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庙会
杨小姣顶着众人含义复杂的目光,忍不住在心里狂吼:为什么戴上面具也被人认出来?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被认出来,而且熟人还不止一个。 早知道她就不该受云fèng章蛊惑。 气氛诡异地静默着,周围的路人也纷纷停下看热闹。 杨小姣悄悄晃动双腿,示意云fèng章把她放下来。 不想,云fèng章却将她的小腿抓得更紧,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挠了她两下,引得她浑身颤栗。 沉默半晌之后,云fèng章坦然自若地跟众人打了个招呼:“真巧啊,你们也出来闲逛啊。” 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招呼道:“竟真是贤弟,头顶这位是是弟妹吧?” 云fèng章道:“当然是。” 众目睽睽之下,杨小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悄悄俯耳说道:“你再不放我下来,晚上就让你睡书房。”这个威胁起到了效果,云fèng章终于把她放了下来。 杨小姣真的有些佩服自己,这种情况下还能若无其事地跟众人寒暄客套,仿佛她不是从某人脖子上下来,而是从椅子上下来似的。 有些人背过脸偷笑,忍功强些只在心里偷笑。不过,他们知道,眼前这对伉俪肯定又得出一回名。 众人笑道:“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逛逛吧。” 云fèng章还未开口,就见一直沉默不语的陆蕴慢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云fèng章,说道:“fèng章,你最近可好?” 陆蕴的出场立即冲淡了刚才的欢乐气氛。 云fèng章面色平静,朝他略一点头,“挺好。”他本想敷衍一句问他可好,但一看陆蕴萎顿的神色,就打住没问。 他和陆蕴年龄相当,两人当初都是一样的意气风发。虽然陆蕴容貌不及云fèng章,但也自有一番风华。如今的他,却是面容沉郁,意气消沉,与容光焕发的云fèng章一比,更令人唏嘘感慨。 两人泛泛寒暄数句,便再无话说。 这些熟人多半都是两人共同的朋友,此时心情更是复杂难言。 陆蕴在和云fèng章寒暄,谢静雅也在用那幽深如寒潭一样的眸子静静地打量杨小姣。 杨小姣注意到谢静雅身边的侍女全都是生面孔。 如今的她则像是一朵经了严寒风霜的娇花一样,比之前更加弱不禁风,更加苍白纤弱。 谢静雅轻咳了一声,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她落落大方地跟杨小姣打了招呼,仿佛她们之间从没发生过那件事似的。 杨小姣也大度地冲她笑笑。这些人自然是知道那些过往,多少都怕两人当场冲突,还好,双方都挺沉得气。杨小姣除了起初有些心塞外,也并未被两人影响太久。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凭什么要她不高兴? 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云fèng章索性就把那张滑稽可笑的老鼠面具收起来不戴了,杨小姣的也拿了下来。 云fèng章一边跟众朋友闲叙一边照料杨小姣。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姣你不能吃那种油炸物,你的嗓子不好。” “……嗯,最近一直没出门,不是不愿意出,夫人缠得太紧,你们没成亲自然不了解女人……” …… 陆蕴和谢静雅默默地走在人群最后。陆蕴用羡慕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云fèng章和杨小姣,低声说道:“静雅,你看他们真的已经原谅你了,我也原谅你了,我们能不能也像他们这样……” 谢静雅的脸上挂着谜一样的微笑,似在嘲讽,又似在冷笑,她顺势接道:“是啊,事已至此,我又何必再自寻烦恼。” 陆蕴紧紧地盯着谢静雅,谢静雅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 “静雅,你真的……” 谢静雅突然嫣然一笑,伸手为他整整衣襟,娇嗔道,“你的朋友们都在呢,别让他们笑话,我可不像前面那位什么都不怕。” 陆蕴看了看杨小姣的方向,不由得笑了。 