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晴雪】155 使命

    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了。中午我们三人都沒有吃饭。鸿兮看我根本沒有要做饭的样子。于是只好借口出去买吃的先行离开了。留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我和程祥。逃离了这个尴尬的现场。

    我坐在沙发上。盯着窗外后院光秃秃的树枝。一言不发。

    程祥先是打开了空调。干冷的屋子瞬间便有了热气。随即。他烧了热水。泡了一壶菊花普洱。端着热茶递给我：“暖暖吧。”

    我本來不想接受他的示好。可是看着他那双长着浓密睫毛的瞳孔。还有那副真诚的面孔。我的双手就不由自主地抬了起來。准确地接过了那杯热茶。

    清香的菊花味儿掺杂着普洱的浓醇。一杯下肚。暖流就瞬间侵袭全身。仿佛刚才窗外的寒流根本和我沒有什么关系。程祥顺势坐在我的身边。不由分说。十分自然地就抬起手揽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轻抚我的脑袋。将我拥入怀中。

    “对不起……”他轻声在我耳边呢喃。

    我沒说话。仍旧是咬着嘴唇不说话。

    程祥沒有停顿。把我紧紧搂在怀里说道：“其实我也很纠结……事情发展得越來越脱离我的控制。我每天面对你的时候都会纠结。纠结自己的使命。纠结我们的关系。纠结埋藏在心底的那些话。到底该什么时候说出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挣脱开程祥的怀抱。将手中的茶杯放到茶几上。正色问程祥。

    程祥叹了口气：“其实早就应该告诉你的。在找到你的那一天。就应该告诉你……”

    “什么意思。”我疑惑不解地问道。

    程祥揉了揉他那卷曲好看的短发：“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寻找轮回的金子息。唤起记忆。找到藏匿在燕京八景的阴沉木匣。目的就根本不是为了销毁金君的尸骨。”

    我愣住了。这么说。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不自觉地迈入了一场天大的谎言。。

    “不是要销毁金君的尸骨。”我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们不是要销毁尸骨防止金君被李师儿拉回现实世界吗。那……那我们。不对。那你们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程祥摇了摇头：“其实。我们是要唤醒金君。”

    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世界观轰然坍塌。就因为程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曾经一直以來坚持的事情。就突然改变了本质。即便是在已经失去了队友生命的情况下。我竟然对我们真正的目的浑然不知。

    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这么久了。我都是抱着去销毁尸骨的态度去做那一件件看似危险且不可思议的寻找。可是到头來。却有人冲上來给了我一个大耳光。告诉我一直以來的坚守其实都是错误的……我一时间说不出话來。

    程祥的眼神中充满歉意：“你听我说。章正曾经应该告诉过你。如果金君从大金來到现实世界。那么他将会失去两样东西。一是原本的记忆。就如那六名擅自來到现实世界的皇子一样；另一样。就是金君控制现实世界的能力。所以我们真正的使命。是要帮助金君回到现实世界。并且不失去那两样东西。”

    我愣住：“这……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曾经我也质疑过。可是你忘了我们今天在李师儿那里看到的弘历大人。”

    “什么意思。”我再次陷入迷茫。

    程祥耐心解释给我听：“乾隆皇帝的出现。很好的解释了金君这个目的的可行性。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了解到。清朝弘历在位时期。显然是发现了燕京八景下面埋藏着阴沉木匣的事情。所以他才会亲自立碑赋诗。将这八个地点一一标注下來。这和我们藏东西留下标志的行为是一样的。乾隆皇帝的手下发现了石床的秘密。但是可能并不是那么相信石床能够让他在另一个世界里长生。所以他不像金君那么极端。正值壮年就抛弃了rou身。

    “乾隆皇帝选择在寿终正寝之后。利用石床到达了高纬度空间。但是那个空间不一定是大金。而是一个和大金还有我们这里平行的另一个世界。可是现在。弘历又出现在了现实世界。并且显然是沒有失去曾经的记忆。至于控制现实世界的能力。却并沒有保留。他出现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李师儿帮他寻找阴沉木匣。所以我猜测。获取控制现实世界的能力。阴沉木匣里面的东西。才是关键。”

    “阴沉木匣里。究竟是什么。”我问。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他沒有告诉我们。只是让我们一定要找到所有的阴沉木匣。至于他的尸骨。其实是隐藏在了第九景里。而且沒有被分割。是一具完整的尸骨。金君下达的命令。就是去唤醒他。并且把所有的木匣交给他。这样。金君就可以不失去记忆。并且在现实世界实现统治……”

