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阴阳珍珑
陈寒青一句小心刚刚出口,浓雾之中便传来嗖嗖两声疾锐之声,两根银白色的利箭破雾而出,一根直刺尚未从方才惊惶之中回神过来的怀郡主,而另一根的目标却是最先察觉危险的陈寒青。【】 陈寒青手腕一提,昆吾剑便侧旋而起,将那枚箭头之处隐约闪烁着银光的利箭拦腰截断。 红霞忽然蔓延瞳孔,双目如染血一般渗人无比,陈寒青竭力将东极赤瞳发挥极致,朝着来箭方向看去,一瞬间身形骤然僵住。 与此同时,另一箭却已经袭至怀竹英的面前,此箭来势迅猛,加上怀竹英此刻心思走神,一箭即将贯穿眉心。 忽而有一只手掌从怀竹英身下掠上,一把将来箭抓在手中。 皇甫诚身体虚力,这下意识的一抓也并未多想,箭力蛮横,却是带着他飞出了好几丈的距离。 唐稀来神思迅捷,一把扯下袈裟甩手一扔,便掷出一条金黄色的绸缎缠住了皇甫诚的身体,用力将其拖拽了过来。 唐稀来神色惶恐,一手缠住袈裟,一把将皇甫诚手中的利箭抢过仍在了地上,大声道:“箭上有毒” 皇甫诚抓剑的手臂此刻银光缠绕,肤色呈雪白之诡异,颤抖不止。 怀竹英心生愧疚,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你,你怎么样?” 脸色苍白,明显在隐忍手上痛楚的皇甫公子摇了摇头,声音微颤道:“我右臂现在失去了知觉,但所幸身体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唐稀来蹲下身子,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那根箭,神色凝重道:“箭上缠着的是雪麻草毒素,这种毒药在南疆和谷苗之地都有,所幸你只是手臂染毒,如果方才此箭一击即中,只怕怀郡主早已全身麻痹而死。” 怀竹英脸色阴沉而苍白。 “话虽如此,要是不及时把毒素剔除,也会危及到你的生命。”唐稀来说道,然后看向了陈寒青,喊了一声:“陈寒青。” 陈寒青依旧看着来箭方向,仿佛没有听到,一动不动。 “陈寒青”唐稀来加重了声音,其中还带着一丝恼意。 陈寒青回过身来,脸色平静。 “你发什么愣?”唐稀来皱眉道。 陈寒青不言语,只是摇了摇头。 “有没有看清箭从何来?”皇甫诚垂着染毒的手臂,身子微躬,虚弱问道,额头冷汗如瀑。 陈寒青赶忙上前,在皇甫诚右肩下迅速点了几下,嘴上说道:“抱歉,没看到。” 皇甫诚看了他一眼,然后闭目不再言语,想必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我已经帮你封住了肩部的所有经脉,毒素暂且不会窜入你的体内。”陈寒青说道:“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马上离开流雾阵。” 唐稀来说道:“阵法结点在哪里?” 陈寒青说道:“你们跟我来便是。” 唐稀来扶撑着已经没办法独自行走的皇甫诚跟在陈寒青的身后,怀郡主一人低头走在最后。 四人来到一颗大树下停住,因为浓雾的缘故,这棵大树抬头不见树枝繁叶,树下放着一块棋盘,上有残局一副。 “这就是结点?”怀竹英惊讶道。 唐稀来说道:“阵法结点不会以真形态示人,将其幻化成为棋子残局是最常用的方法,看来白大人并没有刻意为难我们。” 怀竹英轻轻冷哼一声,带着十足的恼怒。 皇甫诚盘膝坐地,闭目养息,破解此阵法结点的重任只能交予剩下三人。 唐稀来歪着脑袋瞅了半天,越看头越大,说道:“这是什么残局?双方布局与落子都毫无章法可言,恐怕连初学者都未必会下到这等低级的地步。” 陈寒青盯着棋盘,说了一句:“局中局,阴阳珍珑。” “阴阳珍珑?”唐稀来一头雾水,看向怀郡主,问道:“你听说过?” 