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愿意等
算一算时间,从天齐出发来到北冥,也有十几天时间了,北冥太子之事告一段落,诸葛瑾来北冥的主要目的达到了,也轻松了许多。 诸葛瑾性格喜静,最喜欢的就是宅在房间里看书,宫无澜早上一大早就出去了,到了下午才回来,脸色容光焕发,显示着他愉悦的心情,冷酷的俊脸上也挂着一抹笑意。 将诸葛瑾手中的书拿下来,宫无澜笑道:“先别看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诸葛瑾不由抬头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宫无澜神秘地说道,拉起她的手往外走,脚步轻快。 两人没有从大门走,而是直接运起了轻功。 诸葛瑾跟着宫无澜一路来到郊外,不由感到奇怪,这男人带她来郊外做什么? 宫无澜突然停下了,转头道:“你先闭上眼睛,等会儿给你看一个惊喜!” 诸葛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神秘兮兮的,有什么惊喜?尽管奇怪,诸葛瑾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 宫无澜干脆揽着她的腰,又用轻功走了半盏茶的时间,终于停下了。 “可以睁眼了。”宫无澜说道。 诸葛瑾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不禁感到震撼,入眼处是大片大片的桔梗花,翠蓝、红紫、净白,漫天漫地地开遍了整片原野,一望无际。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不十分浓烈,却沁人心脾。 “这就是桔梗花。”宫无澜一直在关注着诸葛瑾的表情,见她眼睛眨也不眨,脸上露出了惊喜,不由笑道:“是不是很美?” 诸葛瑾点点头,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望不到尽头的桔梗花海,无边无际,让人心情顿时开朗起来,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美丽。 来北冥之前宫无澜就说过要带她来看桔梗花,她当时也没在意,今天突然来了个这么大的惊喜,诸葛瑾心情自然是很好。 这么大一片美丽的花海,所有女人都会被瞬间征服,诸葛瑾虽然冷静理智,但此刻也不得不被大自然的美深深折服,徜徉在花海中,脚步也轻快起来。 宫无澜在后面跟着,嘴角挂着笑,再怎么五彩缤纷的桔梗花都比不上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在他眼中,最美的风景永远只有一处,那便是诸葛瑾。 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爱上一个人,让他恨不得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恨不得竭尽自己所能,只为了换她唇边那一抹浅浅的笑意。 宫无澜追上她的脚步,拉住她的手,说道:“既然我们是来约会的,就得干点约会应该干的事。” 诸葛瑾停下来,约会? 不禁莞尔一笑:“那什么才是约会应该做的事?” 宫无澜不语,视线定在她的粉红的嘴唇上。 诸葛瑾似乎被他灼热的视线感染,脸上好像也渐渐发热起来,睫毛闪了闪,垂下来覆住了澄澈干净的眸子,白玉般无暇的脸庞此刻泛着淡淡的粉红。 宫无澜揽住她的腰,轻轻一勾,就将她带入怀里。 一个温柔的轻吻落在她额头上,随后是眼睛,鼻子,最后是令他沉迷不已的红唇,宫无澜极尽温柔,仿佛在他面前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浅尝辄止,宫无澜低沉的声音说道:“还有一个惊喜!” 诸葛瑾诧异地睁开眼,正对上他带着笑意的墨眸。 宫无澜拉起她的手,往花丛深处走去。 跟着宫无澜走了几十米远,乍然看见眼前的一幕,诸葛瑾不禁眼前一亮,只见花海中央竟然有一处小湖泊,湖面如镜,波光潋滟。 