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纠结
顾海瞳还在琢磨这位楚先生给自己带来的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因为之前自己在网络上看过这个人的照片呢？还是认识卫泽清就知道卫泽清有位这样的“姑父”？亦或是认识“姑父”的景州陈二爷对她也颇为照顾。 这位姑父毫不客气奚落泽清的声音穿耳而来。 顾海瞳心头一怒，转身高呼：“你站住！” 众星捧月之下的楚先生闻言转头。 顾海瞳走上来。 楚先生再次仔细打量面前这个不过二十左右的青涩少女。很奇怪，很讨厌卫泽清，却一点都不讨厌眼前这位“卫泽清的女朋友”。说起来，脸好像一只红苹果的少女，怎么看都不像心机叵测想要计算别人利益的野心家。 顾海瞳对他说：“你是泽清的姑父是不是？是的话，你们就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泽清是个老实人，他从来不会对别人耍花样，只会关心别人为人着想，你刚刚那样跟他说话，会伤他的心，你知道不知道？” 楚先生身后站着的，是两个年龄和楚先生差不多大的跟班。他们一听，居然有人这样和楚先生讲话，都“呵呵”笑起来。 其中一个人说：“小姑娘，你叫顾海瞳是吗？你真的是卫泽清少爷的女朋友？”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这丫头难道不知道卫家在东州界的名头？更加不了解卫泽清少爷，他有多么像他爸爸，根本不是省油的灯吗？ 顾海瞳生气地大叫：“我就是相信我的直觉。你们这样苛责一个年轻人，是身为长辈的礼节吗？” 楚先生显然不想和这样一个小丫头做无畏纠缠，他看了看卫泽清，对走过这儿的男招待说：“这位小姐和她的朋友，本次在这儿所有的消费都免单。”瞥了顾海瞳一眼，旁顾左右而言他：“这样，身为后辈的你，满意了吗？”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擦，这算什么？把人当要饭的吗？就算是天河集团的老板，卫泽清的姑父，架子也不能这么大，对别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遗憾的是，穷人和富人在钱上面斗狠时，落败的肯定是前者。顾海瞳很想硬气的把各种钱都给了，可是飞龙度假村谢芳楼两间标间一个晚上可得五千多块钱。昨天的晚餐记在房号上，连卫泽清在内，四个人也吃了三千多。嗬，近一万块钱，只有冤大头才会硬往外掏。 卫泽清不敢违背楚先生的意思，吴丹、刘英英、樊瑶纷纷表示愿意服这个软，钱不用给。 顾海瞳一个人想充老大，囊中羞涩也只得拉倒。 准备从飞龙度假村离开时，她又和楚先生碰到一次。这时，顾海瞳和吴丹、刘英英、樊瑶正站在吉云楼前，等吴雁飞和卫泽清把车开过来。楚先生后面跟着许多人，有和他年纪差不多的，还有五个年纪很轻，和顾海瞳她们差不多的。 楚先生眼睛看到她。 她也报以不卑不亢的注目。 紧跟着楚先生走的一位突然“呵呵”笑起来，凑近楚先生的耳朵说了什么。楚先生冷哼一声。一伙人擦肩而过。 吴丹、刘英英也在看。浩浩荡荡一队人，气势本来就很大。加上和卫泽清是有亲戚关系的，亲戚气派也这么大，可见卫少爷家庭确实不一样。 人都进了吉云楼，她们才把注意力全拉回来。路上，古斯特和R8先后开来。 要去东州火车站，这一次卫泽清很坚决，让顾海瞳和自己一车走。 樊瑶卯着劲要和顾海瞳抢，但是吴丹和刘英英心有灵犀，两个人四只手，把这个不识趣的家伙拉到前面车上去。 顾海瞳的心，还留在早晨在餐厅那时候。提到卫泽清那位姑父，顾海瞳就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他那人怎么那样？是你家欠他的钱没还呢？还是你总是惦记着要偷他的东西。”想到曾经对这位“姑父”存有挺美好的幻想，实在没想到现实情况居然如此，便哼了一声道，“防你和防贼一样，亏你还宣称从小都跟着他一起混。” 卫泽清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她：“你不了解我们两家的情况。有许多前因后果，才导致今天这样。”飞快瞅顾海瞳一眼，别有深意。 顾海瞳有所察觉。可是，到底也是局外人，思忖片刻，先问：“你是有什么重要的，想跟我说吗？” 卫泽清没有吭声。 她便说：“实在不方便，那便算了吧。” 车子离开南风港，上大路，又开上高速。在高速上行驶时，他才对顾海瞳说：“瞳瞳，有许多事情，以后你会一件一件慢慢知道。但是，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前，我觉得我还是要像你坦白。”顿了顿，说：“我确实是有目的才接近你。” “啊？”顾海瞳吃了一惊，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说，“又跟我开玩笑。”收敛起笑容，歪着脑袋说：“我会有什么让你怀揣目的？我是私生女，mama也已经去世。养父养母不承认我，连唯一关爱我的左叔叔，也因为左溢的缘故，我和他，不能再继续往来。” 提到左溢，顾海瞳就觉得很痛心。 暑假里面，她决心要把沈海潮和江思媛的伎俩拆穿，左溢却把她的行为预先透露给沈海潮。在感情上，他放弃了她，在人生三，他又一而再再而三这样背叛她。 