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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心静如水, 无欲则刚3

    第五百六十五章心静如水,无欲则刚3

    淳歌的呼吸依旧平缓,似乎这一觉他很平静,而他身旁的林方静静地望着这容颜,随后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夫人如何了?”林木候在门外,秋神医的话他没有听见,但淳歌的情况他却猜到了一些。

    “神医说,他睡一觉会更好。”林方回答道。

    “东西,我给你备好了,膳食也在热着,若是夫人醒了,你便端给他吃吧。”今日是林木与小旗子换班的时候,小旗子因为一些事儿,可能来得迟了一些,不过现在有了林方,倒也不是一件坏事,而林木所说的那些东西,是给淳歌做轮椅的木材,他本想自己动手的,可转念一想,兴许有个人更愿意动手。

    林方凝视着不远处的木材,冲着林木的背影淡淡地说了声:“多谢。”

    林木走了,林方也没觉着饿,便一股脑的钻进为淳歌制作轮椅的空间里,期间林家的弟兄们来与他道别,他也只是随口应了几句。

    在林方完成半成品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乐水与秋神医都吃完了晚餐,而小旗子也回来了,淳歌依旧安睡。林方动了动手,伸个懒腰,这才感觉有些饿了。

    吃完今日的第一顿,林方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看望淳歌,见淳歌没什么大碍,便也在淳歌这所院子寻了个房间,睡下。林家七兄弟就只剩下林蒙与他还在青山了,其他人经过休养都已经再次踏上征程了。

    深夜的时候,淳歌缓缓睁开双眼,月光透过窗边的缝隙,淡淡的。一觉无梦。一晃却是多年以后。他似是忘了自己的脚还不能行走,推开门,踱步到林洎的碑前,又看向季乾的碑。他席地而坐,倚着林洎的墓碑,眼中有过很多情绪,最终还是归于平淡。

    “多久没有见过这样平静的夜了。”淳歌清浅一笑。说来也是缘分。这世间两个真心爱过他的男子,最后走上了同一条路,且安葬一处。不论是当年的季乾,还是现在的林洎,都在淳歌心中留下了印记,然后结成了不退却的疤痕。

    “桑青。我谢谢你。”淳歌声音极轻,语调也是难得的平淡:“谢你给我了一场如镜花水月的梦。”

    “同你的三年五年。便是我的一生一世了。”说罢,淳歌长叹一口气,一如年少时的沉稳,一如从前的潇洒。

    没有一个人曾发现。在这个夜里,淳歌埋葬了他对林洎的最后一丝怀念,所有只知道当清晨的第一缕朝霞照进这座院落的时候。他们看见的是一个内敛却不失温柔的儒士。青衫翻动,鬓角微白。面容柔和,磬人心脾。

    “小歌。”乐山微微一愣,怎么觉得今日的淳歌与昨日的淳歌,竟有说不出的不同。

    “哥。”淳歌颔首浅笑,在乐水身旁坐下,说道:“你离家一久,早些回去吧。”

    乐水本就是来照料淳歌的,淳歌的身子虽未好可精神却大好,官家一时半刻也离不开他,乐水这一次总算是可以放心地离去了。

    “明日就走。”乐水露出了这几月来第一个会心的微笑。

    这是小旗子将今日的早点端上石桌,说道:“赶紧吃吧,免得凉了。”

    众人围桌而坐,奉行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淳歌虽昨日未进食,但食量却委实不大,一碗粥下肚,便饱了。之后大家伙陆陆续续地用餐完毕,小旗子也将这一小桌早饭给撤了下去。

    “哥,我会在青山村办一所书院。”淳歌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说道:“名唤青山书院,收三类弟子,一类是幼子,为其开蒙,一类是士子,为其指明科考之路,最后一类是农家子,为其教授农作之理。”

    “啊?”乐水觉着淳歌转变得有点快,他一直难以跟上淳歌的节奏。

    “从今日起,我便自号青山先生。”在有苏,当那些文人开始以号最为自己的标志时,那就说明,他要进军文坛,想要在文坛取得一定地位。而淳歌素来有有苏第一才子的称号,但却仅限于才子,而今他要向当世的大儒发起挑战了。

    林方很快将这书院,与淳歌所说的三年以后相联系,不由惊道:“你是想着在三年后的春闱,一举成名。”

    淳歌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有这个想法。

    “春闱?”乐水很快便也想通了,但淳歌所招收的还有农家子,这倒是有点奇特:“你招收农家子,总不会是为了春闱吧。”