水碧天蓝,花海环绕,微风过处,花海荡漾,湖面微波细浪,如诗如画,空中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当真是世外桃源。 湖边一处干净的地方已经铺好了柔软的垫子,可坐可躺,旁边还准备了树枝削成的叉子,一大堆油盐酱醋等各种各样的调料,还有生火用的柴火。 毫无疑问,这些东西当然是宫无澜准备的。 “这是要干什么?”诸葛瑾不由诧异地看向宫无澜。 “还没吃过我烤的鱼吧?正好等我给你露一手!”宫无澜笑道,说着撩起了袖子,弯腰拿起两根叉子。 诸葛瑾不禁好奇,“你还会烤鱼?” 宫无澜转头傲娇道:“本王像是不会烤鱼的人吗?” 诸葛瑾看着他踏水无痕地掠过湖面,墨袍在半空中一个翻转,手中叉子往湖面上一沉,便有一条两斤重的鱼被叉了上来,动作潇洒利落。 足尖在水面上一点,转身回到湖边,宫无澜一手一支叉子各插着一条鱼。 献宝似的向诸葛瑾扬了扬,宫无澜笑吟吟地走到湖边,熟练的刮着鱼鳞,开膛破肚,再清洗干净。 诸葛瑾在旁边看着,“你以前经常烤鱼?” 独揽大权的凤辰摄政王,竟然也有如此“伙夫”的一面,让诸葛瑾觉得真是新鲜! 宫无澜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将军府后院就有一个小荷花池,小时候趁着我爹不在家,花千陌经常跑来‘偷’鱼……” 诸葛瑾顿时明白了,他是跟花千陌“狼狈为jian”了吧? “哪里没有鱼?花千陌干嘛非得偷你家荷花池的鱼?” “不一样。”宫无澜摇摇头,“荷花池里的鱼是我爹托人从千里之外买回来的名贵锦鲤,味道比一般的鱼儿要鲜美百倍。” 想象着宫无澜小时候和花千陌从荷花池里“偷鱼”,再偷偷摸摸瞒着长辈烤鱼的情景,诸葛瑾不由笑了笑,感到有趣极了。 说话间,宫无澜已经将处理好的鱼重新叉回叉子上,浇上调料,升起火烤起来了。 诸葛瑾也在宫无澜旁边坐下,拿过他手里的一支叉子烤了起来。 两个人一边烤鱼一边聊天,宫无澜平日里冷酷无比,到了诸葛瑾面前话就多了起来,把自己小时候的趣事儿都讲了一遍,恨不得将自己的祖宅十八代都给交代清楚了。 当初两人在暗处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哪里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呢?闲适温馨的气氛让诸葛瑾感到身心放松,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在宫无澜的指导下,诸葛瑾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也烤出了一条色泽金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烤鱼。 “你吃我的。”宫无澜把自己手里烤好的鱼递过来。 “我自己也烤好了。”诸葛瑾眉眼带笑,有些兴奋地举起自己烤的第一条鱼,似乎很有成就感。 “你烤的没我烤的好吃。”宫无澜坚持道。 “为什么?”诸葛瑾不相信,明明两条鱼都是一起烤的,表面上看起来也是同样的色泽金黄,没什么不同啊? “不信你试一试。”宫无澜肯定地说道。 诸葛瑾闻言果真咬了一口自己烤的鱼,调味均匀,很香啊。 又咬了一口宫无澜烤的鱼,味道虽然一样,但口感比她烤的好太多了,鲜嫩细腻,还有嚼劲,想比之下,她烤的鱼就有点“老”了。 “为什么会不一样?”诸葛瑾平日清冷的眸子此刻带了孩子般的不服气,活像是不肯认输的小孩。 “烤鱼的时候要经常翻动,两面轮着烤,这样烤出来的鱼儿才是最嫩的,你方才是烤熟了一面再烤另一面,当然就老了。”宫无澜耐心地解释道。 诸葛瑾:“……” 他刚才怎么不说。 宫无澜满意地拿过诸葛瑾手中的鱼,吃得津津有味,俊脸上挂着一抹得逞的笑意,这可是他女人烤的第一条鱼。 吃饱喝足,两人并排躺在软垫上,时间刚刚好,正是夕阳西下时分,夕阳的光辉渲染了天边灿烂的晚霞,如艳丽的锦缎般铺陈在天际。 卧躺着看夕阳,视角开阔,火一般的颜色诡谲艳丽,仿佛触手可及,周围的环境静谧祥和,微风轻轻抚过,让人的心情也慢慢宁静下来。 “你知道北冥的桔梗花有什么故事吗?”