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隔一世再见(中)
白菁月在外等了有一会儿还不见她出来,不免有心急,再看站在门口候着的宝珠,瞥见在她肩膀上吃不停的那只松鼠,白菁月的眼底又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嫌恶。【】 又等了一会儿,白菁月抬头看了天色后正要进殿看一看,叶兰嫣出来了。 白菁月悦色望着她调侃,“你这是把这些字拆开来反反复复问了不成,可问满意了?” “满意啊。”叶兰嫣从宝珠手里接过了松果轻轻的挠了挠它的小肚子,白菁月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不肯再靠近了,神情有些犹豫,“兰嫣,不如拿个笼子关起来吧。” “关起来做什么。”叶兰嫣拿出一颗栗子逗它,见白菁月满是抗拒,笑着让宝珠接了过去,走下了姻签殿的台阶,“只有人伤它,它又不会伤人,你有什么好怕的。” “自小就怕这些,没办法。”白菁月亲昵的挽着她朝早就安排好的阁楼走去,“寺庙里的斋饭清淡,怕你吃不惯,我又带了不少点心。” 叶兰嫣抬头看天色,不远处就是阁楼了,这里的山坡上林立着不少大大小小阁楼,这些都是供给建安城中前来上香祈福的贵家之人,出得起这银两的,大可以直接买下一座。 白菁月安排的阁楼位靠着山林,显得很幽静,周遭不远处还有两座比较大的,赏景要比后头的视野更加广阔些,白菁月带着她走进阁楼里,屋子内还焚着淡淡的熏香,桌上已经摆好了斋饭和点心,两个丫鬟在隔壁的小屋里煮茶,耳畔还有鸟鸣声。 “此处幽静,你若累了还能小憩一会儿。”白菁月到隔壁看茶,叶兰嫣起身走到窗边,对面的那两座大阁楼入眼清晰的很。 打开的窗户内隔着纱幔似有人影浮动,叶兰嫣垂眸看向阁楼之间的小径,不多时就看到了她所想的人。 今日这样的安排怎么能是来此小憩的呢,叶兰嫣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眼底的萧景铭带着个小厮朝着小阁楼这儿走来,很快就被楼下的半夏给拦住了。 叶兰嫣这儿的角度把萧景铭脸上的神色看得分明,他端然大气的和半夏说着话,即便是被拒绝了还是很有风度,他交给了半夏一只锦盒,过了没多久,半夏上楼来了。 此时白菁月刚好从隔壁出来,见半夏手里捧着东西送到叶兰嫣面前,擦了擦手也走了过来,“怎么了?” “萧公子送给姑娘的。”半夏替叶兰嫣打开锦盒,巴掌大的锦盒内放着一对儿金蝉玉,伏在锦盒内的一截小木头上,通体润色金黄,似是要振翅,雕刻细致之处连着薄翼都勾刻了出来,从上往下看,好像是真的一般。 白菁月发出一声惊叹,“这东西我在我爹那儿看到过一回,他还是托人寻来送给贵人去的,也没这对儿做的精致呢。” 做一对儿金蝉很费事,光是挑玉就可遇不可求,取玉中最近似金蝉的一部分,上端还要色似薄翼,雕刻时一旦有所差池,那就全废了,所以虽说原玉不算顶贵重,但最后成型的却很少。 “的确精致。”叶兰嫣举起来透在光处看了看,玉透清澈,不参一丝杂质。 “我记得前些日子你说不小心摔坏了你大哥珍藏的金蝉,一对儿破了一只不吉利,还为此烦心呢,我看啊,这下你是不用再愁了。”白菁月笑着朝窗外看了眼,冲叶兰嫣眨了眨眼,“萧家大少爷可真是用心。” 一道小影子飞快的窜到了叶兰嫣的手臂上,捧起她手里的金蝉就往嘴里咬,白菁月哎了声叫人赶紧阻止,“还不快拿开,别咬坏了。” 叶兰嫣却不阻止它,笑看着它捧着金蝉锲而不舍的前后左右都咬了个遍,都不知下了多大的力还是没能动玉金蝉一丝一毫,松果捧着它抬头看叶兰嫣,那小模样,迷惑又可爱。 叶兰嫣从它手里把玉金蝉拿下来它还依依不舍,就算是啃不动拿着也好啊,叶兰嫣怕它磕坏了牙,从宝珠手里拿了一把栗子跟它换这才拿回了玉金蝉。 这一幕落在白菁月眼底,心底里那一股异样再度冒了出来,兰嫣怎么会舍得把萧公子送的东西给一只松鼠随便乱咬,她是那么的珍视萧公子送的礼物,过去就是看都不舍得给人看的,现在又怎么会如此随意。 难道她不在意萧公子送的东西了? 白菁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了下,随即很快又否决了它,怎么可能呢,她对萧公子可是情根深种,过去做了这么多的事,还为此和叶国公闹了数次,那几日见她时又是忧心忡忡的,这些不可能是假装。 最终白菁月把缘由放在了叶兰嫣是真的很宠爱这只新宠上,心中的疑虑渐渐淡去,看她把玉金蝉收回了盒子里,笑着揶揄,“那我是不是应该识趣一些了,我看他是时时注意着你呢,连我们来上香他都能知道,也不知等了多久。” 这样的事也不是头一次,白菁月理所当然的认定了他们需要独处,叶兰嫣低头轻笑,“半夏,把萧公子请上来吧。” ...... 