    “皇上忌惮我在东南的地位,现在我辞官了,便随了他的意,现在我想在东南站稳只有另寻他法。”而在淳歌看来,既能在官员层面活动,又要在百姓层面得人心的方法,还真是不多,开书院倒是一条好路子。他是天下间绝无仅有的六首状元,要是开门讲授科举心得,人家还不分分钟找上门。无论是平民子弟还是世家公子,谁不愿意听一个状元分享心得,而农家子弟到学院学习的是农作物,偶尔灌输一下天时地利方面的东西,将这些东西广泛地传播到百姓中。

    “这个法子能让你快速成为一方大儒,在文坛找准位置,同样能为你赢得民心。”林方不得不承认,淳歌这法子,出人意料但却在情理之中。

    “官家的一些子弟,我稍后给你送来,他们等这个机会,等了多少年了。”淳歌在官家的声望是有史以来最高的,多少子弟眼巴巴地等着淳歌给他们上一堂课,未曾想淳歌竟再一次离开了官家,大家虽颇有怨言,但却也知道淳歌这是为了不拖累官家,现在能有一个机会再见淳歌,不知那些官家子弟得有多高兴呢。

    “一个月后,正式开学,到时再让这些人来吧。”淳歌心里寻思着还得再找一些人来,一所学院,不能只靠他一个人。

    “好。”乐水见淳歌心情好了,他的心情自然也好了。

    当晚淳歌与小旗子商量,将学院盖在青山村中,而原先所建的村民住所便成了学生的宿舍,而原在青山的书斋则是学院的书房。这一系列的琐碎的事儿,都交托给小旗子了,剩下的教师,则由淳歌与林方一同去请。

    这是淳歌将近两个多月来第一次离开青山村,他要去的是一座树林,是前往杭城路上的树林。林方推着淳歌前行,步伐不急不缓,两人便像是春游一般。

    林方也不问淳歌,就是带着包袱陪伴着,这几日是他这一生最悠闲的日子。

    淳歌的轮椅停在了一所小木屋前头,他让林方去敲门,林方自是照做,他心中也有疑惑,住在林中深处的这个人,会是隐士吗。

    “咚咚咚”林方安静地站在门前等待。

    “谁啊。”听这声音应该是一位七八十的老人家了。门一开,果然是个老人家,此人中气十足,但眼角眉梢却带着些许愁怨。

    “林老,是我。”淳歌刚一回答,林方便侧开了身子,林老一眼就瞧见了淳歌。

    林老虽久居林中,但对外头的事儿还是清楚地,尤其是林家的落寞,林洎的惨死。

    “你”看着淳歌半白的发丝,略带苍老的容颜,林老的话卡在喉间,这还是当年那个灵气十足的孩子吗。

    “我要办所学院,请您去任教,您可愿意。”林老常年在深林,对天气地理的变化甚是了解,再加之独自居住,他地种田技术也是十分厉害的。

    “在外头久了,哪里还能叫人家孩子啊。”林老摇了摇手,他是真的老了,只想着安安稳稳度过剩下的这点日子。

    “交的是农人家的孩子,教些看天气,种田的知识。”林老除了农活厉害,才学也是一绝,淳歌深知林老的性子,自然不会然他再去与世家子弟打交道的。

    “农人家的孩子?”林老没想到淳歌所办的是这样一所学院,教的都是百姓日常用的,他倒是挺愿意的。

    “这位是林家的义子,林方。”淳歌示意一眼,说道:“这是林老。”

    林方自打林老出来,视线便一直都在林老身上,总觉得林老有一种面善的感觉,可却总比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林老。”林方作揖道。

    “好。”林老打量着林方,这孩子气度非凡,不骄不躁,当真与浸之有几分相似。

    “学院在哪呢?”林老这么一问,也算是答应了淳歌的请求。

    “在青山村。”淳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林洎的墓也在那儿。”

    提到林洎,林老的心还是颤了一下,当时他与林洎见了一面,还以为林洎与淳歌可以陪着他养老,就是这一别,却不知已经是阴阳相隔了。林洎那个孩子,他是极为中意的,只可惜命啊。

    “好,老夫这几天就去。”林老环顾四周,这些年他除了与林洎见面的那一次,从来也没离开过,现在却是要出去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舍的。

    “静候佳音,我还要去杭城,先告辞了。”淳歌叫回林方,也不打扰林老与此地告别,一如来时无声无息地离去了。

    当淳歌与林方回到官道的时候,林方这才开口道:“这老者我瞧着十分眼熟。”

    “他是林洎的爷爷。”淳歌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句。

    林方是知晓林家那段隐秘的历史的,此刻震惊地凝视着淳歌,许久之后才恢复平静,难怪他看着眼熟,原来是老太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