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韶华做完spa,画完妆后,光彩照人地朝他走来。他看着她妩媚的眼线和墨色的眼影,想起白衣飘飘年代里素颜紫裙的女孩,突然觉得有些闷闷不乐。 他得到的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韶华却巧笑倩兮地拉着他离开了,身旁的她,相貌清秀,可是在化妆师的巧手下,原本七分的容貌也达到了十分。她如同他其他的女人一样,用各种各样的奢侈品向所有人刷着她的存在感,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对于女人来说,你的尊贵取决于你身旁的男人。 对于男人来说,你的尊贵取决于你拥有多少心悦诚服的美貌女人。 他转头看她,她那双水汪汪的瞳孔在厚厚的睫毛下,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想放开手吗?他问自己。 可是身体却诚实的反映着他的思想,他在紧紧地扣着她的手。 韶华很开心,她的水晶指甲划过漆黑的发丝,撩起静谧时光里的一抹喧嚣,她低吟浅唱,情歌如此动听,就连空气都忍不住微微颤动,那颤动像是涟漪一样,蔓延到了他的心里,他满是阴霾的心也渐渐地渗进了一缕阳光。 罢了,既然想要,就别问为什么吧。 那晚,宾客尽欢,韶华在最初的拘束和胆怯过后,很快便打开了局面,在一众艳羡的目光里,与萧礼甜蜜地互动着。那晚的灯光像钻石一般闪耀,那晚的酒香令人觉得世界大抵不过醉生梦死一场,那晚的宴席令她有一种永远不散的错觉,那晚的欢笑她泪水滚落如珍珠坠地,一颗颗滚入尘埃。 她醉倒在桌上,有人拉着她在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像是喊她再起来喝一杯,老同学叙叙旧。她笑着摇了摇头,胡乱地呓语着,傻笑着,趴在桌上,挥开酒杯,水晶指甲扫过桌沿,齐齐断裂。 水晶指甲坠落在地,落在灯光的阴暗处,如同繁华落幕,只剩寂寞的美丽,无人在意。 当萧礼抱着她送她去酒店房间的时候,她半醒半醉的拉着他的衣领傻傻地问道:“别人说……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给你打开一扇窗。现在,我的右手已经没了,你会是让我欣赏玫瑰花园的那扇窗吗?” 她虽是笑着,泪水却一滴滴滚落,渗透他的衬衣guntang了他左心房的那颗心。 她的泪水烫伤了他的心,他开始狠狠地痛起来,对于未来计划中把她逼上绝路的那一步,他忽然有些不忍了。 这样的女孩,你舍得伤害她吗?他们之间拥有过那么多甜蜜而美好的记忆,那些黑色的童话如同生命里最不可思议的冒险,他没有一刻曾忘记。 2008年8月30日 这一天是萧礼生命中最恐怖的日子。 从22号到30号的七天里,韶华每天都来他家陪他,他弹吉他她画画,他饿了她给他做饭,日子过得非常开心。可就是因为跟韶华腻歪了七天,他遭到了所有兄弟的一致嘲笑,认为他死在女人怀里了。 萧礼身为一帮混混当中的老大,自然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就此湮灭,因此他在今日一早,便打电话通知了所有人弟兄,上午齐聚网吧上网打游戏,下午打桌球,晚上去后山飙车。 飙车飙到九点半,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地散了。 萧礼看了看油表,发觉自己快没油了,便骑车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加油站。加油站的几个工作人员都认识他了,因为他是这里的常客。 今晚他骑着摩托车来的时候,小李便笑着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又换了个女朋友啊。” “别胡说八道。”他以为小李指的是韶华,赶忙辩解道。 小李暧昧地笑了笑。 “让你女朋友下车吧,不然我们不好加油。” 萧礼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的后座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突然,小李脸上的表情像是龟裂了一般,渐渐地变得很惊恐。他颤抖地拿出柴油的加油器给他的机车加了油,脸色无比苍白。 萧礼觉得很奇怪,问道:“小李,你怕什么啊?我身后有鬼啊?” 小李吓得浑身一抖,吞了口口水,把他拉到加油站灯光最亮的地方,战战兢兢地对她说道:“你小子是不是惹上什么脏东西了啊?” “什么意思?”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让他的头皮发麻了起来。 “在你机车的尾座,坐着一个女孩子,最开始的时候,她低着头。后来我说让你女朋友下车的时候,她抬起了头,满脸都是血,半张脸都被毁容了,我这才发现她浑身都血淋淋的,就像是从车祸现场爬起来的一样。本来我还以为她是个人,可是紧接着,我居然看到她的腰部和腿部居然分开了,她就那样盯着我,看着我从她的腰和腿间加油,我要吓死了你知道吗?” 萧礼顿时便明白他是遇到了鬼了,他顿时也有些手足无措,问道:“那……那我该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小李茫然地摇摇头。 “我……我还是走吧。”萧礼机车也不敢要了,慌不择路地顺着马路朝家里跑去。 这一晚他失眠了,开着灯不敢睡觉,总觉得看什么都觉得恐怖。 一整个晚上,他都开着灯不敢睡觉,一点细微的风吹草动都能令他神经紧绷,他想起了他看过的所有恐怖片中的情节,不敢靠着墙壁,不敢看窗户、镜子,就连床底下,他都怀疑会不会藏着一具尸体。 直到晨曦的第一道光芒透过窗帘射了进来,他才放心的沉沉睡去。 可是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头晕脑胀的,身体十分不舒服,紧接着,他的肚子痛了起来,痛得他满头是汗,在床上不停地打滚。 