    “这不可以。”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妙。大声喊了出來。“那你们唤醒金君并且帮助他保留控制现实世界的能力。那金君岂不是会成为这个世界的霸主。到那个时候。他不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这个世界了吗。”

    程祥低下了头：“是的。这就是金君真正的野心。他不满足于在另一个世界长生。而是想來到得以控制的世界。成为真正的君主。”

    “不可以不可以……那到时候。我们的世界不就天下大乱了。”我连连摇头。

    “所以。我们才一直隐瞒你这个真相。欺骗你说我们寻找阴沉木匣是为了销毁……”程祥站起身拉住我的手。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你们这是在利用我。”

    程祥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我又瞬间否定了自己：“可是……从真正的子息大人复活时起。我就已经沒有了利用价值……你们完全可以利用子息大人寻找阴沉木匣的位置……那你为什么还一直欺骗我。”

    “因为……”程祥闭上眼。“因为我怕……你永远不会原谅我。可是……这是我的使命。我若是不遵循。就会被金君剥夺掉长生的寿命。那样的话。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欺骗你和见不到你。我还是选择了前者。”程祥十分痛苦地坐回到了沙发上。双手插入自己的头发中。陷入了苦恼与自责。

    我突然有些心疼程祥……我一直都不知道。他选择陪在我的身边。竟然承受了这样巨大的压力。

    沉默片刻。程祥才终于抬起了头。换上了一副苦笑的表情看着我傻傻一笑说道：“我很自私吧。”

    我瞬间泪如泉涌。扑进了他的怀里：“对不起……我沒想到……”

    程祥紧紧抱着我。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们二人的骨骼相互镶嵌。就像是个完整的拼图。刚好融合在一起。

    “金子息。我是真的……不想离开你。”程祥一手托起我的脸颊。一手帮我擦去了我脸上的泪水。红着眼眶对我说道。

    我二话沒说就抬起头迎了上去。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我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我不原谅他。还是因为惊讶。不过。他仅仅是犹豫了一瞬间。就热烈地回应了我。他一手托着我的下巴。一手紧紧揽住我的腰。我俩纠缠在一起。相互倾诉着心底的诉求和苦衷。我从來不知道。人类会如此地渴望另一个人。如此渴望从另一个人身上寻找属于自己的安全感和慰藉。

    空调高风运转。屋子里好热。窗外适时地飘起了雪花。然而这些凛冽与我们都沒有什么关系。我俩现在的眼里只有彼此。他愿意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并不想做的事情來换取寿命和我在一起。那么我又怎能让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即便是让一个疯狂贪恋无上权利的人來主宰我们的世界。可是只要我能够和程祥在一起。这又有什么关系。

    我一直踮起來的脚有些酸麻了。程祥似乎也注意到了。便轻轻弯下了腰照顾到我那不争气的身高。我刚一放下脚跟。就突然一麻。一个沒站稳就失去了平衡。好在身后就是沙发。我俩一下子躺倒在了沙发上。

    我觉得。即便是一起睡在一张床上那么久了。也都沒也这一瞬间适合。

    程祥默契地了解到了我的心思。抽出压在我身下的手就去解我衣服的扣子。我紧张地浑身僵硬。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去回应。只能傻傻地躺着。脸红的几乎要融化掉。程祥迅速褪去我的外衣。然后一把将我抱起走向了那张熟悉的大床。

    “可以吗。”他伏在我的耳边。吹出的热气让我感觉痒痒的。

    “不管是陪你完成金君使命。还是其他你的任何要求。我都愿意。”我颤抖着说。

    程祥笑了。一手拎起被子就将我俩包裹了进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门响了。

    只听鸿兮的声音闯入了房间：“哎呀外面怎么就突然下雪了。我买了外卖披萨。看來得再热一热了……哎我去。。”随即哐当一声。就听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光天化日的你俩要不要脸啊。。我就去买了个披萨而已啊。我要是再走远一点。回來的时候是不是小孩儿都能打酱油了。。”鸿兮吓得赶紧起身。抱着披萨转身就逃进了厨房。乒乒乓乓一阵。打乱了此时所有的节奏。

    我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程祥躺在我身边。我俩的脸都涨得通红。

    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吃披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