叶兰嫣站在窗边看白菁月从阁楼里出来,萧景铭朝着她礼貌的点了点头,二人视线交错,白菁月笑盈盈着不知说了什么,萧景铭抬起头看向叶兰嫣站着的窗边,可惜屋檐遮挡,他看不到她。 随后半夏把人请了进来,叶兰嫣看着白菁月朝着前面山坡的亭落走去,正要回头,对面的大阁楼上本来开着的窗户忽然被人合了起来。 合上之际,叶兰嫣看到的是一双正朝着自己看过来的眼眸。 —————————————————— 萧景铭走上阁楼,满屋子都是淡淡焚香味,靠着林子那一边的窗边摆着一张桌子在,刚煮好茶正冒着缕缕烟雾。 叶兰嫣坐在那儿,面前的锦盒还放着,桌子上还蹲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叶兰嫣转头看他,脸上的笑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绽放,而置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此时也紧握成拳。 “你还在生我的气。”萧景铭走到她的背后,一手轻轻的搭在椅子上,声音微沉。 叶兰嫣愣了愣,随即紧握的拳头松了开来,她险些忘了自己当年看到他时是怎么样的高兴和雀跃,他玉树临风,待她百般温柔,她怎么还能像现在这样从容淡定的坐在这儿呢。 “怎么会。”叶兰嫣话音未落那手就从椅子上轻轻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叶兰嫣身子猛然一震,强压着心底要避开去的冲动之意,低头遮掩着神色,“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低头之间,在她秀发之下,白皙的脖颈上靠耳后的位置,萧景铭清楚的看到了那一颗泛着殷红的血痣,他眼眸微缩,像是要握住猎物不让她从自己的手中逃脱一般,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随之紧了几分。 “兰嫣,你还想嫁给我么。” 对他脾气熟悉不过的叶兰嫣下一刻就警觉到他这是起疑心了,这个对万事都精算谨慎的男人之所以会接连三日去叶国公府门口求娶,那是因为他是有了百分之百的确信,确信在府内的她会想尽所有办法让叶国公答应。 他把整件事都掌控在了他自己的手里,做了万全之策,确保万无一失,可到最后他却失算了。 叶兰嫣没有在府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求叶国公答应让她嫁给他,她更没有绝食下跪来逼迫叶国公妥协,她甚至在他跪了三天后的隔天独自出府游玩,还在旺喜楼外和彭家二少爷起了争执,这和他当初所想都相去甚远,他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想嫁给她。 一双纤细的柔胰轻轻的覆在了他的手上,萧景铭垂眸,叶兰嫣在他还未思绪过来之际起身面朝着了窗外。 两个人站的很近,叶兰嫣望着窗外的林子,耳畔鸟雀声高高低低,宁静而悠远,萧景铭几乎嫌少见到她这样子,有一些陌生,又有一些新奇。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叶兰嫣屏息,敛着眼底的讽刺,声音却是温柔顺从。 “景铭,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最后一次被他抱着还是在生小四的时候,一面他以尊贵的帝皇身份搂着她安慰,一面下了旨意已经派人前去叶府捉拿大哥。 “我想绝食求父亲答应,可jiejie却说,我若少吃一口饭,她就少吃一顿饭来陪我,还不许我出府去,更不许府里的人听命出去打听你的事。”她最后在冷宫的日子里吃的那些残羹冷汤还是看守的宫嬷嬷于心不忍喂给她吃的,她眼瞎的时候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能凭借着外头喧闹和安静来判断熬过的一天又一天。 “我问父亲为什么不答应让我嫁给你,我们两情相悦,你又待我这么好,我真的想不明白。”他为了当皇帝,费尽心机,除了自己的性命之外什么都能只假的,古道庙的第一个预言让他步步为营娶了她,他非但不感恩,还要杀她叶家满门。 “景铭,除了你之外我谁都不想嫁。”这辈子,我就算谁都不嫁也不会让你如愿。 叶兰嫣嗫嗫出声,双手轻轻搁在了窗框上,垂眸间眼底迸射出一抹狠意。这让你魂牵梦绕的帝皇之位,这辈子你有多想要,我就让它离你有多远,这辈子都求而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