宫无澜侧头看她精致的容颜,从侧面看,她的睫毛似乎更长了,弯着完美的弧度。 “有什么故事?”诸葛瑾也转过头来,澄澈的眸子含了几分好奇。 宫无澜将头凑近,一副“且听我细细说来”的样子。 “这是从北冥的一个小村落里流传出来的故事,传说很久以前,村子里有位叫‘桔梗’的姑娘和一个年轻的小伙相爱了,并且私定了终身,小伙子为了捕鱼,不得不乘船出海,临走时对桔梗许诺说一定会回来,然而桔梗等了十年,那小伙还是了无音讯……” 诸葛瑾听得认真,听到这里不由问道:“后来呢?那小伙回来了吗?” “没有,那小伙的渔船被海浪打翻了,再也没有回来,桔梗却等了他一辈子,桔梗死后,墓地上开出了一种奇异小花,谁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花,因此就把它命名为桔梗。所以桔梗花在北冥百姓心中,代表的是永恒不变的爱……”宫无澜说到这里突然停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诸葛瑾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又是一次火辣辣的告白! 即使两颊瞬间泛起的红霞比天边的夕阳都要瑰丽,诸葛瑾神态还是淡定自持,只睫毛微微闪了闪。 “诸葛瑾,如果是你,你会等一辈子吗?”宫无澜问道。 诸葛瑾想了想,会吗?等一个人等一辈子? 摇摇头,“不会!” 宫无澜仿佛早就猜到了她的答案般,缓缓笑了:“你当然不会,因为你不是桔梗,我也不会让你等,一秒钟都不会让你等。” 现在在等的人明显是他好吧? 宫无澜侧过身来,伸手抚上她白玉般的脸庞,将她的脸转过来,视线锁定她清澈的眸子,说道:“可是我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等,等你爱上我的那一天。” 声音低沉性感,深情款款,这样动人的情话,任何一个女人都招架不住,诸葛瑾再怎么理智冷静,终究还是个女人。 心突然跳得很急促,仿佛不受自己控制,向来理智从容的诸葛瑾瞬间方寸大乱了,不知该如何反应,耳根却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泛红了。 趁着诸葛瑾招架不住的时候,宫无澜趁机说道:“你的玄冰诀就不要再继续修炼了好么?”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猜到了这个男人的心思,诸葛瑾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宫无澜顿时眉开眼笑了,高兴地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等回了天齐,我便去帮你寻无根果,解了你身上的热毒。” 诸葛瑾心中微微一顿,他要去龙脊山? 龙脊山荒无人迹,据说还有毒雾瘴气,连飞鸟都越不过去,比绝爱谷的万仞绝壁还要凶险百倍。 诸葛瑾开口道:“我已经让暗卫去找无根果了,不用你去。” “现在还没有消息不是吗?”宫无澜道,“我亲自去,可能会快些。” 她身上的热毒不能再拖了,距离上次发作的时间已经二十几天了,虽然有颜如风给她的药和他给的凝霜丸压制着,能延迟发作,但只要没有祛除,他就不放心,看着她受苦的样子,他的心就像被人揪起来一样难受。 半个月前他就想去龙脊山了,但诸葛瑾要来北冥,他只得先陪她来,现在看来这是多么正确的选择,要知道颜如风也跟着来了,还一有机会就在诸葛瑾跟前晃悠,若是他不来,诸葛瑾还不得被颜如风拐跑了! 诸葛瑾想了一会儿,说道:“那一起去。” 她也要去?宫无澜凑过来,嘴角勾着笑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诸葛瑾耳根红了红,望着一白如洗的天空,轻咬着唇,几不可闻地应了声:“嗯。” 一刹那间,宫无澜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炸响,胸口处瞬间涌起了一股激动,诸葛瑾终于肯承认自己担心他了?这意味着什么? 