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宅门之贤妻难为在线阅读 - 第33节

第33节

    是想问你,对于一个数次企图拐带我妻子的人,哪个男人能如同我一般大度,还留着他一条命”徐梓卿怒瞪着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每次看到他在我眼前晃悠,我都觉得我的自制力真心好的堪比圣人了。【】”

    “私奔”木婉晴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听到这话本能的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跟他私奔过了”

    “我不想跟你翻旧账,既然当年我都忍下去了,这次我也就装作看不见。但是我提醒你,这是最后一次,我不许你,跟着他再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徐梓卿一字一句的说道,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她手里,“这是十万两银子,应该够你用了,如果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现在,你去把慕容钰的钱还给他,要不然,”

    “哼,”他冷笑了一声,不客气的说道,“我绝对叫他比上辈子死的更早。”

    “等等,咱们把话说清楚,”木婉晴捏着那信封有些头晕,他这算是在吃醋吗他这是在嫉妒

    算了,随便他什么情绪,她可没有义务承担那些不清不楚的罪名,木婉晴有些头疼的抓住他的手,“你把话说清楚。什么私奔我上辈子被你骂的还不够惨么,至于现在你还往我身上泼脏水”

    “承平四年十二月七日,”徐梓卿咬着牙瞪着他,眼睛快冒出火了,“你派人送信给他,说是三日后我去辽东,与他约定在角门见面,一同出海。信件跟传信的人是我亲手抓到的,全部供认不讳,慕容钰那时的确正要出使扶桑,也频频来府里头要求见你,更是与你有过私会,对于这些,你想说什么”

    “我,”木婉晴被这这消息冲击的站不稳,过了好半天才勉强扶着桌子站稳,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徐梓卿,“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当初连问我都没有问,直接判我有罪”

    第六十五章答应我一件事

    “你叫我问你什么叫我听你告诉我,你是如何渴切的从我这里逃脱出去叫我听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喜欢另外一个人男人”徐梓卿瞪着她,目光晦涩的简直让人难以分辨其中的情绪。“别人扇了我一耳光不够,还等着你在我另一边脸上来一个”

    木婉晴从来不知道,他竟然是如此看待自己的。

    所谓的私奔事宜,她全然不知,她所能感受的,无非是他那些天来莫名其妙的暴怒。但是他常常发怒,她都对他的脾气习以为常,所以根本没有在意。

    她从来不曾知道,在宅院的另外一边,竟然发生过这种事情。

    “枉你聪明一世,如何连这个道理都想不通。阖府上下都是你们的人,我身边除了毁容的抱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是如何能买通人传递消息给慕容钰的若我真能买通人传信,我为何不给父亲,而是给他”木婉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张口,“这其中的破绽,真是大的比筛子都大,你若非早就先入为主,如何信得”

    木婉晴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声气,“你家里的人,从来都不曾喜欢过我,而在府中除了我之外能调动人手的人,有许多。”

    言尽于此,却是不必要多说了。若非从开始起就没有一丝的信任,何至于后面会如此脆弱

    “我,”徐梓卿张张口,最后却是不服气的扭头,“不管无论如何,你对慕容钰的心思我是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提起这个已经被嚼烂的话题,木婉晴就不由得来气,话语尖锐了许多,“他对于我来说,永远只是家人兄长,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唯有你从来都不肯睁开眼看看,只一厢情愿的污蔑我们的关系。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很得意么除了羞辱讽刺我之外,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做了几十年瞎子的又何止我一个人”徐梓卿听了她的讽刺,怒气冲冲的丢了这句话,然后摔门走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木婉晴在原地呆立了很久,才无力的扶着额头捡起了丢在地上的信封。

    莫名其妙多了十几万银子,她从来都没觉得钱是如此的烫手。

    “怎么样我发现每次见了你那小情人,你的脸色从来都没好过。”徐梓卿翻过院墙的时候,苍穹正躺在马背上看天,见着徐梓卿出来,翻着身坐起来,揶揄的笑着说道。

    徐梓卿臭着脸翻身上马,没有说话。

    “怎么,送了那么多钱去也没有博佳人一笑啊”苍穹见着他不说话,笑着逗着他道,“我早就说你这锯嘴葫芦一样的人是追不到姑娘的。你这种听着人家有难,翻箱倒柜的把我们哥几个都搜刮干净了的去献宝的,有时候还不如几句暖心话有效。”

