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心海狂飙
完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怎么反应? 警觉的沈春丽冷漠地望着黄宝,一言不发。【】此人明明已经成功摆脱宋诚的身份远离刺杀大案的嫌疑,而且还得到沃勒尔的庇护,何苦现在表明身份? 猜不透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黄宝也不过是一张假面,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在东亚饭店犯下惊天刺杀大案,又带着王哲他们袭击宪兵小队,还能提前下山在路上等候沃勒尔,此人神通广大简直如孙悟空。 思维凌乱 具体行动与坐研究所里分析完全是两回事,本来沈春丽对自己缺乏经验有所准备,但现在她才明白两者差别巨大。面对资料她脑筋超级好使,仿佛身临其境一般,明察秋毫推论严丝合缝。如今终于身临其境却大脑时常短路,严重缺乏分析能力。 大队人马陆续赶来,渡边贤二隔挺远就开始咆哮。黄宝冲木愣愣呆立的沈春丽神秘一笑,手脚并用往山上爬,沃勒尔体积太大年纪也大,被远远落在后面,他去迎接。 宪兵们七手八脚地把爬犁翻过来,渡边贤二上前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像狗熊一样喘息的沃勒尔在黄宝搀扶下,顾不得连滚带爬地赶到,也急切扑上去一探究竟。 尽管裹了好几层军毯,别列佐夫斯基肚子还是被碎石划破啦,内脏已经外露,右耳后面还有一个鸡蛋黄大小的血洞,嘴半张眼睛也没有闭合。显然灵魂已经离去,正赶往遥远的故乡。 大江大河都顺利通过,最后小河沟里翻船,价值连城的宝贝转眼间一文不名,眼见自己花费无数心血的成果化为泡影,就像盗墓贼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一件文物,可惜刚出土就摔个粉碎。 欲哭无泪的沃勒尔完全忘记了外交官风度,挥舞着硕大的双拳呲牙咧嘴地破口大骂,当然是骂渡边贤二。 哑巴吃黄连的渡边贤二有苦说不出。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连冻带饿在原始森林里跋涉这么些日子,功劳眼看到手,却在家门口砸锅,煮熟的鸭子真能飞而且飞得比又快又高又远,追都追不上。 终于镇定下来的沈春丽,强迫自己不去看黄宝,苦笑着对渡边贤二道: “不应该把伤员绑在爬犁上,否则爬犁一翻他就掉下来,身上又包裹着厚毯子,根本没事。” “是谁的马受惊?应该枪毙” 沃勒尔差点把那双蓝眼珠子瞪出来,咬牙切齿地质问渡边贤二。黄宝凑他身边,附耳嘀咕。 沈春丽远远地盯着,内心依旧在激荡,自从走上革命道路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害怕,因为面对的是一个自己一无所知的人。 他像浓云中的闪电,倏忽而来,倏忽而去,看得见摸不着,快得令人无法追踪。 东亚饭店的杀手山上不明队伍的首领沃勒尔的小跟班居然是同一个人,更要命的是他知道自己身份 他的出现可以理解为沃勒尔的指使,但他处置佐佐木时那么歹毒,杀三木时那么狠辣,打渡边贤二时那么快意,绝不可能是沃勒尔授意。 作为混混的王哲怎么会轻易听他摆布?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更可怕的是他好像能看穿自己的骨子。宋成?沉浸在思索中的沈春丽突然被渡边贤二的咆哮惊醒,她立刻恢复镇静。 有人提醒渡边贤二道: “是横野一郎。” “八格”鸡飞蛋打又被暴骂的渡边贤二掏出王八盒子举着,四下寻找,佐佐木石根派来的两个保镖拖着被惊马摔得七荤八素地横野走过来,渡边贤二怒气冲冲走上前就是一脚: “混蛋,你坏了皇军的大事,我现在执行军法。” 横野一郎满脸血污吓得体如筛糠,心怀不忍的见状沈春丽慌忙上前拦住,再次提醒渡边贤二: “责任不全在横野君,关键是不应该把伤员捆绑在爬犁上。” 说话时一努嘴,渡边贤二才看见沃勒尔已经上马,黄宝在前面牵着拉着缰绳,像个忠诚的奴仆,艰难地跋涉在雪地里,正往山下走。渡边赶紧叫一声:“沃勒尔先生” 听见他的呼喊黄宝笑嘻嘻地扭脸挥挥手,再把两手合成喇叭喊一声凯旋夜总会,也不知道他跟谁告别。