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田仁
田和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比起每年都要拱手送给杨修荣一百多万，还不如一次性解决来得痛快。他掏出手机，快速地将钱转账给了钟恒。 “不知钟先生要花多长时间？”田和趁着转账期间，问道，“因为晚宴快要开始了，今天还有重要人物在场，我必须得尽快赶回去。” “很快，我晚饭也没吃，完事儿之后就去你那里蹭一顿算了。”钟恒看了看表，继续说道，“半小时，你看怎么样？再快我可要加价了。” 杨修荣诧异地看着钟恒，嗤笑道：“钟医生，你是不是在开玩笑？病人病了十几年，我也治了好几年。现在，你竟然说半小时内解决掉？神医在世也不会说这种大话！” “就是，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经过刚才杨修荣的适时弥补，何彬又重新站回了他的阵营。工作五年就给主治医师的职位，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更何况，他也是正经的精神科大夫。他非常清楚，非器质性精神类疾病，只能靠药物控制，无法完全治愈。半小时治愈精神上的创伤，只要是有点脑子的普通人，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钟恒本不想和他们两人浪费时间，被说几句他也不会少一块rou，可身边的田和恐怕不那么想。毕竟杨修荣那么多年的慢慢调养，才换来现在情绪稳定的田仁，要是现在打破了平衡，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而且钟恒的口气也确实太过玄妙，估计连路边摆摊的江湖神棍，也不会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大话来。 钟恒很无奈，这就是他不想被人打扰的原因，实在是麻烦。虽然这违约的二十万确实挺好赚，可他也是个怕麻烦的人。 “既然三位都不信，那不如赌一把。”钟恒见气氛有些凝重，便立刻拿出了惯用的手段，这个办法他一直屡试不爽。 听到赌字，两个医科出身的医生都显现了迟疑的神情。毕竟他们心力都用在医学上，又在大城市里做医生，什么事情都是稳妥第一，冒险的事情可从来都没干过。 相反，田和倒是来了兴趣。 “怎么赌？”田和问道。 “我输了我给你们，一人十万。我赢了，你们给我，还是一人十万。”钟恒嚼了嚼嘴里的口香糖，笑着说道，“小赌怡情嘛。” 何彬率先退出，他根本拿不出这笔钱。虽然他打心眼里清楚，钟恒不可能会赢。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就算只有十万，他也输不起。 杨修荣很犹豫，让他拿出这笔钱并不难。这十年来，他从田家手里赚走了不少钱，可真要这么拱手送人，他也没那么大气。 田和倒是答应的非常爽快，找了一个空的银行账户，说道：“不如大家把钱都汇进这个账户，钟医生赢了就归他，我们赢了就把钱汇给你们。” 为了治好儿子，两百万他都肯给，区区十万根本不算什么。况且，治不好他也只需要付出诊金，同时还能从钟恒那里赚来十万。就算今后病情反复，也能靠着杨修荣帮忙。所以，对他而言，这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杨修荣考虑再三，也决定搏一把，研究精神病学几十年，这点底气和自信还是有的。 钟恒又从手提箱里抽出两份赌博合同，递给两人。这次合同倒是写得很合理，内容也不多。等事情都准备妥当后，钟恒推门进了田仁的单间病房。 房门刚打开，坐在床上的田仁便抬起了脑袋，摆出了一副瘦瘪的脸庞。这时，背后的蓝色思魔，正用手指戳着他的太阳xue，逼着他双手抱头，对着钟恒不停地喊道：“梦琳，梦琳，我好想你啊。” 田和见儿子如此，心中不忍，想要跟着钟恒进门。可没想到，钟恒直接关上了房门，连仅有的一扇玻璃小窗，也被他用手帕和胶带给完全封住。最后为了保险起见，窗帘也被钟恒拉了起来。 杨修荣见状马上笑着说道：“田先生，你忘了？房间里还有一台小型摄像机。” “对对，田老先生，这边走。”何彬马上前面带路，三人一路小跑来到了监控室，可面前的屏幕，却被一大团白色物体给挡去了九成。 不论何彬如何转换视角，仅剩的一丝空间也无法看清钟恒在做什么。杨修荣急得连连跺脚，指着屏幕骂道：“这上面沾的是什么鬼东西？” 何彬毕竟年轻，思维敏捷，稍微想了想就猜到了，说道：“是那家伙嘴里嚼着的口香糖！” “粗俗！恶心！” 田和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还是回门口等他吧。” 此时，钟恒正坐在田仁身边，看着他背后红色大盛的喜悦魔，不禁摇了摇头。这条喜悦魔正用纤细的指尖划弄着田仁的头皮，并发出只有钟恒才能听到的诡异笑声。 田仁一把抱住钟恒的腰腹，笑着说道：“爸，你同意我娶梦琳了？梦琳，我明天就来接你了，哈哈哈。我们要结婚了，哈哈哈。” 钟恒看得心间一阵酸楚，对于这种精神遭受重创的人，他一直都心生怜悯。