    “真的”徐梓卿忽然出声问了一句,苍穹抬眼一看,见着他握着马缰的手一抖,愣了一下,却是坐直了身子,面色严肃的问道,“怎么了”

    “我又看到他了。”徐梓卿低着头夹了夹马腹,让着马慢慢的跑了起来。

    “谁”苍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然后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慕容钰”

    “嗯。”徐梓卿死气沉沉的答了句。

    “我擦,怎么又是那小子,他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苍穹惊叹了一句,然后却是摸了摸下巴,“不过话说回来,人家跟你那小情人是青梅竹马,感情好也是正常。”

    “那不算。”徐梓卿目视着前方,过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她七岁我就见过他了,要说我们也算一起长大的。”

    “噗,”苍穹听到这话,忍不住喷着笑了,“你是说你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吓哭的那次啧啧,我敢保证,木九姑娘绝对恨不得离你这种青梅竹马越远越好。”

    “我就这么招人厌”徐梓卿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失神的转过头看着苍穹,很是认真的问道。

    “不是我打击你,你是的确不好相处。你的心思藏得重,除了咱们哥几个,有谁不怕你她不过一个小姑娘而已,你每次都是冒冒失的跑进去,不惊着人才怪。”苍穹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劝道,“你为什么非木姑娘不可呢强扭的瓜不甜,天底下好姑娘那么多,你既然知道人家心里有人了,何不换个对象。”

    “依着你的家世样貌,这天下的女人可供你挑选的多得是,”苍穹头疼的说道,“你就不能选个难度低的。”

    “哼,说的倒是轻巧,”徐梓卿瞄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才毫不客气的反讽道,“说的这么潇洒,那你干嘛非瑶华不可若不是这次和亲差点就要瑶华去了,我会想办法怂恿陛下换成慕容钰”

    苍穹听着他这话,眼神一黯,却是不自觉的转过头去,“不是说好了我们不提这件事。”

    “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弃你那无聊可笑的自尊心,正视你跟琼华之间真正的问题所在”徐梓卿看着前方,目不斜视的说道,“你以为让她低嫁了就是委屈,可你想过没有,若是你死了,那才是真的委屈她一辈子。”

    “别乌鸦嘴。”苍穹愣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我不会的。”

    “记着你的承诺,不要死”徐梓卿看着他,忽然一扬马鞭,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这次我是不会帮你们收拾烂摊子的。”

    “切,说的你好像给我收拾过什么烂摊子一样,每次还不是你们闯祸我来收拾残局。”苍穹被他这话里头的凛然给镇住了,愣了愣抬眼往前,看着已经跑远的身影,摸摸鼻子嘟囔了一句,却也是挥鞭追了上去。

    他们还年轻,死亡,那是听起来多么遥远的事情啊。

    徐梓卿本来是去找木婉晴说过年时进宫的事情,但是被着一搅合,忘记的七七八八,到最后想起时,就已经又到了宫里头。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太子正坐在书案前写字,见着徐梓卿急冲冲的走进来,抬起头微微一笑的问道。不过等着看清徐梓卿的脸色,表情又变得玩味起来,“怎么,又吃瘪了”

    “可不是,”苍穹跟着在后面走进来,“看的都恨不得身为女儿身了,要知道做姑娘这么赚钱,当初就该让我把我托生成姑娘。”

    徐梓卿看了看贫嘴的苍穹,刺啦一声,却是佩剑往外出了一寸,“你要是现在想,我可以帮你完成一半的心愿。”

    言下之意,做姑娘是不行了,半男半女倒是问题不大。

    “别这么开不起玩笑嘛。”苍穹吓了一跳,伸出手捂住下面,怕怕的看着徐梓卿,“老徐你不能这么开不起玩笑啊。”

    徐梓卿一言不发,收起剑踞坐在一旁。

    太子玩着手中的毛笔,玩味的看着徐梓卿,“你真的想好,要去了”

    “富贵险中求,不是么”徐梓卿端坐在那里,云淡风轻的说道。

    “可那是漠北”太子不赞同的摇摇头,“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况且此战太多凶险,那么多将军都没有必赢的把握,况且你这种从未带过兵的。”