望着他的身影沈春丽不由得心里一沉。伤心欲绝的沃勒尔去意已定,头都不回,但狂风送来他一阵粗鲁的咒骂。 德国佬走了自己回新京怎么交代?自知责任重大的渡边贤二追了几步,眼看追不上忍不住仰天长叹,天意啊松井义雄他们千方百计要除掉别列佐夫斯基,结果在海拉尔杀了个冒牌货 沃勒尔和佐佐木石根挖空心思想得到别列佐夫斯基,最后也功亏一篑。自己两边押宝到头来却还是个输输得连裤衩都不剩,佐佐木石根一旦翻脸,新账老账一起算,到时候还有活路吗? 总算结束啦 成功完成组织上交给的任务,沈春丽没有丝毫喜悦,相反却感绝无比疲倦,高度紧张的神经一刻也不敢轻松,直到黄宝的背影变成小黑点,她的心还在嗓眼儿悬着 不管怎么说春节马上就到,可以与上级派来的信使接头,结束流浪者的生活下山,回长春 希望在明天 照旧是高度戒备的密室,沈春丽敏感地发现,无论佐佐木石根怎么挣扎,怎样保持振作,自从他被宋诚重创以后研究所气氛已经大不如前,好像每个人都缺少斗志,就连有限的几盆花草也蔫蔫的。 密室过去是研究所核心,出入这里简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只有佐佐木石根眼中的绝顶精英和心腹中的心腹,才有资格。而现在佐佐木居然把侍候他的护士都带进来,说明密室已经蜕化成一个简单的会议场所,也说明佐佐木石根焦头烂额顾不得保密程序。 奇怪地是鸠山寿行在座,而且神色如常,只不过脸上有几处冻疮。上山前还曾叮嘱过沈春丽,他的身份绝对保密,何以短短几天便公开现身? “春丽小姐辛苦,”佐佐木强打精神表示慰问,继而扭头示意护士回避,无精打采地道,“鸠山先生有些疑问想跟你探讨,只不过是私下里聊天,目前研究所的业务已处于半停状态,因此不必顾虑也用不着记录在案。你们谈吧,我作为旁观者洗耳恭听。” 话淡淡的没有分量,风闻已成功上位的松井义雄却没有来,等于私下交流。一直猜不透鸠山寿行的身份,但佐佐木石根如此看重此人,可见不简单。沈春丽本能地保持着警惕,她急于了解佐佐木石根的想法,以便确定下一步的行动准则。 鸠山寿行礼貌周全,身为日本男人居然亲自给沈春丽倒杯茶,然后才含笑开口: “沈小姐料事如神,沃勒尔在身后布置了一队人马,一方面清除你们留下的痕迹一方面吸引我们尾随,结果我们进山不久就误入歧途,此次行动可说完全失败。 先抛开这些不谈,我已经了解了你们进山后的大致情况。以你的判断,沈小姐,渡边贤二跟王哲到底是什么关系?进山过程中是否有异常?” 佐佐木派去的保镖肯定会详细汇报,一切没有破绽。纠缠王哲无疑还是为了佐佐木被刺一事,当然背后还有日军上层的权力斗争。 沈春丽心中一紧,完全可以借机栽赃陷害渡边贤二帮黄宝解套,但她马上就否决了这一冒险想法,佐佐木石根绝对不易上当,自己尤其要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因此她认认真真地道: “一路上渡边君没有异常,相反因为东亚饭店一案他刚刚受了处分,所以表现相当积极。尽其所能照顾我以表示对将军阁下的忠诚,王哲现身后他极为气愤,奋不顾身反抗。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半低着头,佐佐木石根无动于衷望着天花板。只有鸠山寿行有所反应,再次提问: “沈小姐,我与渡边贤二详细谈过。他认为王哲有可能受雇于沃勒尔,作为伏兵制造混乱。也有可能真走私,王哲了解沃勒尔的底细,见猎心喜以为可以绑票发财。 他以前这么干过,目前被皇军通缉更需要钱。我不太相信第二条,王哲长期走私鸦片是得到特高课许可的,故此东亚饭店事发后他才能顺利消失,显然他得到了某些人的帮助。 此事先搁下不谈,你判断王哲到底是干什么的?” 王哲正规军出身并且年年随宪兵队进山剿匪,熟悉地形也敢刀头舔血,吃喝嫖赌无所不好,需要钱牵涉进东亚饭店一案,逃命更需要钱。 一切看似合理,但哪有走私贩子主动袭击正规军的?而且是精挑细选的宪兵精英,走私人员不可能有那样出类拔萃的战术能力后来袭击营地更没道理,在当时绑架沃勒尔,去哪里要赎金? 渡边贤二到现在还强调此点,不过是恐惧作怪,为了减轻自己的罪 过对于沈春丽而言,目前必须掩护黄宝,黄宝身份暴露直接会威胁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