左溢，左溢！ 顾海瞳的生活里，大概再没有那个人会这样伤顾海瞳的心。 悲从中来，顾海瞳一声抽泣，怅然了一会儿，才接下去说：“你爸爸是拥有一车队奔驰的大老板，你mama有专属司机还有一辆劳斯莱斯，就连你自己，都开刘辰枫都不一定开得上的跑车，我有什么让你觊觎？” 卫泽清默然。 须臾，他才说：“总是有一些事情，活在当下的人并没有发觉。”黑色R8在高速上飞跑，没多会儿，下高速，前方已到火车站。车子停入停车场，卫泽清一本正经对顾海瞳说：“瞳瞳，我需要肯定地回答我：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会相信我？” 顾海瞳被他过于认真的样子给蒙住。 四目相对，良久，卫泽清主动撤回逼视。他唏嘘一声，然后下车。顾海瞳从另一侧下来。卫泽清看着她，竟不乏淡淡的忧伤，轻声道：“路上照顾好自己。” 吴丹、刘英英和樊瑶都下车，来到他们旁边。 樊瑶想凑上来，被吴丹用屁股拱开。吴丹挤到卫泽清身边，大大咧咧说：“卫泽清，还会江州上大学吗？我们这次到东州来，就是为了劝说你回去。” 卫泽清笑了笑，说：“等我爸爸做指示吧。”刻意又瞧了顾海瞳一眼，没有得到任何肯定的暗示，他止不住苦笑，然后说：“我会尽量说服我爸爸让我回去。” 这话，越听越觉得离奇。 吴丹、刘英英、樊瑶都不明所以。她们和顾海瞳站到一起，三个人热情冲卫泽清挥手：“在理工大等你回来噢。”顾海瞳的手，在吴丹的强迫下也举起来。 卫泽清便有些安慰，冲她们将自己的手挥挥。 走进车站，卫泽清消失在视野里。 不管是等车，还是最后上了动车，顾海瞳脑海里都不停徘徊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那些体验：迷雾中的树林、威严脾气又很乖张的楚先生、吞吞吐吐的卫泽清，还有，还有卫泽清千方百计想拉拢的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背后隐藏的，到底都是什么秘密？ 想不通！ 怎么想也想不通！ 而这些想不通，只在这时候在脑中回旋。等她脚一踏上江州的土地，一个电话打进来，顾海瞳瞬间又变身回以往那个没有秘密只有窘迫的倒霉女孩。 还是《旧梦不须记》的铃声，手机拿出来，上面显示，是“左高栋叔叔”五个字。 顾海瞳纷乱不堪的心顿时微微一紧。 是左叔叔—— 这可是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电话。 接通之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寒暄而已。 左高栋问：“瞳瞳，又开学了，感觉还好吧？”问了注册费的事情，顾海瞳没扯顾济中夫妇太多，只说已经解决，便没有往下再说。 倒是左高栋心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和顾海瞳应付两句，最后提出：“左溢又和沈海潮重新来往了，你知不知道？” 一阵不详！ 顾海瞳还没听左高栋接下来的话，这种不详，就像夏天的雷雨云一样，很深很厚重，且飞快兜顶压下来。 电话里头的左高栋连连叹息，“我就搞不明白，他那么个聪明的孩子，条件还算不差，为什么就吊死在海潮这棵树上？”又说，“瞳瞳，你是左叔叔除了左溢之外，最喜欢的孩子，你在江州，读书读得也不错，左溢那个死脑筋，怎么就不开窍？” “左溢的mama去世早，左溢跟着我，我没让他受过半点苦，实在不想看见他在恋爱婚姻这条道上，一条道走到黑。海潮是什么人，我比你们都清楚，原本就不赞成左溢和她在一起。无奈孩子大了，跟我到底没有一句真正可以交心的话。” “你左叔叔无能啊，在左溢这么大事情上，竟然一点儿方法都想不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左高栋那么大个人，在电话里的尾音，隐隐竟带上了抽泣的声音。这实在让顾海瞳止不住心疼而又难过。 顾海瞳听出对方的意思，可是，和卫泽清的感情横亘在眼前，如今的顾海瞳，反而不能爽快答应左高栋有关左溢的事。 可是，左高栋后来又打过一次电话，除了说左溢实在不听话之外，就叙述当年：“瞳瞳，当年我是多么喜欢你。你第一次学会走路，那双学步鞋还是我为你mama准备的。过生日，左叔叔可有一次忘记送给你礼物？就是你mama去世了，我也没有忘记曾经对mama的承诺，一心就想好好照顾你。”说着，提出最终想法，“不想瞒你，其实一直以来，最适合左溢的对象，我认为非你莫属——瞳瞳，你都不要让左叔叔失望好吗？” 左高栋没有挂电话，说明他在等。 等什么？等海瞳肯定地回答。 手机捏在手里，突然变得有千斤重 虽然从小就立志要嫁给左溢哥哥为妻，经历了那么多曲折发生那么多难过地事，左叔叔怎么就不明白：顾海瞳已经不能够再回到左溢身边去？ 虽然，左叔叔的恩义确实那样厚重：在mama去世后，除了卫泽清，就只有左叔叔最疼爱自己。第一年冬天，给自己带来过节的新衣。夏天无家可归时，收留自己，并且给了自己临睡前慈爱的笑容，让自己在酸楚的生活里还能做到好梦。 老话说得好：滴水之恩需用涌泉相报。 如果不努力去满足左叔叔的希望，也许她未来的人生，就会从此走得不安心。 但是，说一千句一万句，人心非理智掌控，感情的事情，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