    “我早与你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此战功成,你的太子之位当再无旁人可以撼动,我的事情你自会帮我安排好。若此战不成,咱们都活不过两年,”徐梓卿看着他,面上竟然露出了几分冷冽的笑意,“战死沙场却也胜却被人毒死在床榻间呢。”

    看着他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太子拿着毛笔搔了搔眉头,挑眉问道,“你这般卖命,真心不是因为她爹在那里”

    “我要她欠我的人情欠到死都还不完是真,但我也没有幼稚到因为这样的原因就让自己身陷险境。”徐梓卿淡淡的说道,然后看着太子,“你毋需担心我因公废私。”

    “你看的这样通透,倒叫我无话可说了。”太子沉默了下,感慨的说道。

    “我们之间,原本就不需要说什么。”徐梓卿傲然的说道。

    “梓卿,你知不知道,与你说话时,我总有种感觉,我好像不是在跟一同长大的弟弟说话,而是像与一个老者在说话。”太子看着徐梓卿,眼里有片刻的迷茫。

    “老者”徐梓卿听着这话,却是忽然笑了,笑容里有着一股子自嘲,“我没那个福气,能活到长成老人。”

    “乱说什么。”太子听着他这话,却是不悦的皱起了眉,“咱们都能长命百岁。”

    徐梓卿认真的看了看太子,然后收了笑容,脸上浮现出近似于老者的感叹,“我也惟愿如此了。”

    “只是,”徐梓卿在那里坐着,犹豫了很久,才慢慢的说道,“殿下,若你有一天登基为帝,是否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太子颔首道,“但说无妨。”

    “到时候我再说。”徐梓卿摇了摇头,然后坚持到,“但你一定要答应我。”

    “好。”太子本来还想加上一些附属条款,但是想想徐梓卿一路上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又笑着将那念头挥散了。

    就凭这他对自己的帮助,普天之下除了皇位之外,没有什么是他不可以给他的。

    第六十六章所谓父子

    从皇宫里出来,骑马回到了王府,看着那朱漆的大门,徐梓卿皱了皱眉,本能的显出一股子厌恶。

    他从来都不喜欢这座府邸,但是却始终逃不脱。在外面可以呆久,可总有一天,却还是得回到这里来落脚。

    “侯爷。”下人过来接了马缰,有人随着他往里头,在他身后小声的说道,“老爷,老爷说倘你回来了,就叫你去他那里一趟,有事情吩咐你。”

    徐梓卿听着这话,脸上的阴霾却是笼的更重了些,脚步飞快的往里头走去,嘴上只有两个字,“不去。”

    “侯爷,”那下人低低的叫了一声显然极其畏惧。

    “这是什么地方”徐梓卿冰冷的问道,连头都没有回。

    “侯府。”下人战战兢兢的说道。

    “那谁是侯爷”徐梓卿又问。

    “是您。”下人看着那孤傲的背影,只觉他身上散发的煞气都快要把人压趴下了。

    “给我弄清楚,这是谁的地方,谁是这里头的主人,要不然,”徐梓卿到了自己的院门口,只是斜瞪了他一眼,那眼中没有半分感情,“就给我从那里来的回哪里去。”

    “是。”那人噗通一声被吓得跪在了路边,再也不敢说半句话。

    徐梓卿的身影隐入了院门口,天色已暗,里面却漆黑一片。

    一个人在夜里头坐了许久,才想起来点灯。

    他不喜欢有人随便闯入自己的地盘,所以并没有近身侍奉的人,喝茶倒水点灯,都是要自己动手。

    撑着头,看着渐渐被烛光充盈的房间,徐梓卿默默的发着呆。

    跟众人眼中的印象不同,他本人,其实是不喜豪奢的,府里头富丽堂皇的摆设,多半是被他爹跟继母弄出来的,所以真正属于他的这个小院,除了些普通的花木之外,剩下的东西都简朴至极,就像是这书房,除了寥寥几本书之外,便只有一桌一椅。

