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门外深渊
“学长,我们要先上楼去吗?”说话的人穿着一件纯黑的单色衬衣,钮扣处零星地点缀着几个明黄色的小点,他叫徐方圆。 对于这个男生,季木的印象并不是特别深刻,可以说只是知道名字而已。 至于原因,大概是他除了在上报主修科目的时候以外,几乎没有说过什么多余的话语。 如果不是他确实曾在自己的面前开口过,季木险些就要以为他是一个哑巴。 当时,季木并没有多想,只是认为徐方圆的性格有些内向,不爱说话,但现在看来,应该并非这样。 他表现得实在是太过于镇定了。 那样诡异、妖邪的图片,如果是一个正常人的话,看过之后多半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恐惧、慌乱一类的情绪吧。 然而,季木并没有从徐方圆的脸上看到过类似的东西…… 他的面庞从来没有显露出表情,就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 这样的人,放到哪里无疑都会是极为扎眼的存在,可季木却从未发觉。 光是这一点,就值得他慎重地看待这个存在感骤然增强的角色。 “这个叫徐方圆的人很古怪……”不知道为什么,季木就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这感觉很熟悉,似曾相识。 不,也许应该说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你是谁?”季木突然在徐方圆的耳边小声地询问一句。 “徐方圆。”他回答的声音很平缓,甚至可以算得上缓慢,似乎对这样的交谈还不适应。 季木早先就已经猜到可能会听见这样的回答。 他也没有再说,只是沉默了半晌。 “季木学长,你怎么了吗?”见他一直没有说话,宁静黎有些不安地问道。 季木摇了摇头,平静地开口:“先不要上楼。齐浩东,你去外边把另外一个小组的成员叫进来。注意,必须指明要让他们从右侧的那扇门进入食堂。” “为什么?这样有什么意义吗?学长,我们既然能走到这里,不是已经证明左边的那扇门是安全的吗?”齐浩东挠了挠头,十分不解地看着他提问。 季木轻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只是为了保证此次验证的完整吧。左右两扇门户,不可以随意地将其完全等同。也许左侧的门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右侧的门说不定就会有一些特别的设置了。” 齐浩东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朝着右侧的玻璃门看了一眼。 哪怕是在里面,也无法透过那一层薄薄的玻璃直接看到外边的景象。 他犹豫了一会儿,迈步走向了左侧的玻璃门。 推门的那一瞬间,齐浩东看到了那门缝中透出了无边的黑暗! 没有什么流动的死气,也没有哀嚎的人脸,不同与永夜虚腔那种魔性的力量,只是纯粹的黑,近乎虚无。 “啊!!!” 不知为何,他只是看了那门外的黑色一眼,便恐惧到无可附加,尖叫着想要逃离那扇玻璃门户所在的地点。 众人听到那声刺耳的叫响,匆忙地转过头向齐浩东站立的位置观望。 只见他的脸色如同石灰一般惨白,双手奋力想要从门把上抽开,却发现掌部被融化的玻璃死死地黏住了,无论怎样都无法将其与自己的手心分离。 “救……救我啊!分不开……分不开了!!!”他将头部对着季木等人驻足的方向,惊恐到快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言语,满心绝望地大喊。 齐浩东不甘地挣扎着,用鞋底使劲地踢踹着玻璃制的门户,想要凭着这股反作用力使自己得以挣脱,可这不过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想…… 宁静黎当下便想要冲上前去,将他强行拉回到门里。 “不要过去!” “等等!” 季木和方晨辉同时出声。 在宁静黎迟疑的那一刹那,季木已经死死地从背后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救不了他的……” 季木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那扇玻璃门便剧烈地震颤了两下,和墙面的接口附近,出现了大量细长的裂痕。 “嘎嘣”一声轻响过后,大半的墙体连同着整扇玻璃门一起向着下方的深渊坠落、坠落…… “怎么会这样……”应佳键失魂落魄般地喃喃自语。 他“砰”的一声跌倒在地,因极度恐惧而发软了的双腿此刻已经完全无法站起,险些被吓到失.禁。 宁静黎回过身去,倔强的面容正对着季木的眼睛,“学长,刚才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如果更快一点,明明……还来得及的……” 说着,她的眼角依稀闪现出了星点微光,在这天花板散发出的深绿色光下显得迷蒙而耀眼。 “不,你来不及的……”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季木心里还是对这个女孩生起了些许歉意和敬意。 “在一个同伴已经注定会死去的情况下,我不愿让另一个同伴为了这种无谓的尝试再冒风险。静黎,你可以理解我吗?” 季木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表明他在心里对于众人的定位,非常情境之下,他还是勉为其难地使用了“同伴”二字。 她之前的表现,已经让季木对她产生了不少的好感。 因为,她很像一个人。 “李浩……”他在心里将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 “好熟悉的感觉……” “明明他的离去至今只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已开始令我怀缅……” 当年,痴迷于守护和正义的李浩,也曾像今天质问他的小姑娘一样,会为了帮助别人而不顾自己是否会遇到危险。 后来,他变了,但本质上并没有变。 哪怕堕落成魔鬼,心灵深处也会留有一份被埋藏的光明。 用《死亡.笔记》冰冷地写下了同班同学的名字的时候也好,直面创始之龙毫不顾虑地大声责问的时候也罢,他,始终还是那个一心追求着所谓正义的李浩。 只是那荣光蒙上了一层埃土。 即使是钻石,也要在成型之前作为廉价的石墨,经历旷日持久的沉默与黯淡。 “学长,我明白了。谢谢……”她轻声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