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波澜再起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萧瑟的秋风掠过树梢，枯叶打着旋舞动着对母体最后的留恋飘落在地面上。 山村人家一进入这时基本上就没啥事了，每到冬天来临之前就会清闲下来。闲不住的人们或许会进山猎些小动物，也许会采些药草啊蘑菇啥的。 大宝当这个代理村长已经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他全心全意为村民办实事，在赢得了口碑的同时也受到了大伙的真心爱戴。他每天已经不用自己做饭了，除了有人给他送来就是不定到谁家蹭上一顿。这样省了大宝不少的力气，毕竟做饭这样的活不是一个男人爱干的。 大宝掐指算算，距离自己的生日还有一个月，到了那时镇里就得正式任命俺当这个村长了。这段时间大宝从为大伙解决各种问题当中学到了不少东西，包括做人、办事方式等等。闲暇的时候他会看看报纸啥的，渐渐的脑子活络了不少。为了整个村子他想了很多，好几个想法渐渐在头脑里成形。他就想等明天开春转暖就带着大伙干点事。比如跟山外的客商接触接触，村里的药材啊、干果啥的不就能多卖些钱吗？他甚至还想号召全体村民出资在南山附近建一个养殖场，养些山鸡、山羊啥的。这些想法他跟韩老爷子商量过了，老爷子非常支持，说大宝有经济头脑，大伙跟着他干一定错不了。 这几天凤莲和沈秀云来大宝这里的次数少多了，因为两人相继怀上了娃，当然都是大宝的种。柳青青和田玉芬隔三差五的来一次。马大发还是老样子，走路得拄着拐杖，说话“唔唔”的谁也听不清，平时很少出门。而快嘴张也被判刑两年。 大宝想起他们两人来，也是唏嘘不已，曾经风光的马大发竟成了这副模样。豪情万丈誓言争夺村长的快嘴张却锒铛入狱，真是世事难料啊！俺牛大宝以前默默无闻如今却当了村长，以前讨个婆娘愁得要死，现在主动上门的推都推不开。唉，人啊，都是这么势力。 大宝还来不及感慨，窗外就有人喊：“大宝村长，大宝村长！” 大宝出门一看，原来是老憨。 “老憨叔，啥事啊？” “啊，进城打工的人们都回来了，正在马大发家闹呢，你快去看看吧。”老憨说。 大宝赶紧说“走。” 他这么着急地去并不是为了马大发而是柳青青，毕竟那是柳青青的家。 大宝到了马大发家，问这些刚刚风尘仆仆还没进家的人们咋了。 刘二狗磕磕巴巴地说：“当时他骗俺……说有白面馒头和rou吃，净……瞎说，把俺们坑……苦了。” 大宝打量了刘二狗一眼，这小子比走之前瘦了不少，面孔黑黑的，看来吃了不少的苦。 赵大海却打断他气呼呼地说：“得了，说点正经的。他当初说每天给俺们二十块钱，结果只给了十块，俺们想问问是不是他个王八犊子给贪了。” 马大发瞪着眼睛比划着，但是大伙看不明白，一个个饿狼似的盯着他。他现在不是村长了，谁也不怕他了。有人气不过把马大发揪起来用力拨了一下，马大发晃晃悠悠地转了几个圈子，手脚不听使唤跳起了迪斯科。见他这个样子有人解气地“呵呵”笑起来。马大发说不出话来，眼睛斜睨了一下，好像不服不忿的，还有人想揍他一顿，大宝拦住了。 “老少爷们，别介。他都这样了，跟他计较还有啥用？听俺的先回家吧。现在俺是村长了，俺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先回家吧，有啥事等到村部跟俺说去。”大宝劝说道。 有人使坏，从马大发手里夺过那根拐杖给扔了出去。马大发站起身来跟喝醉了酒似的走了两步就摔了个狗啃泥。 大伙都说“活该！” 大宝又说：“行了，他都这样了，已经受到了惩罚，大伙都回家吧。” 大宝的话他们得给几分面子，毕竟他是一村之主。 “呸！老子以后再找你算帐！俺先回家去看看俺婆娘，俺得努力生娃呢。”赵大海说完转身就走。 “俺也想婆娘了，回家了，回家了。” 这些人跟大宝道了一声纷纷离去了。但临走前看向马大发的眼神里依旧露着无边恨意。 大宝不用猜也知道，马大发为了骗他们走吹得天花乱坠，结果到了城里不是那个样，他们怎么能不恨？看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的样子一定是在城里吃不饱，而且有可能还被克扣了工钱，进城打工都是马大发撺掇的，回来不找他算帐才怪？ 大宝从马大发家出来跟刘二狗一边走一边问。