    家里头的事情,他以前是管不了,现在是懒得管,所以,就任着他们折腾了。

    只要他们不来打扰他的清净就行了。

    实际上,不用他出令禁止,他们也是不会想着替他添置调整任何东西的。实际上若非有事情求他,他那个爹娘对他都是有多远躲多远。

    是厌恶,还是心虚

    他冷冷的一笑,却又有些悲凉。

    木万霖失踪两年,他的妻女还在惦记着他,还在有人想他回来。可是自己,怕是只要两个月不见,他们就兴奋的恨不得满院缟素宣告他的死亡了吧。

    想着在陈州盘桓的那几个月,想着自己回来看到自己的牌位上都落了厚厚的蛛网,他笑的很冷,把老爹都吓得卧床了三个月。

    由此,便愈发不敢见他。

    今儿竟然敢壮着胆子在门口叫人拦自己,不用动脑就能想到,肯定又是为了他那宝贝儿子来的。

    也只有他儿子的前程,才能抵得住他对自己的恐惧厌恶怨憎,让他到这里来找自己来了。

    至于自己,徐梓卿想到这里,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笑了,大约他从来都恨不得自己不是他儿子吧。

    徐梓卿本来预测到父亲会在一个时辰之后来找自己,自己还可以喘息口气,可没想到自己远低估了他的爱子心切,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他的父亲徐昭然以及继母,竟然都来“求见”了。

    走了出去,看着那拿着帕子一脸温驯的站在门边的妇人,徐梓卿脸里头满是厌恶,第一句话就是,“我记得我说过,不许她踏足我这里半步。”

    这个女人的存在,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厌恶所有的女人,因为他永远都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无害的弱者会有那么恶毒的心思和卑劣的手腕。

    “你这个逆子”徐昭然本来是听从妻子的劝道,打算对长子好一些,结果徐梓卿一开口,他就被激怒了,愤怒的指着徐梓卿骂道,“你就是这么对继母说话的你的礼数都到哪里去了”

    “陛下以及太妃,从来未曾承认过她的存在,而她,也从来没有在我母亲面前执香祭拜过,”徐梓卿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两人,眼神冷的像是冰,“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当我娘的。”

    “你,”他这一句话,却是把着徐昭然堵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的确是个笑话,这女人虽然被他头头记上了宗室玉牒,但因为没有得到皇帝的同意,下场就是不但她的寄名不具有法律效率,甚至连徐昭然的都被一并抹掉了。

    皇室宗亲的记载里,现在他们一家子的家主是徐梓卿,同时爵位最高的也是徐梓卿,君臣父子,君臣却还是排在父子前头的,若是徐梓卿狠心,让着徐昭然对着他行礼都说得过去。

    可是,徐梓卿也就是嘴巴狠狠而已,这么多年养着这对人,自己躲起来眼不见心不烦,已经纵容到让这些人经常忘记自己的身份。

    “老爷你别生气,卿儿年纪还小,说话不免有些不知轻重,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都是父子,有什么抹不开的。”那个女人见着这父子俩剑拔弩张的样子,赶忙过去扶住了徐昭然,然后温言细语的劝着,言语中一派委曲求全,实则在背对着徐梓卿时,对着徐昭然眨眼暗示,叫他不要忘记今天最主要的目的。

    被着她这么一劝,徐昭然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当下重重的喷了几下鼻息表达了不满,然后才停止了腰板傲然的说,“我听说陛下要你带兵去打匈奴,那个,你给知崇也找个差事吧,反正也就是张张嘴的事情,总不能你发达了,却还叫你弟弟是个白身。”

    徐梓卿看着徐昭然说的理所当然的样子,在那里站着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发觉自己竟然连怒气也没有了。

    早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连失望这种情绪都没有了。

    他仗着父子的名义,让自己为他的庶子安排前程,却没有想过,他徐梓卿凭什么要为徐知崇做那些事

    他的母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他霸占了自己的位置,若不是自己有个强势的舅舅,如今说不定一无所有的赶出府的人就是自己,自己现在凭什么提携他

    以德抱怨,他没有那么大的肚量。

    更何况在他们母子已经杀过自己一次的前提下。

    看着徐昭然理直气壮的样子,徐梓卿厌烦的皱了皱眉,然后摇头,“我做不了主,你找别人吧。”

    说完就打算转身进屋,他对着这个名义上的爹已经再没有耐心周旋下去了。

    “你给我站住”徐昭然见着他要走,当下急了,跺着脚命令他停下来,然后散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来,扯住他的衣襟,“你少哄我,我知道这事情都是你负责的,这次要去那么多官儿的,大大小小数百个,你给你弟安插一个位高权重活少的位置有什么难的,你不是做不到,你是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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