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劝酒
“吴桑，哈哈，你果然是信人，我老家伙与妻子才午休起床，便看到你亲自前来迎接，这真是太让人不好意思啦！唔，我请你吃饭的地方在哪里？可否前面带路？”肖朗红光满面的，看起来气色当真不错。 美津美智子低头跟在肖朗后面。 如果仔细看的话，明显能看到她的耳珠仍是赤红一片，即便是用了药水化妆，也掩藏不住那透过肌肤散发出来的动人活力。 美津美智子穿着日人和服，发髻盘得相当仔细，垫着小碎步，胳膊挽住肖朗的一只胳膊，娉娉婷婷真似忠贞小娘子那般。 不过两人如今都用特殊药水将面色伪装得很是苍老，倒是让这温馨一幕，多少有些失色。 “秋山太君请这边走！”吴桂点头哈腰，脸像一朵盛开中的菊花。 他不敢仔细打量这对凶名在外的老夫妻，因为听过不少传闻，这对老家伙脾气都很暴躁，有个日人特务就因为听了几句窗户，似乎听到两个为老不尊家伙在房间里弄出奇怪声响，便被射瞎一只眼球。 不过便只是刚才抬眼间匆忙一扫，美津美智子的小女儿态，不留神便被吴桂瞧在眼里。 “呕，这么大年纪老妖婆了，还学什么小女人姿态？”吴桂暗中腹诽，却不敢露出不耐神色，更加没敢往深了乱想，慌忙堆笑中在前面带路。 片刻后，三人前后脚到了一家名叫天顺楼的酒楼。 如今这兵荒马乱年代，真要想在邺城这种级别小县城找个像样儿的吃饭地方，还真是不容易。 不过这家天顺楼倒是颇有些规模。 最紧要是，酒菜特色齐全，算是邺城如今最能拿得出手的所在了。 像吴桂他们这些，给日本人办差的汉jian走狗，城里的有头有脸人物，通常都是在这儿请客吃饭，一个是图个舒心能吃好，一个是这地儿轻易也没人敢来捣乱，安全方面有所保障。 天顺楼只所以到今天还能撑的起门面，不怕城里的恶警混痞鬼子兵之流的来捣乱，因为背后有一棵参天大树做靠山，正是连日本人见了，也要给三分薄面的靖安军保安大队司令马占海。 天顺楼是马家的产业。 吴桂为了满足凶残老鬼子秋山老伯的敲诈勒索，特意选了这地方，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天顺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给皇军当差的、拿饷的，进门一律多收一成酒菜钱，马司令美其名曰：奢侈税。 言下之意，这类人都是吃皇粮的主，兜里有钱，自然要能者多劳。 然而即便是有这样的规矩，来这地方吃饭的军爷、差佬，却仍旧是从未间断过。 因为坊间还有一谣传，但凡一段时间里，从未去天顺楼吃过饭的军爷差佬，就会自动被掌柜编成名录。 这名录，最终会否流到马占海司令手中，无人得知。 但是这些不爱走动的军爷差佬们，隔三差五便会被安排去游击队泛滥地区公干，诸如征粮、剿匪之类的营生，一不留神，小命便撩在了外面。 正因为这些坊间传说，以至于是天顺楼成了邺城最独具特色的一个所在，一度连驻防官小野浩二司令官阁下，都夸张说笑着必须来捧场一下，免得下辖区域那天变得匪患横行。 肖朗厚着脸皮耍无赖要请吴桂一顿饭，地点还必须要邺城最好所在，表面上在为老不尊，实则也是打听到这天顺楼名声在外后，想曲线救国，尝试着跟马占海有没有‘缘分’，在酒楼有缘相见一下。 到地后径自上了二楼，弄了个雅座坐下。 “唔，吴桑，地方勉强，你要多多包涵，请一定吃尽兴，喝尽兴，想吃什么，尽管点，否则我秋山脸上无光，感觉对不起朋友！” 吴桂赶紧站起来鞠躬示意：“一定的，一定的！”心里却在大骂，没脸皮的老鬼子，老子长这么大，真是生平第一次见你如此不要脸的人。 饭菜是吴桂提前跑来下单订好的，叮咛掌柜的按最高规格来一桌，但具体什么菜品花样，他也没心情去关注。 这桌酒菜，那哪儿是寻常酒菜，那是在吃他的rou，喝他的血，算的越清楚，他心里越仿佛有把钝刀子在割rou、钢铲子在剜心，那滋味儿，别提多么酸爽。 片刻后酒菜上齐全了。 酒是东北老白干，菜是九菜一汤，鸡鸭鱼rou，新鲜菜蔬，鲜美冬菇，香炒鸡蛋，熘腰花，酱牛rou，葱烧木耳，还有几样肖朗叫不上名的野味，外加一盆热气腾腾的老参狗rou汤。 照这架势，在这年月里，能吃上这么一顿，已经实打实算得上豪宴了！ 可等酒菜齐全了，那吴桂偷瞄着秋山老伯脸色，瞧见这老东西似乎不怎么开心，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子：娘唉，老子这回，可是裤子都他妈要当出去了，老东西你得便宜就收好吧！别他妈得寸进尺乱寻思了！不然老子豁出这二百斤，跟你拼了！ “唔！吴桑，快快滴米西，不成敬意，我老家伙原本是想请你吃熊心、吃豹胆，既然这里没有这样的菜，那就算啦！请你吃开心点！” “熊心？豹胆？”吴桂脸上的菊花堆得更灿烂了：娘哎！吃了便宜，还语带威胁，秋山你这老王八，还是不是人啊！还有没有人性啊！ “唔！老太婆，不会给男人们倒酒吗？真是不懂规矩啦，快快滴为吴桑满上，唔，男人喝酒要用最大杯，唔，你这老太婆，我们要用最大杯，难道你听不懂我老家伙的话吗？” “哈，老家伙，你想一下子喝死吗？这么小的杯子，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如果不是，看在你请客人吃饭的份上，一滴酒你也别想沾懂吗？” 美津美智子气咻咻将一只小酒盅摔在肖朗面前，不过立刻便展颜一笑，捧了一个大海碗轻轻放在吴桂的面前，然后二话不说，捧起酒壶，咕嘟嘟……眨眼间便替吴桂到了满满一大碗。 再然后，才施舍一般，将肖朗面前的小酒盅里滴了可怜的一丢丢酒水。 吴桂看着这碗差不多半斤量的老白干，咕咚吞了一口唾沫：娘的，喝死拉倒，喝醉了老子便索性耍无赖，让你这老鬼子掏酒菜钱。 想到此，吴桂端起酒碗，冲着肖朗豪气干云道：“秋山太君，吴某先干为敬，祝您二位长命百岁，多子多孙！” “唔！吴桑真会说话，哈哈这话我老家伙爱听，唔，为多子多孙干杯！老太婆，快快滴，为吴桑再满上，吆西！唔，吴桑，干杯，喝痛快滴干活，哇哈哈，再干再干……” 咕咚！ 转眼间，已经醉成烂泥的吴桂，直接从座位溜下了桌子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