怀竹英看了他一眼,说道:“阴阳珍珑是传说中的棋王邓蕊所创,据说他将此残局公诸于世之后的百年里,都没有人可以参透此中玄法奥妙所在,直到后来被他一位门生传人所破,震动天下。” 唐稀来扶额,苦笑道:“还以为那个白先生这一次善心大发,并不会太刁难我们呢,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一些。” 他忽然奇怪地看了一眼陈寒青,问道:“你从小在酒楼里当下人,连我都看不懂的阴阳珍珑,你怎么能知道?” 陈寒青说道:“我在落音阁里看到过类似的残局,看着与眼下此局有些相似。” 唐稀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陈寒青却马上说道:“我对对弈手谈一窍不通,那个时候也并没有太在意,所以此局我破解不了。” 唐稀来神色立刻黯淡下来,失望道:“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陈寒青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虽然破解不了,但竹英可以。” 唐稀来震惊,望向了一旁的怀竹英,说道:“郡主,你不会这么深藏不漏吧?” 怀竹英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陈寒青说道:“那位第一个破解此阴阳珍珑残局的人,也就是邓先生的传人,他姓怀...是竹英的爷爷。” 唐稀来闻言,扭头再次看向了怀竹英,震惊得无以复加。 怀竹英很平静地走向了棋盘,然后跪膝坐下,原本并无异常的棋盘开始泛起微弱的白色光芒,隐约感觉有些蠢蠢欲动。
陈寒青与唐稀来很自觉地退后两步,将大片空间留给需要安静思索的怀竹英。 时间一分一秒流走,怀竹英举手落字,神情无比认真,nongnong的雾气让她长长的睫毛上挂上了一些水滴,让她看上去更加美丽动人。 她落子决绝清晰,提袖雅然,对面却是空无一人。 唐稀来不停地搓着手,稍稍有些烦躁,陈寒青则是依旧神情淡然,皇甫诚坐在一旁,额头汗水已干,眉目间的痛楚意味却始终没有消失。 怀竹英执起一颗黑子,在空中稍稍一顿,然后稳稳落下。黑子空落一片白子之中,看似自投罗网,却隐现了另一道生机,绝处逢生。 美丽少女轻轻松了一口气,此子一落,她终于开始领先了半手,虽凶险,但对破阵来说,已经绰绰有余。 怀竹英缓缓站起身,以她为中心的浓雾开始向后褪去,紧接着一条清晰的道路开始破开,延伸至聚星山顶。 她走到众人之前,说道:“这阵法极有可能会自动复位,我们快些离开。” 唐稀来二话不说,扶起皇甫诚就朝着山顶赶去,陈寒青对怀竹英说道:“谢谢你,辛苦了。” 怀竹英低首摇了摇头,脸上不知为何泛起了一阵红晕。 四人沿路直上,好在直到登上聚星山顶,这条好不容易破出的山道也没有消失,只是来到月台之后,天色已近日落西山, 月台上站着一些人,皆是成功走出流雾阵的年轻修行者,郁冠幽与穆婉颖同样在列。 而在月台之前,坐着一些地位无比尊贵的人。 当陈寒青四人走上月台的时候,一道身影几乎同时落在了台上。 “诚儿,这是怎么回事?”身着一身富丽锦衣,身形稍显肥宽的皇甫安扶起皇甫诚惊惶道。 这位皇甫家的家主留着两撇胡子,原本脸色红润,想来身子不错,但一看到自己的儿子眼下如此情况,立马吓得脸色苍白如丧考妣。 “皇甫叔叔,皇甫公子右臂染上了雪麻草的毒素,请尽快替他治疗。”或许是因为心怀愧疚,一向对皇甫诚冷面冷眼的怀竹英此时却是语气示弱。 皇甫诚睁开眼无力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翘,有种死而无憾的满足感。 这个时候,又有几道身影同时飞上了月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