钟恒也不忍推开他，直接右手搭在了他的背后，一把捏住了那条红色喜悦魔的身躯。 由于变化来的很突然，喜悦魔的笑声变得更为尖锐，近乎于有些凄惨。它妄图抵抗钟恒右手的吸收，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徒劳。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它的颜色开始逐渐变淡，直至无法维持人形。最终，汇集成了一股红色气流，缠绕在钟恒的右手手臂上。 紧接着，躲在一边的蓝色思魔也重蹈了同伴的覆辙，与红色气流交织在了一起。随着两条情魔从身上抽离，田仁好像没了精神一般，头一歪，栽倒在了床上。 钟恒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些许汗珠，自言自语道：“病了那么久，这两条情魔可够厉害的，用了我那么长的时间。” “三级喜悦魔，三级思虑魔，宿主如何处理？” “原来已经达到了三级，怪不得那么难收服。”钟恒心中说道，“储存吧。” “两条三级情魔需要六度空间，可储魔项链里的空间只有五度。” 钟恒一听，想了想后，说道：“那就把喜悦魔存了，思虑魔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系统等级只有二级，比情魔低，自动消散需要很久的时间，而且消散期间有可能会影响到宿主的感情，宿主确定要这么做？” “还有这种事儿？”听到系统的警告，钟恒觉得有些头大，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提议宿主尽快找个人，把思虑魔送走。” 钟恒又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那不如换一下，把思虑魔存起来，我来帮喜悦魔找个好归宿。” “收服两条三级情魔，得60点积分。思魔储存完毕，得90点积分，离升级还差698点积分。” 由于情魔等级过高，整个治疗的过程花了整整二十分钟，这让钟恒不得不考虑将来行医的时间。之前他还说加快时间要加钱，现在看来还得看具体情况。他不喜欢说大话，既然收了别人的钱财，他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钟恒整了整衣服，抹去了额头的细汗，走出了房门。他显得有些疲惫，对着一旁的田和说道：“事儿干完了，一会儿就汇钱吧。” 门外的三人都很惊讶地向房间内望去，只见田仁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昏睡了过去。 “这就完了？”何彬率先发话，问道，“你到底给他吃了几片安定？超过规定剂量以后我们还怎么保证他的睡眠？别以为靠这种小伎俩就能糊弄我们。” “晕过去了而已，应该半小时就会醒的，到时候你们再说我也不迟。”钟恒一边整理自己的手提箱，一边说道，“到时候别忘了汇钱，田老先生，我可是很信任你的。” 见钟恒要走，杨修荣第一个不答应，马上说道：“钟先生不会是想逃吧，不如在这里等半小时，田仁醒了之后，我一查便知真假。” 钟恒皱起了眉头，不过看到手臂上红色的喜魔气流，想到在宴会厅的某个倒霉蛋后，又马上恢复了好心情，说道：“听说田老先生今天请了不少贵宾，待会儿蹭饭的时候不如介绍些给我认识认识。” 田和早就第一时间走到了儿子身边，坐在床上，看着消瘦得皮包骨头的田仁，眼里漓着泪花，说道：“只要能治好我儿子，你想怎么样都行。” “治是治完了，至于复发嘛。”钟恒摸了摸下巴，说道，“还得看整容手术做得成不成功。” 田和回过头，满脸诧异地问道：“整容？什么整容？” 钟恒解释道：“你儿子想要那个叫梦琳的女人，既然真人你不想找回来，那就找个假的嘛。” “你是说......”田和顿了顿说道，“找个肯嫁的女人，让她假扮梦琳？” 钟恒点点头，说道：“是当时的，可不是现在的，他对这个女人的思念还停留在那段时间。要是弄来真的梦琳，恐怕得四十多了吧，我可不保证他看了后会怎么样。” “那和当初让他们结婚有什么分别？”田和听完，马上拉下了老脸。他打心眼里反对这个提议，他对儿媳仍然抱有一丝奇怪的幻想。 钟恒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个新欢，能忘记以前的伤痛，从根本上治愈田仁，不过这真的很难。本来婚姻就该自由，爱钱的女人多了去了，你堂堂田氏总裁，竟然会怕一个贪财的普通女人。” 钟恒说到了田和的痛处，当初为了田氏企业，他态度异常强硬，结果耽误了儿子那么多年。这次为了儿子的将来，他说什么也得做出让步。 半小时后，田仁慢慢从昏睡中苏醒。第一个进入他视线的，就是床边年过七旬的父亲。 田仁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十年的煎熬让他瘦得不成人形，连最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非常吃力。看着滑落滚滚热泪的父亲，他说出了十年来第一句意识清醒的话：“爸，我对不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