是十二三岁的孩子。

    这天，本该午饭后憩一会的孙氏，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稳，没有如往日般，留在房中憩，而是来到前院，坐在客厅中，边喝茶，边不时看向门房处。许是母女连心的缘故，孙氏虽然还不知道萧逸然今天回来，但是心中却是似有所感。

    当萧庆驾着马车驶进府门时，孙氏马上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去。萧庆停下马车，喜牵着月升从马车上下来，孙氏没有发现女儿和晴雯麝月三人，心里咯噔一下。连萧庆和喜给自己行礼，都没有注意，眼睛直勾勾看着喜。

    “夫人，姐无恙，只是担心大白天贸然进来，被外人撞见，才打发我们先回来看看。”

    孙氏听喜一，心才算放下来。

    “姐在何处？”

    “就在城里的酒楼中。”

    “萧庆，快去接姐回府，这个时候不会有外人进来的。”

    “是，夫人。”

    萧庆答应一声，转身赶着马车离开府门，接萧逸然去了。孙氏则拉起月升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边牵着他朝后院走，边道：

    “一年多不见，月升都长成大孩子了。”

    月升自一直留在汴梁城中的萧府里，和孙氏并不熟悉，被孙氏牵着，显得有些不大自然。虽然只有四周岁，却也明白上下尊卑的道理，并没有用力抽出被孙氏攥着的手。不过，一双眼睛却是望着身边的喜，流露出祈求的神色。

    “月升告诉奶奶，出去这一年多，玩的高兴吗？”

    这时的孙氏，不论心里，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女儿，自然忽略了月升的不自然，来到后院的房中，在等待萧逸然的过程中，不断询问喜母子这一年多在外面的经历。

    大概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一身男装的萧逸然，以及晴雯麝月三人，才出现在后院，孙氏的视线中。母女相见，没来得及话，两人早已是泪流满面。让喜和晴雯麝月，也陪着流了不少眼泪。

    喜极而泣的孙氏，看着换回女装的女儿，一会：

    “然儿瘦了。”

    一会又：

    “然儿长高了。”

    看着眼前的母亲，萧逸然发现，一年多不见，母亲不仅清瘦了许多，鬓角竟然长出来不少的白发。

    “娘也瘦了，而且还添了不少白发。”

    “娘是老了。”

    “哪有，娘才四十七八岁，怎么就老了呢？爹爹还好吧？”

    “你爹爹因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身子倒是更见康健了。”

    母女都刻意没有去提林晨的事情，打发走喜几人后，坐在床上，亲亲热热谈了好久。内容自然都是萧逸然这一年多在外面的经历，最多的话题，是江宁府那段经历。对于二舅舅想敲诈自己的事情，萧逸然除了和郑欣欣的魂魄，夜闹施立本草房的一节没有讲外，几乎原原本本告诉了母亲孙氏。只听得很少动怒的孙氏，恨不得马上抓住自己那位不成器的二弟，扇两个耳光。

    直到萧国良回来，母女才停下谈话。

    “爹爹。”

    “然儿可算回来了，可想死爹爹了。”

    萧国良看着眼前，略显清瘦，却长了个头，一年多没见面的女儿，也难免真情流露。

    时隔一年多的团圆饭，三口人吃了将近一个时辰。萧国良破例喝了几杯酒。饭后，三人闲谈的过程中，萧国良突然对萧逸然道：

    “林晨这两天就要回京了。”

    萧逸然默默地没有接话，只是孙氏问了一句：

    “不是还不到三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