刘二狗磕磕巴巴地说以后再也不出去打工了。大宝问他咋回事。他哭丧着脸说，城里的老板心可黑了，不但吃不饱吃的还不如咱家的猪。晚上就睡五个小时的觉，那活又脏又累。说到这里，刘二狗掀开衣衫让大宝看，他后背上有被鞭子打的痕迹，大宝看了直吐舌头。刘二狗说有一回他干着干着实在困了，就靠在墙角睡着了，结果就被打得死去活来。说到这里刘二狗眼睛里转着泪，那样子委屈得很。大宝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不回家了吗？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是家里好啊！ 提到老婆，刘二狗两眼放光，背着行礼就跑，把大宝远远地甩在身后。 大宝心说，你出去这段日子，你婆娘也没闲着，不过倒是给你挣了一笔巨款。你这傻小子见了钱指定是喜笑颜开，至于咋来的估计你也不会问。 大宝摇摇头，不知是对刘二狗的同情还是咋地。马大发这样子算是罪有应得，今天算是逃过一次，否则的话这些人怎么也得刮掉他一层皮。 马大发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不知是气的还是老毛病发作了，嘴又歪了，眼睛也斜了，嘴里呼噜呼噜地吐着沫。柳青青见他这个样子，眉头皱了一下，也不管他，只听“咣当”一声，门来回扭动着，她出门走了。马大发倒在炕上，呼吸困难似的，觉得自己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了。他怀念从前，也就是几个月前，那时候，他是多么风光，大权在握，女人投怀送抱，想干啥就干啥。哪儿像现在，墙倒众人推，就他妈的赵大海那熊样也敢跟老子叫嚣，要在以往他见了老子连个扁屁都不敢放。还有刘二狗放屁竟敢对着俺撅屁股，真是他娘的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马大发的心都快要碎了，偏偏这身体也跟他作对，让他片刻不得舒服。 大宝今天感慨也颇深的。马大发的下场对他来讲无疑是一个大大的警钟，做人啊还是实在一点好，凡事不要做绝。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马大发能有今天都是自己往日种下的恶果，今天开始偿还了。俺可不能走他的老路。 大宝在村里转悠了一会儿，中午被韩成拉着去他家吃了午饭，还喝了二两小酒。大宝迷迷糊糊地回家睡了一觉。当他醒来出门才发觉村里竟然掀起轩然大波。 啥事啊？ 原来是赵大海的婆娘怀了娃。这是好事啊？但是赵大海急了，他走之前婆娘还没怀上呢，这孩子肯定不是他的。刚回家就碰上这事任谁能接受得了？ 大宝听了村里人的传言心里猛打了一个寒战，因为他曾经在那女人身上忙活了一回。这？大宝不敢确定那女人怀上的是不是自个的。 他甚至听说，赵大海一怒之下要告到派出所，他不由惊了一身冷汗。做贼心虚，大宝如坐针毡，心里乱成了一团。他也害怕啊，万一查出来那孩子是他的，那他就得跟快嘴张作伴去了。 大宝没敢在村里继续转，而是一个人闷在家里想主意。 赵大海怒不可遏，逼着婆娘跪在地上审问孩子是谁的。他婆娘就是一个劲的哭一句话也不说。最后赵大海的老爹来才颤抖着说马大发来过被他遇到过一次。 赵大海嗷嗷叫着，抓起一把菜刀来就要去跟马大发拼命。他老爹好说歹说才把他给拦住，万一闹了人命，这个家就家破人亡了，后果严重。他老爹让他去告发，这事不能蛮干。 赵大海在老爹的看护下渐渐恢复了理智。为了这个家不破裂，老头劝儿子说，这事怪不得儿媳妇，都是那马大发不好，仗着手里有权强占的。 赵大海红着眼，犹如一头愤怒的凶兽恨不得当晚就宰了马大发出气。 大宝躺在炕上翻来覆去，这件事让他方寸大乱。这些日子来，大宝也算经历一些风浪了，唯独今天这事他没了主意。 怎么办？怎么办？大宝急得抓耳挠腮。 当夜，秋风呜咽，抽动树梢的声音“啾啾”响个不停。窗外星月无光，黑夜如一头吞噬一切的魔鬼吞没了一切光芒，也吞没了大宝心里的光亮。他嘴里苦涩，就要正式当上村长了，却出了这么个岔子。生活的希望刚刚露出晨曦就要转换成黑夜。 夜风的声音越发凄厉，大宝有种错觉，在那嘈杂的声音中就夹杂着警车的响声，或许明天就要来抓自己。 怎么办？要不然就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