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数外
“贫尼当年以玄门入道，与长眉真人、极乐童子、九天魔女等俱是同辈莫逆，一意斩妖除魔，庇护苍生，后来因追杀一个天yin教妖人，偶入大雪山腹地，碰上智公禅师开坛说法，与之相辩不胜，遂由道入释，改号心如。 待得我内外功行俱都圆满，即将飞升之际，又将一身飞剑法宝，分舍两教，峨眉长眉真人得了一半，大雪山智公禅师处也得了一半，只是念及身后并无传人，未免可惜，所幸长眉真人将他座下弟子沈绣转入我门，剃发出家，也算是了了我最后一个俗念。” 心如神尼说起往事，语气幽深，张廖则在一边，敬坐听讲。 “我修道晚年，领悟一剑破万法之意，对于外物，并不着相，沈绣虽是我唯一嫡传弟子，也只受了我一柄戒刀及法乳传承而已。” 张廖点了点头，这才知道屠龙师太为何会激赏他的缘故，原来竟是和心如前辈的法乳宗旨暗合。至于那柄戒刀，想来也应该便是后来扬名江湖的屠龙宝刀了。 “不过，所谓道高魔涨，千古至理，我北海地处荒僻，不知有多少修士隐匿在侧，特别是水母宫门下，修炼千年，弟子众多，又疏于交际，大多骄横，若有战端，乃是绝大的麻烦，故而贫尼特异在蕉林中留下两件宝物，留赠后辈，以为对抗水宫之秘密。” 说到此处，那神尼座下的白花猛地绽放开来，其中两瓣花瓣飘飘然朝着张廖飞来，落在他的脚边。张廖忙低头看去，只见花瓣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心如神尼道： “一瓣上所写乃是佛门无相劫心经，专为克制水母旋姬玉清枚卜之术，一瓣上所写乃是姜公剑法，此乃商周时期姜子牙从玉虚宫中央杏黄旗变化之中所参悟而出，以此炼剑，剑气中便能自然化育出戊土之气，可说是水母宫癸水剑法的克星！ 有此二宝，任他水宫千年底蕴，也终究只能归顺天道，说不得，就连那水母旋姬，也要再转一劫，方能成就呢！我所言尽此，尔等传我衣钵，各人好自为之吧。” 说到这里，那原本怒放的花朵忽然枯萎下来，将心如神尼的rou身包裹其中，然后从枝头落下，跌入水中，沉沉而逝。而原本一片漆黑的蕉林，也开始大放天光。几个熟悉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张廖的身边。 “大师！” 张廖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屠龙师太，在她身边，除了眇姑和癞姑两个弟子，其余武当门人也都围拢而立，有些担忧地看着张廖。 “师弟，怎会入定这许多时间？！” 癞道人和石玉珠双双开口询问，张廖还未说话，屠龙师太已然拦住了他，转身对武当众人说道： “贫尼有事和了一道友详谈，事关师门机密，还请各位回避一二。” 孔凌霄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只得告退，屠龙师太这才重新望着张廖，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来，称赞道： “你好！果大出我意料之外呢！可是见到了我心如恩师的花骨rou身？！” 张廖点了点头，屠龙师太忙问道： “可有受益否？” 张廖正想要寻找身边那两瓣花瓣，忽然脑海中一丝灵光闪动，原来那花瓣上的文字，不知何时，早就印入了他的记忆之中。 癞姑见张廖发呆，也在一旁不住询问，张廖急忙回过神来，再次点头道： “受益匪浅！” “异数啊。” 屠龙师太长叹一口气，望着身边的两个弟子， “小癞生性顽劣，又与佛门寡缘，我本并不看好，只是想不到，阿眇如此修为根骨，又随我多年，竟是也输在了你的手上，真真是天道异数，不敢与闻的了。” 眇姑和癞姑此时的脸上，写满了遗憾羞愧的神色，三人同进蕉叶林，唯独张廖这个外人，却找到了心如神尼的花骨rou身，还入定五天，获得传承，自家这两个嫡系徒孙，宁不愧煞？！ “大师容秉！” 张廖此刻突然站起身来，不知何时，他的一身伤痛，也早已痊愈， “在下听闻心如神尼遗音，一切布置，似是皆为对付水母宫而设，我虽有幸亲聆教益，不敢独享，愿将神尼所传的剑法佛经默写出来，返还大师门下。” “果真？！” 屠龙师太大喜过望，这佛门传承，向来心灯一脉，各自珍密，自从武当众人来到居罗岛，蕉林无故开放，似乎便是显示和新来之人有关，屠龙师太将眇姑和癞姑强行加塞进去，也不过是想着人定胜天，师门恩惠，或许能让她们也得些好处，谁知一番试验，最终毕竟还是了一见到了佛身。 如今他竟然愿意与自家分享，可算是江海大度，即日水母宫之行，也必然更多了几分胜算了！ 而张廖其实却另有心思，他现在已经明白，作为重生者，他最大的优势是自己并不在原先蜀山世界的天道之中。几次实践下来，就连李静虚和优昙神尼这样的玄释两教巨擘都无法推算自己的命运动向，那无疑是最好的佐证。 此次，自己能在蕉叶林中得到心如神尼的传承，绝非是因为和心如有什么因果纠缠或者机缘巧合，而是和武当山墨玉牌楼的出现一样，很可能只是自己无意间触发了心如留下的这一安排。 正像心如在刚开始的时候所说的那样，在她的预言之中，得到她传承的应该是屠龙门下的弟子，而且时间也已经到了群仙四九重劫的重要关头，这些关窍显然和目前的情况都对不上榫头。 唯一可以匹配的，就是现在他们正面临着和水母宫的一场大战，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契合点，才会引发蕉林洞空心潭的传承显现，所以张廖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份传承公之于屠龙师徒。 这样，一来能和屠龙一门打下深厚的交情，为自己也为武当派结下些有力的强援，二来也能避免那些擅长推算的三教高人们察觉出情况，毕竟，无论如此，这个“数外之人”的秘密，才是他自己真真正正的最大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