再也不能保持平静,宫无澜几乎是立即欺身而上,热情地吻上了她的红唇。 一张放大的俊脸突然出现在眼前,男子的气息灌入口鼻中,像是一股灼热的岩浆烙进了心底,诸葛瑾感觉四肢百骸每一个角落都沸腾起来了,他的气息,他的味道,她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不排斥,甚至有点喜欢了。 将诸葛瑾的红唇吮吸得娇艳欲滴,宫无澜一路向下,轻吻着她的下巴,随后是雪白如凝脂般的脖子。 诸葛瑾的衣服都是束领的,只露出一小段脖颈,带着矜贵自持禁欲般的诱惑,宫无澜指尖轻挑,解开她衣襟上的第一个扣子,雪白的脖颈就露了出来。 温软的唇落在她细腻的脖颈上,诸葛瑾身体僵了僵,又慢慢放松下来,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层迷离的水雾,不复平日的澄澈见底。 手不知何时搭在了他的肩上,他的肩膀宽厚坚实,仿佛蓄着强大的力量,让诸葛瑾无端觉得放心。 强忍着体内的冲动,宫无澜轻轻地吮吸着她的锁骨,感受到诸葛瑾的的紧张和僵硬,不由低声笑了起来,“不用怕,我有分寸的。” 虽然恨不得一口就吃了她,但现在时机显然还不成熟,诸葛瑾虽然对他卸下了防备,但她的身体显然还不太适应别人的触碰,他要一步一步地让她适应他的存在,直至完全接受他。 听了他带着笑意的话,诸葛瑾脸上瞬间爆红的同时,紧憋着的一口气也吐了出来,慢慢放松下来,她对宫无澜并不排斥,只是从小到大安静得有些孤僻的性格让她不太习惯别人的亲近,更别说是一个男人这样对她,这种感觉既新鲜刺激又让她感到紧张。 宫无澜如王者宣示主权般在她的脖子上印下一个个属于自己的痕迹,呼吸越来越热,吻得也越来越密集,体内沸腾的热血像是一团火,快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恨不得拉着诸葛瑾一起坠入这无边的浴火里,解了这煎熬。 吻遍了脖颈,宫无澜已经不能再满足了,再要往下,诸葛瑾红着脸推了推他,示意他适可而止。 宫无澜墨眸闪过一抹可惜,抬头欲求不满地看着她,活像是一个要不到糖果的小孩。 “还没够!”语气哀哀怨怨。 “我……”诸葛瑾有些羞恼,将眼神移向别处,“我还没有准备好……” 宫无澜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她是愿意的,只是还没准备好? 巨大的惊喜让宫无澜心中所有的哀怨都烟消云散了,今天诸葛瑾的反应已经大大超乎他的想象了,看来他追妻之路已经又向前迈了一大步! 他得再加把劲,最好能在魂一准备好聘礼之前“拿下”诸葛瑾,到时候直接把她娶回家! 这么想着,宫无澜替她扣上衣扣,“善解人意”地说道:“我等着你准备好。” 灼灼的狼眼直直盯着她,仿佛在盯着即将到嘴里的猎物。 跟人斗智斗勇时舌灿莲花从未败过阵的诸葛瑾此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除了脸红只剩下懊恼,她刚才脑子一热,竟然说了那么一句话,这不是惹火上身吗? 宫无澜老老实实地躺了下来,箭在弦上不得发那滋味儿真不好受,看来还得再辛苦忍一段时间,等“拿下”了诸葛瑾,再狠狠地讨回来。 诸葛瑾当然不知道某男人的心思,甚至还为宫无澜的尊重而有些小感动,他那样狂妄霸道随心所欲的人,想要什么从来都不会克制,却为她忍了一次又一次。 天边的红霞慢慢褪去,夕阳也没入了地平线下,两人的呼吸也慢慢平缓,恢复如初。 “回去吧。”诸葛瑾开口道,他们也出来了一下午了。 宫无澜起身,有些不舍得结束这样的二人世界,看来以后得多带诸葛瑾出来玩,这样才没人打扰。 诸葛瑾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皱,最后看了一眼无边无际的花海,像是要深刻在脑海里。 这样恬淡安静的世外桃源让人心情放松,一走出这里,就要面对各式各样的阴谋诡诈了。 “走吧。”宫无澜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一路走出去。 绚烂的花海中,除了那般配无比的一墨一白两道身影,数百米外还站着另一道紫色的身影。 