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回去
车子开到景州，差不多九点钟。下车时，卫泽清截住顾海瞳，轻声问：“需要联络你的养父吗？” 顾海瞳一愕，旋即说：“不用。” “那位姓左的叔叔呢？” 顾海瞳更是惊慌：“哦，也那个……不用！” 卫泽清目光中略显玩味，顾海瞳慌忙转过头去，假装和吴丹、刘英英亲热交谈。四个女孩子抢先向一家会所的大门走去。 会所门口，一身唐装打扮的陈政陈二爷正在等候。见到泽清，陈二爷当然热情。而看到海瞳，陈二爷也热情得不得了。 “哦哦哦，我的小海瞳，今天终于赏光又来看我咯。”天生自来熟的他，仿佛二十年前就已经是顾海瞳的老熟人。 顾海瞳为人谦逊，别人给她笑脸，她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不给笑脸。陈二爷这样说，她急忙堆起笑容，略显害羞对陈二爷说：“都不好意思，又来打扰您？” “这是什么话？你来打扰我，我高兴。不打扰我，我反而不高兴。来来来，这儿是我的地盘，不要拘束。”说着，陈二爷把她和吴丹她们一起让进会所。 乘电梯上三楼，走在会所里面铺着红地毯的走道上，樊瑶一边打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复古而又奢华的装潢，一边羡慕嫉妒恨地老是向顾海瞳后背放飞刀。 陈二爷和顾海瞳拉家常：“听说你回去东州？” 顾海瞳纠正他：“不是回去，我的家在景州，去东州，是……那个，”涉及私人感情，顾海瞳那张圆圆的俏脸蛋微微红起来，颇为害羞，扭扭捏捏半天才说，“去找泽清的啦。” “噢——”陈二爷拉长的语调，让顾海瞳恨不得即刻有个地洞让她钻下去才好。 陈二爷笑着对她说：“你和泽清，天作地合。” 樊瑶在后面低声嘀咕：“哪里合了？一点儿都不合。” 说这话，一行人已经来到一个双开门的包间口。两名男服务生为老板和客人拉开门。吴丹左顾右盼从他们面前经过。仗着和顾海瞳、卫泽清都熟，吴丹大大咧咧问陈二爷：“二爷，您这儿的服务生，档次都很高唉。” 陈二爷很少搭理不相干的人，但是，瞧得出，问话的小姑娘方好了他的弱点，碍着卫泽清还有顾海瞳，他也只得纡尊降贵，和吴丹说话：“你看上他们了？”没等吴丹红脸嬉笑否认，陈二爷故作姿态，“哈哈”大笑起来说：“不要小看我的这些手下，他们当中，最低的也是本科学历。”招手让其中一个男服务生过来，问：“叫什么？” 男服务生恭恭敬敬回答：“汤逊。” “多大了？” “25.” “学历是什么？” “九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本科学历。” 陈政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 顾海瞳、吴丹、刘英英和樊瑶，四个女孩，个个看得瞪大眼睛。哇塞，简直威风到不要不要。这陈二爷训练手下的功夫，赶得上电视上黑帮老大。再看看退下去的那名男服务生，和另外一个服务生，两个人，都有175以上的个头，宽肩膀大长腿，两个都是正儿八经帅哥版型。身上白色唐装制服，布料做工以及领口、袖口的绣花都讲究。 指一个过来，给吴丹做临时男朋友，吴丹也愿意啊。 不过，刘英英提醒这个女色魔：“当心余健峰知道了，修理你！” 顾海瞳也说：“是啊是啊，修理你都轻了。” 樊瑶撇嘴神来一句：“甩了都不可惜。”这一句有些过，趁着陈二爷拉着卫泽清看菜单，吴丹举起拳头向樊瑶一努嘴。 樊瑶低声说：“我也是和你开玩笑。” “玩笑有这样开的吗？” 陈二爷确定了菜单，让服务生将已经打印好稍稍做了改动的菜单拿来给她们看，吴丹这才急忙做好。跟在顾海瞳后面，吴丹、刘英英和樊瑶一起笑眯眯说：“都好都好。”“我们不考究的。”“有菜吃就行，有菜吃就行啊。” 陈二爷手一挥，服务生下单。片刻之后，冷菜摆上来，另一名服务生先给右首边的卫泽清以及陈二爷满低浓度的酒水，然后给左首边顾海瞳满鲜榨的红豆黑米汁。顾海瞳旁边依次是吴丹、刘英英和樊瑶，服务生一一问询之后，又一一把空杯子加满。 樊瑶旁边还有一个空座。隔着空座，就是卫泽清。樊瑶很想大着胆子挪到哪个空座上去。