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五福爱炫

    果然……好难看的一把刀，说是破刀真的没冤枉它。

    整把刀的刀刃、刀面、刀身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花纹，远点看就是锈迹，不过江元修却开始注意了起来，将刀身捧到眼前细细查看，这把刀看上去实在是破烂得很，但这些花纹却似乎是本来就有的，江元修用布条狠狠地擦拭，一点都没有掉落，反而更加闪亮了一些，原来并非锈迹。

    刀锋几乎看不到，感觉没有刀锋，那岂不是跟一块烂铁一样，但是江元修心知此刀必有蹊跷，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占五福，问道：“这刀锋？”

    “嘻嘻！你看！”占五福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来，迎风对刀锋飘过，竟然整整齐齐地段为两截。这样还不过瘾，占五福又将刀往路边大石上一挥而过，江元修正想阻止却已来不及了，只见坚硬胜铁的玄武岩被削下薄薄的一块下来，就算是切豆腐也没切得这么整齐的。

    “上天玄铁？”江元修疑惑道，这是用上天玄铁混入了乌金制成的绝世神兵，以前在典籍中看到过，实物却是初次得见，那花纹估计是混合后自然产生，唯一的缺点就是难看了吧。

    “你花了多少银两？”这样一把刀至少得几千两银子吧，占五福有这么阔气吗。

    “一钱！”说到这个占五福就更得意了，竖起一个手指大声说道。

    “什么？你抢人家了吧？”江元修简直不敢相信。

    “哪有？”占五福涨红了面颊辩解道。

    “那你怎么买的？”

    “店家不识货，当废铁收来的，我看了好多的刀都不满意，最后临走的时候被它绊了一下，才发现这么个宝贝给扔在垃圾堆里，千里马拉盐车，多可惜。我就行侠仗义把它解救了出来，店主当我白痴，连这样的破刀都要。”占五福语速很快地解释着，他实在不愿担负一个抢劫的罪名。

    还真是走了狗屎运，江元修此时觉得占五福这个名字真是没白叫，简直就是福星附身嘛，这样也能捡到宝。

    “走，我们去信王府！”江元修突然提议道。

    “好！”占五福大表赞同，不过他去信王府另有目的，跟江元修想的完全不同，元修若知道他现在的想法肯定会被活活气死。

    随手叫过一辆载客的马车，几个人一同往信王府出发。江元修默不作声，他在寻思着如何与信王交谈。占五福则是兴高采烈的，似乎对这次信王府之行充满了期待。欧阳锦和完颜宗之在一边交头接耳，不时地瞥一眼占五福的宝刀，自从得刀之后，五福没少向他们俩炫耀，害他俩一直就在埋怨自己为何没注意那些破刀。

    信王府位于这个山城的中心地带，这是原先的皇城，虽然占地广阔，却实在没有太多的人居住，因为信王多数时间都在外征战，且信王不知何故并未成亲，留居山城的时候并不多，往常也就一些杂役在负责打扫，远处看去是有些冷清。

    信王的回归让府邸增添了一些生气，不过洛家军军纪严明，即使此时住了七八百人，也未曾闻听到任何喧哗吵闹声，这在军营是正常的，但放到自己家宅之中，却不免显得有些生冷。他的府邸就跟他作战风格一样，让人生畏，令人胆寒。

    占五福第一个跳下马车，“洛庭弼，洛庭弼！你在吗？”他奔跑并且叫嚷着。

    “干吗？”门房边上转过一个冷冷的声音，洛庭弼一副千年不变的铁板脸回答道。

    “给你看个好东西！”占五福迫不及待地开始献宝，抽出他所谓的黑风宝刀递到庭弼眼前。

    “垃圾！咦……”庭弼本来只是扫过一眼轻蔑地吐出个评语，但马上换做一副惊讶的表情，他倒是个识货的主。

    他沉默了半晌，吐出一句来：“我不要，你收回去！”他竟然以为占五福准备把刀送给他。

    占五福可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马上讥讽道：“谁说要送你了？只是借你看看！”

    江元修终于知道这个占五福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敢情他只是想炫一下罢了，尤其是在这个一副冷脸，似乎看不起疍汉人的洛庭弼面前。糟糕……江元修顿然觉出不妙的后果来。

    这是肯定的，以洛庭弼的性格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戏耍，他勃然大怒：“你有病？”

    他这样的出口伤人或许并非是刻意针对占五福，事实上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一副面孔，不过在占五福的眼里，这个洛庭弼一直都瞧不起自己，不就是因为疍汉的出身背景嘛，有什么值得高高在上的，了不起啊？

    幸好占五福也不完全是一个粗人，根据他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即使寻衅也要把过错诿推到别人的身上，至少保证自己是无辜的，他再辩驳道：“就知道你眼力不行，破刀？这宝刀留在山城几十年了吧，你们居然把它当破刀扔垃圾堆里。”

    这不外是刺激洛庭弼，希望他先出手，自己也就没有责任了，不过他毕竟还是不擅长说话，这么一说等于直接骂洛家人没眼光，确实太放肆了一些。

    “眼力？战场上靠眼力取胜吗？我看这刀在你手上就是浪费，反正一两战之后就归敌人了。”洛庭弼出口从来不会注意是否伤人，在占五福的眼中，这就是对疍汉的极度鄙视。

    “我看也是，一两把刀落在无数神兵利器中，没发觉不足为奇。至于是否称得上它，以后我们的战绩会说明。”江元修的话不偏向任何人，在洛庭弼听来是为他说话，解释刀留山城无人知的原因，也附和了他所说一把刀本身不代表什么；对于占五福来说，他一方面为他圆场，一方面也是避免现在的纠纷，一切留待战场上见分晓。

    如果是一般人，这两句话听进去了，自己找个台阶下也就揭过这一页。但这两个完全都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明白江元修的意思，却根本不愿意理会。

    洛庭弼哼了一声，随口说道：“不会用刀，却要这样一把好刀做什么？”

    “咣！”占五福一掌打在马车的边上，整个车架都散了，接着怒吼道：“那就刀上见真章！来，打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