男子一双紫色的瞳眸像是带了魔性,能将人的魂魄吸食干净,妖娆的脸庞让人见之一眼沉迷,同时又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如果说花千陌是千娇百媚的牡丹花,那么这紫衣男子就是妖冶中带着毒性,能让人疯狂的罂粟花。 紫衣男子看着那两人渐渐走远,嘴角勾出一抹邪肆的轻嘲。 宫无澜,多年不见,想不到再次见面,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你被一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紫衣男子盯着宫无澜的后背看了一会儿,最后扫了一眼那白色的背影,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 回到院子,宫无澜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柔若无骨的小手一握在手里,就不舍得松开了。 两人一路相携走进去,正遇上站在诸葛瑾房间门口的颜如风。 颜如风视线在两人交握着的手上瞥了一眼便移开了,抬头看诸葛瑾,“诸葛,你回来了。” 诸葛瑾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宫无澜却更用力地握紧了,神情闲适道:“颜公子找瑾儿有事?” 颜如风说道:“玉公子不见了。” 诸葛瑾诧异道:“他不在房间?” 玉子归自从那天跟诸葛瑾谈了几句话,又莫名其妙将诸葛瑾“赶”了出去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了,整天待在房间里不出来,连用膳都是让人送进去的,现在竟然连人也不见了? “不在,我今日突然想起一种针灸的办法,想试试看能不能帮玉公子恢复记忆,便去找了他,哪想到他房间里空无一人,这都一天了,也没有回来。”颜如风说道。 这两日颜如风和玉子归倒是相处得不错,许是因为颜如风是大夫,为人又随和,玉子归对他倒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排斥。 诸葛瑾猜测玉子归应该是自己主动离开了。 不过现在毒龙教肯定在追杀他,他一个人走了岂不是很危险? “来人!”宫无澜突然说道。 “属下在!”一个暗卫立马出现。 “派人留意玉公子的踪迹,若是有需要,可以暗中相助。”宫无澜吩咐道。 “是!” 诸葛瑾微微惊讶地看向他,这个醋坛子今天怎么不但不吃醋,反而帮起玉子归来了? 宫无澜表情严肃,“深明大义”道:“既然是你大哥,当然不能让他出事。” 看到诸葛瑾感激赞赏的眼神,某摄政王又悄悄摇起了大尾巴,他这番“识大体顾大局”的做法不但在诸葛瑾心目中树立了高大形象,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诸葛瑾担心玉子归,自己的女人心里挂着别的男人,这怎么行! 到了晚间,因为下午吃鱼吃得太饱,诸葛瑾便没用晚膳,摄政王亲自下厨房给她熬了粥。 扶松进来禀报道:“公子,关于我爹的案子,暗音阁这几日搜集到的只有这些资料。” 说完将资料递给诸葛瑾。 诸葛瑾翻了翻,跟卷宗上说的差不多,都是概述那个案子的,但是关于李冠指使朱达捏造伪证诬陷平西将军的证据倒没有,李冠竟然做得这么干净? 想到十年前秦家刚被满门抄斩,第二日应天府就失火将卷宗烧了个干干净净,如此不留痕迹,李冠还真是个老狐狸! 扶松之前正是因为找了七年也没找到能指证李冠的证据,最后才选择了刺杀。 一个大将军通敌叛国这么大的事,北冥帝当年竟然连查都没派人去查,不问青红皂白便让应天府定罪判刑了,这说明的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北冥帝真是昏庸无能到了脑残的地步,二是北冥帝根本就知道平西将军是被诬陷的。 能稳坐皇位四十余年的北冥帝当然不可能是脑残,因此只能是第二种可能。 那么就是说当年平西将军一家被灭门,表面上看太傅李冠是制造事端诬陷平西将军的人,其实北冥帝才是暗地里推波助澜想杀平西将军的幕后黑手! 既然北冥帝知道平西将军是被诬陷的,那他为什么还会同意翻案?