撑着最后的力气,他打电话给了潘子,然后便痛的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脸色苍白的躺在医院,医生说他有胆结石,要先住院,过几天做手术把胆割掉。他简直都要觉得医生说的话是一派胡言了,他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得这种四五十岁的人才会得的胆结石? 可是当他看到拍出来的片子时,他沉默了,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隐隐的有一个源头。 这一天是九月一日,开学的日子,mama去学校帮他办理入学手续了,他一个人默默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 这时候,窗外出现一个长发飘飘的身影,她在窗边拿着一束鲜花朝他露出一个羞涩的浅笑。 “你怎么来了?”在她推门进来的时候,他问道,心里有些高兴。 “昨晚你刚被送到医院,潘子就来我家找我了,”她笑了笑,将鲜花插在花瓶中,“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得胆结石这种病呢?” “不知道。”他有些烦闷地摇了摇头,“而且就在前天晚上,我又遇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是吧?”韶华惊讶地看着他,“我看你身上阳气很重啊,按理说你八字应该也不轻,不是鬼魂爱纠缠的类型啊。” “我也不知道。”萧礼郁闷的将前天晚上的事情讲给她听。 韶华听完后,蹙眉,有些无助:“要不然,等你做完手术后,去寺庙里求个护身符吧,或者让你mama给你找个师父看看,你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好。”萧礼点了点头,有些风声鹤唳地问道,“你说这医院……” “你别瞎想了,”韶华打断了他的话,“不会有事的。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再说了,若是七月半病人都不去医院看病的话,医院早就关闭了。” “可是……” 韶华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给他削了起来,长长的苹果皮很快便顺着她白色的小手垂下:“不会有事的。大不了,我等下给你留一个我家里的电话,你半夜要是睡不着了,也……也可以打电话给我。” 她拿起桌上的一张外卖单,用笔写下了自己的家庭号码,然后又接着削苹果。 女孩子毕竟是不习惯主动提出这种要求的,她的脸上有些微微泛红,颤抖着睫毛掩盖着眼底的情绪。 此时的气氛有些微妙,萧礼看着她脸红红那可爱的样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摸上了她的手,韶华的心跳乱了一拍,手指一颤,一不小心割到了食指。 “哎呀——”她轻声呼痛,正打算拿张纸巾将手指包起来的时候,萧礼却将她的手指含在了唇中,舌尖微微一卷,将她食指上的鲜血舔得一干二净。 韶华浑身剧颤,呼吸一窒,感觉灵魂都出了壳。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忙不迭地抽出自己的手指,然后落荒而逃。 萧礼看着她慌乱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年少的时候,很多男孩子都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在自己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喜欢恶作剧,喜欢欺负对方,看到对方或是羞涩或是愤怒的样子,便觉得很开心。 萧礼这时候已经是一个情场老手了,但依然逃不开初恋的魔咒,像个傻小子似的。 萧礼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毕竟根据自己陪那些女孩们看过的所有关于医院的恐怖片的剧情来看,医院的晚上漆黑一片,只有值班室点着一盏暗淡的灯,灯下,有一个看小说的值班护士。 可实际情况却是,这里是一个小县城的医院,医院中人声鼎沸,医生护士都很没素质。十几个医生护士在对面的值班室里,或大声说笑、或凑在一起打牌,声音非常大。而整个五楼的病房里,病人们的精神似乎也很亢奋,相互间说说笑笑地。 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医院亮如白昼,喧闹的犹如菜市场一般。 在吵闹声中,这两天因提心吊胆而精疲力尽的萧礼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梦里,自己走在一个人山人海的地方,这里的天空一片漆黑,飘着一些白色的像是雪花的物体,他伸手一摸才发现,那些白色的东西原来是炭火的灰烬。这里的火焰到处都是,它们燃烧着,撕裂着空气。 来来往往的人似乎很怕碰到那些空气,相互间推推搡搡,连带萧礼也被推了好几下。 “你这人怎么这样?别撞我。”一个女人没好气地嚷道。 “你撞到我了,不看路啊。”另一个男人很生气的斥责了一句。 “懂不懂规矩的啊,就知道挤挤挤,赶着去投胎啊。”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婆用拐杖打了他一下。 …… 萧礼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人群里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扯到一边,他吓了一跳,刚想高喊,却被人捂住了口鼻,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他已经去世了八年的外公。 外公的面容依然很慈祥,他看着外公的样子,差点哭出声来。他从三岁的时候起,便被mama丢到了外公家,从三岁到九岁的漫长时间,都是在外公身边度过的。外公对他很好,宠着他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