他们说话间已经进入了庙会最热闹的地方,有唱戏的,有耍杂,也有卖艺的。 杨小姣很快就被一个卖艺的给吸引住了。 人群当中的空地上,一个身材健壮结实的男人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 这人也不怕冷,大冬天的光着膀子,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杨小姣看得双眼发亮,也跟着人叫好,还大方地扔了赏钱。 谁知,云fèng章却莫名地生气了,拉着她就要走。 “怎么了,还没看完呢?” “不看了,谁让你盯着那个男人看的。” 杨小姣只好见目光收回来,讨好地说道:“我没看他,我在看他胸口的石头。我只喜欢你这样的。” 云fèng章面色少霁,“那还差不多,你再看会儿吧。” 两人看完杂技,继续往前逛。 这条街上的小摊贩们今日简直太高兴了。 好久没见过这么大方爽快地买主了。只要是杨小姣看两眼以上的东西,云fèng章全部在后面买下来,而且从不讲价。 按照杨小姣的习惯,她是想讲价的,但现在大伙都认出她了,她也不好意思再讲价了。不过,也有例外,如果摊主是个女的,她们会先看一眼杨小姣,然后再看她身后的人,啧啧称赞:“夫人你可真有福气,嫁了这么俊的夫君。” 杨小姣就顺势道:“我相公俊吧,大娘,你就饶我一个呗。”一般情况下,摊主都很会大方。 当然也有些倒霉的摊主,一看到“盛名在外”的杨小姣,不禁一脸失望,这这真的是本城前几的美人吗?本村本镇前几他不反对,但本城…… 摊主脸上的失望表情立即被云fèng章捕捉到了,他拉着杨小姣便走:“不在他家买,人都没眼光,东西也好不到哪儿去。” 摊主真是欲哭无泪,丢了生意不说,还被同行嘲笑。 他们没走多远,云fèng章手里提着,怀里抱着很多东西,他拿不了就让旁边的朋友帮着拿。 身边的朋友俱是一脸为难。他们一个个都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这会儿竟然拿着小泥人拨浪鼓小喇叭之类的东西,在大街上行走,真是有辱斯文。还好忠伯和云齐及时出来解了围。 云fèng章看着这些东西,突然问道:“对了,小姣,上回你过生日时我送你的那些东西怎么不见了?你不会送人了吧?” 杨小姣心中一突,随即便明白了,当时,他受伤又生病,她退还东西时,忠伯肯定不忍让他再受打击,于是就没告诉他。 既然他不知道,那就一直不让他知道好了。杨小姣的目光不由得有些躲闪,“带来的东西太多,肯定就在家里,等我回去找找。” 可惜,她的神色已经引起了云fèng章的怀疑,于是他漫不经心地道:“嗯,我猜也是,你回去问问忠伯就找到了。” 杨小姣忙点头:“对对,那咱们再看看别的。” 她一回头,就看见云fèng章的脸色冷了下来,还是被他猜到了。 杨小姣赶紧服软,“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等回家让你给我画条尾巴。” 云fèng章本打算多生气一会的,结果却被她逗笑了。 “两次。”他莫名其妙地说道。 杨小姣一头雾水,“什么两次三次的?” 云fèng章一脸高深莫测,“那就三次,回去你就知道了。” 杨小姣根据这人的德性已经多少明白了,她一咬牙一跺脚,“三次就三次,你以为我怕你。”反正出力的不是她。 云fèng章自以为占了便宜,脸色由微阴转为大晴。 他一高兴,买东西买得更欢,前面的摊主不由得笑逐颜开。 这一天逛下来,杨小姣的腿酸了,肚子饱了,云fèng章是全身都酸,因为,他不但要走路,还要提着各种东西,而且荷包干瘪,到最后连喝茶都是朋友请的。 杨小姣带着小山样的东西回了家。两人吃过晚饭后,累得都不想起身。 云fèng章却仍惦记着下午的事,“三次,先欠着,下次一起还。” 他说着话,用脚从小山般的零碎东西中勾出一个木头雕刻的小猪,拿给杨小姣。 “这个给你。你觉得能用它做什么?” 杨小姣捧着小猪,看了看,“可以当储钱罐。我家都用坛子,没这个好看。” 云fèng章一语双关地提点她:“以前有个小坏蛋给我说过,他们家乡成了亲的女人床头都会放一个罐子,男人挣的工钱都放里面。咳咳,是晚上挣的。” 杨小姣很快就想明白了,她心里暗暗发笑。脸上一本正经地道:“要是靠这个生活,天底下的男人大多都得饿死,有的一个月也就两三文钱,像你一个月顶多也就有二三十文钱,还是别挣了。” 云fèng章觉得自己有必要为男人讨回点公道,杨小姣很快就被人扔到了床上,云fèng章气哼哼地吼道:“你怎么就这么吝啬?一次才一文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