要知道这个案子翻出来重审,如果最后真的洗清了平西将军的冤屈,就代表了十年前北冥帝错杀忠良,那他肯定要受到百姓谴责,翻案对他有什么好处? 那日在应天府,表面上看是在诸葛瑾和宫无澜的“威胁”下,北冥帝才“迫不得已”同意翻案的,但诸葛瑾感觉到北冥帝自己也是希望这个案子重审的,至于为什么,诸葛瑾现在还猜不到。 “没有物证,只能找人证了。”诸葛瑾问道,“当年知道这个案子实情的人除了李冠和朱达,还有谁?” 扶松想了想,把那天晚上他去应天府拿卷宗的事说了出来。 “谢俊安早早把备份卷宗藏了起来,这说明他早就知道库房要失火,当年这个案子也是他审理的,说不定他也知道。”扶松猜测道。 可是问题又来了,这个案子是谢俊安判的,又是个冤案,如果谢俊安是李冠的同伙,那么他干嘛还要把备份卷宗留下来?并且从那日在应天府李冠对谢俊安的质问来看,谢俊安是瞒着李冠将备份卷宗偷偷留下来的。 谢俊安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就从谢俊安身上下手。”诸葛瑾轻敲着桌面,高深莫测道。 * 自从那夜被闯入应天府的蒙面男子拿刀架在脖子上后,谢俊安就吓得再也不敢住在应天府了,而是回了自己的家住。 一大清早,谢俊安坐着轿子从家里赶去应天府,路过菜市场的时候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咚”的一声轿子重重落地,谢俊安一个后仰,不由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轿夫像是集体消失了一样,没有人回答。 谢俊安奇怪地掀起帘子,刚探出头来,一个大麻袋就准确无比地套住了他的头,将他整个人都装了进去。 “干什么?你们……”谢俊安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完,后背上就挨了一个手刀,顿时晕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早市还未热闹起来,因此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谢俊安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头上的大麻袋已经不见了,睁开眼就看见了一个面色冷硬的男子正冷冷地盯着他。 谢俊安认得他,正是那天自称平西将军独子的秦珂,也就是扶松。 “你将我抓来这里做什么?”谢俊安惊问道。 扶松冷冷开口:“我家公子找你。” “冒昧将谢大人请来,望谢大人见谅。”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谢俊安抬头望去,这才看到座位上原来坐着一个姿态尊贵的白衣“男子”,正是诸葛瑾。 谢俊安心中稍稍安定,从地上站起来,问道:“帝师大人抓下官前来有何事?” 语气微怒,身为朝廷命官,还是应天府府尹,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莫名其妙抓来这里,谢俊安当然生气了。 “在下将谢大人请来,是有一些事情要问。”诸葛瑾客气道。 谢俊安不由一阵恼火,大街上直接将他打晕了大麻袋扛来这里,“请”得手段还真是“客气”!谢俊安虽然生气,却敢怒不敢言,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旁边还有一个大汉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本官知道的事情不多,帝师大人问本官也没用。”谢俊安语气愠怒。 “谢大人放心,在下问的事谢大人一定知情。”诸葛瑾幽幽说道,“十年前平西将军通敌叛国一案正是谢大人结案的吧?谢大人难道不知情?” 谢俊安仿佛早料到了她会问这件事一样,从容应对道:“帝师大人不是有卷宗在手吗?卷宗上写得已经很详细了,哪里还需要本官来说?” “在下想知道的是实情。”诸葛瑾直接说道。 “卷宗上写的是什么,实情就是什么。”谢俊安坚持道。 