无奈，对面的陈二爷虽然对卫泽清和顾海瞳一脸和气，对她以及吴丹她们，目光射过来，时不时锐利如鹰隼。害得她坐在原位上，实在有贼心而没那个贼胆。 陈二爷端起酒，先致欢迎辞。大家纷纷浅啜一口，拿起筷子，品尝佳肴。服务生从传菜间里走出来，上今天的热菜：野鸡瓜齑、尖椒牛柳、翡翠玉满堂和酒酿清蒸鸭。陈二爷招呼四位漂亮的姑娘们放开吃。 顾海瞳拿公共的勺子，在翡翠玉满堂的盘子里挖了一勺虾仁，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里。到底是高档场所，这虾仁鲜嫩的，一看就知道是刚刚从活虾身上剥下来不久。陈二爷热情备至可见一斑。吃一口，虾rou果然鲜美，而且韧性十足。 吴丹夹牛柳吃，樊瑶伸筷子，夹了一个野鸡腿。刘英英先喝汤，枸杞山药炖出来的老鸭汤，喝一口，滋补极了。 陈二爷偏着头，低低的声音对卫泽清说：“玫玫让我给你打招呼，八点多了，她家里面家教严，出不来。” 卫泽清微微一笑：“您这儿，八点多也不能来吗？” “就是我这儿，八点后才不能来的啊。你知道——”陈二爷说着，“呵呵呵”笑起来。 顾海瞳耳朵不长，可是，人靠得这么近，想听不到也不能够呀。 “meimei”这两个词落在耳朵里，犹疑不定的眼神下意识从陈二爷旁边穿过，向卫泽清射去。 卫泽清立刻看向她，不容顾海瞳回避，飞快说：“玫玫——玫瑰的玫，就是你前几天在理工大看见的女高中生。” 也夹了一只野鸡腿啃的吴丹，闻言把鸡腿放下来：“不是吧，泽清，你请我们到这儿来，把那个高中女生也请着的哟？”顿了顿，正色说：“不是带海瞳和我们来景州散心，向海瞳赔罪。把那个高中女生请过来，当面想让她和海瞳来场正面对决吗？” 顾海瞳很怕她在这儿惹事，连忙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站起来，并且低叫：“不要在这儿说这件事情啦！”尴尬不已的眼神向陈二爷看去。 陈二爷一头雾水，指指顾海瞳，又指卫泽清。 陈二爷问卫泽清：“瞳瞳不知道啊？”回头对顾海瞳说：“玫玫是泽清爸爸好朋友的女儿。” 吴丹一听这话，更加生气。鸡腿也吃不下去，筷子放在桌上，没法控制当场撂脸。 顾海瞳着急得不得了，把筷子硬往吴丹手里塞，一边塞，一边强笑：“她刚刚有些晕车，现在纯粹不舒服而已。” 吴丹低声对她说：“我们和你一起上当啦！” 顾海瞳低声回应：“先不说这个行吗？” 卫泽清坐在陈二爷旁边，有条不紊开口：“我在家里又不是独子，我还有一个弟弟叫泽明。” “啊？” 听到这话，吴丹、顾海瞳止不住瞬间有些发怔。 卫泽清便向陈二爷解释眼下的事情：“九月份我不是出了点事，我爸接我回东州吗？后来回江州，玫玫就看我去，被她撞见。” “她”，指的就是顾海瞳。 陈二爷知道得内情比顾海瞳多，一听全部明白，顿时“哈哈”大笑。 顾海瞳的脸都被他给笑红，坐在椅子上，椅子好像长出了刺一样，让她坐得非常不安，双手交握在身前不停扭来扭去，撅着嘴巴拿口型对卫泽清说：“到底怎么回事呀？” 陈二爷笑完了，对顾海瞳说：“我说泽清这尊神，好好的从这儿回去后，没几天，又打电话要找我。”拿起酒杯，和顾海瞳碰了一下。服务生正上第二波菜，长江三鲜：红烧鲥鱼、红烧河豚和清蒸刀鱼，陈二爷让顾海瞳和三位朋友先每道尝一口。 鲥鱼号称“鱼中之王”，滋味美妙自不必说，其rou质内富含核黄素、尼克酸及钙、磷、铁等，营养价值很高，光是说一说，就说出人三尺垂涎。河豚嘛，读苏轼的诗就知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苏轼那会儿就要拼死吃河豚，河豚好不好吃，还用再赘述吗？至于刀鱼，因上市最早，且鲜美无比，故列三鲜之首。宋朝刘宰曾设刀鱼宴饯别友人，并赋诗“芼以姜桂椒，未熟香浮鼻”，赞刀鱼味美，所以也是“不吃白不吃，来了必须吃”。 品尝完三鲜，通过陈二爷的嘴，顾海瞳和吴丹她们才了解高中女生“玫玫”和卫泽清真正的关系。 这关系没说破，顾海瞳和闺蜜都怀着愤怒。 一旦说破，固然吴丹、刘英英张口结舌，顾海瞳面对卫泽清和“玫玫”的交往，也再挑不出任何不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