诸葛瑾嘴角微勾,看来这谢俊安还是个不肯轻易开口的,“谢大人当上应天府府尹之前,还是一介布衣吧?”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谢俊安心中却“咯噔”一下猜到了诸葛瑾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诸葛瑾接着说道:“谢大人当年拖家带口地进京赶考,路遇山贼,是平西将军带兵围剿了山贼,才救出了谢大人一家,谢大人难道连救命之恩都忘记了?” 诸葛瑾的语气慢条斯理,不十分严厉,但其中夹杂着的嘲讽却让谢俊安羞愧难当,垂下头来。 “不过在下知道谢大人也不完全是忘恩负义之人,不然谢大人怎会偷偷留下了卷宗?现在在下要替平西将军翻案,若是谢大人知道实情,还请谢大人据实以告。” 诸葛瑾软硬兼施,攻心为上,将人心摸得通透。 谢俊安听了,迟疑了一会儿,果真开口道:“当年平西将军通敌叛国一案,本官才刚立了案,还未开始审理,皇上就下令处斩了,那卷宗也是李太傅让我这么写的……” 当年谢俊安也怀疑过平西将军是被冤枉的,但是皇上下令斩首,李太傅又让他写了这么一份字字句句都是说明平西将军通敌叛国的卷宗,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应天府府尹,哪里敢反驳皇上和李太傅? 应天府翻案都是要有卷宗的,若是没有了卷宗,就算有天大的冤屈都不能翻案,因此李太傅才派人放火烧了卷宗,但谢俊安念于平西将军的救命之恩,便冒死将备份卷宗藏了起来,没想到十年之后,果真派上了用场。 “本官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具体平西将军是如何被冤枉的,本官也不知情。”谢俊安重重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为难谢大人了,只希望谢大人在下次开堂审理此案的时候,能秉公办理,莫要再像十年前一样冤枉了忠良。”诸葛瑾沉声开口道。 谢俊安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诸葛瑾,明明年不过弱冠,身上却有一种沉稳镇定的气质,让人无端地想要信服,但是这个案子牵涉到朝中势力庞大的李太傅,也许跟皇上也有关,她真的想要以一人之力,对抗北冥朝廷,为平西将军翻案? “帝师大人,此案过去了十年,其中涉及到李太傅和皇上,要想翻案难如登天……”谢俊安奉劝道。 “多谢谢大人好意,在下自有分寸。”诸葛瑾打断道,“叨扰了谢大人半日,实在不好意思,来人,送谢大人回去!” 看来从谢俊安这里问不出有价值的信息来,诚然如谢俊安所说,此案牵涉到的幕后力量太过于庞大,要想翻案难如登天,但诸葛瑾偏偏想试一试! 扶松在旁,冷硬的面色似有犹豫,公子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已经感激不尽了,现在又为他翻案,北冥帝和李太傅都不是简单的人,若是因此给公子惹上了麻烦,他怎么过意得去? “公子的帮助,属下铭记在心,若是不能翻案,属下也不会怪罪公子的,公子莫要因此惹上麻烦。”扶松终于说了出来。 诸葛瑾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麻烦?跟在我身边三年,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而且,越麻烦的事情往往越有趣……” 尊贵淡漠的容颜浮上了一缕莫名的笑意。 谢俊安走后,暗卫来禀报道:“主子,外面有一个自称‘尉迟铠’的人求见。” 尉迟铠?他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诸葛瑾道。 不一会儿,尉迟铠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不苟言笑的脸庞在见到扶松后有些激动,一开口就道:“属下见过秦公子!” 扶松面色有所缓和,回道:“尉迟将军不必自称‘属下’了,我爹已经不在了。” 诸葛瑾看了他们俩人一眼,“你们认识?” 尉迟铠转头说道:“帝师大人,十年前末将曾是秦将军麾下的一名小兵,当年也曾跟着秦将军东讨西伐,秦将军军令严格,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末将绝不相信秦将军会通敌叛国!” 尉迟铠和谢俊安一样,十年来心中都在耿耿于怀这个案子,但都因为实力不够,十年来也没敢站出来替平西将军说话。 尉迟铠一路“押送”诸葛瑾来北冥,也一路观察着扶松,越看越觉得扶松相貌与平西将军相似,但也只是隐隐怀疑而已。 那日在应天府,扶松当众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尉迟铠当时不在现场,但后来听人说了平西将军独子不但没死,还回来替平西将军翻案了,激动得不行。 “末将仰慕平西将军多年,也想替平西将军翻案尽一份力,帝师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末将能帮上忙的,尽管差遣,末将定不会推辞!”尉迟铠有些亢奋道,等了十年,终于等到有人站出来为平西将军翻案了。 “多谢尉迟将军的好意,在下想问一问,当年平西将军与栖月国一战,尉迟将军是否也参与了?”诸葛瑾问道。 “是,当年平西将军带领的人马几乎全军覆没,末将正是幸存下来的几个人之一。” “尉迟将军能否具体说一下当时的情形?” “当然可以!当年栖月国进犯北冥西部边境,皇上便下令秦将军领兵出征,秦将军奉命领了二十万大军征讨栖月国。秦将军战术高明,部署严密,经过了一个月的激战,栖月**队已经被我军打败了七七八八,眼看最后一战便可大获全胜了,就在关键时刻,朝廷派人来说粮草不足,供应不上了,让秦将军速战速决……” 尉迟铠回忆起当年金戈铁马的峥嵘岁月,脸上犹自带着几分豪情,继续说道:“秦将军便部下了周密的计划,意在一举打败敌军。于是,那天晚上,原定计划是右先锋朱达领一队人马假意偷袭敌营,让敌人奔逃,然后秦将军在半路伏击,将敌人一网打尽。哪想到秦将军带人埋伏了半夜,等来的不是溃逃的敌军,而是整齐有素的二十万栖月国新军,我们被包围后,秦将军带着我们拼死突袭,虽然成功了,但我军也几乎全军覆没了……” 尉迟铠说到这里,回想起那一战的惨烈,仍然心有余悸。 “我军大败后,皇上便急召秦将军回京,我们幸存下来的几名士兵跟着秦将军回京后,发现朱达已经不知何时先一步回到了京城,还拿出了秦将军通敌叛国的证据,皇上大怒之下,便下令抄斩秦将军满门……”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个样子了,若不是当年尉迟铠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兵,根本没人注意,不然恐怕也要被李太傅斩草除根了。 扶松听得胸口激愤,紧紧攥住了拳头。 当年他也不过才十几岁,听闻爹打了败仗回京,还没来得及见爹一面,便传来了爹入狱的消息,随后,他秦家一家老小也被抓了起来,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扣下来,便要了秦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 诸葛瑾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沉思了半晌。 “那么此案关键,便在于朱达,只要他肯承认当年捏造伪证陷害平西将军,再出来指证李冠,那么这个案子就好办多了。”诸葛瑾道。 关键是,要怎样才能让朱达承认呢? “尉迟将军先回去吧,若有需要,在下会请尉迟将军帮忙的。”诸葛瑾对尉迟铠说道。 “那末将先回去了。”尉迟铠说完出去了。 “公子有什么办法?”扶松问道。 诸葛瑾笑了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朱达为了升官发财背叛了平西将军,投靠了李太傅,但如果性命受到了威胁,他是要财还是要命呢? “就这样……”诸葛瑾缓缓说出了一个计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