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刺出一个千疮百孔
月台外眼睁睁看着虚道庭被陈寒青一拳击飞的清山瞠目结舌,惊愕道:“天禄派的定山拳?” 清云微惊道:“确切地说,是定山拳法当中的落岳式,更确切地说,是落岳式当中的半招。【】仅仅这半招一拳,便有如此威力,这孩子真是不简单。” 被击飞数十丈的虚道庭原本在空中呈完全失衡状态,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挣扎不能。但天下第五终归是天下第五,虽体内真元未涌,依然能够靠着自身的强大控制力生生扭转劣势。 当他稳稳当当双脚落地刹那,脚下地面顺势塌陷一分,无数条裂缝如蛛网一般轰然盛开。 虚道庭带着异样和震惊的目光朝陈寒青望去,却发现少年的神情呆愣,模样很是奇怪。 陈寒青的目光不在虚道庭身上,更不在其他参赛修行者身上,而是穿过众人盯在月台的某个角落,方才一拳收式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既熟悉却又让他深感不可思议的身影。 一位衣着十分邋遢寒酸的女孩就站在月台的边缘,是那夜陈寒青在客栈内从刘承华手中救下的小女孩。 陈寒青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居然是与自己一样的修行者。既然此刻能够站在月台上,便意味着她也破了之前的流雾阵,这也说明了她的实力定然不会太差。可那个时候被刘承华一行人欺辱之时,她为何狼狈得只顾护着怀里的木偶,却反而不出手呢? 陈寒青心头疑惑难解,但见小女孩怀里与她体型几乎持平的木偶阴气沉沉,多了一分古怪的气息。小女孩的注意力明显不在月台正中陈寒青与虚道庭的战斗上,而是低着头把弄着怀里木偶的一条手臂,模样十分认真。而在她身边,一位又高又瘦,面色枯黄的少年正与她说着什么。这少年身上穿着的衣衫同样破烂不堪,一双浓眉大眼炯炯有神,脸色却是极为冷漠,看着不易接近。 他们究竟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为何从这场比试开始到现在,两人只是远远观望着,连一次出手都没有过?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翻涌,几欲将陈寒青此刻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看得出陈寒青神色异样的虚道庭眉头紧皱,虽说方才一击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此刻这种反应神态,难免会让这位天下第五心生不悦。虚道庭向前上步想要往陈寒青方向攻去,周身却忽然有无数把刀剑刺了过来。 被陈寒青方才的落岳寺重新唤起信心的修行者们再次齐心协力对虚道庭进行了围攻,月台上的攻比之先前更加猛烈,虚道庭游刃有余地穿梭于刀光剑影之间,眼睛则一直盯着陈寒青。 忽然间,月台上一声非常清脆且振奋人心的声音响起,陈寒青猛然惊醒,循声望去,烈火缠绕的万辉流音表面裂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怀竹英收了朱离之火,原本覆盖万辉流音周围的金罩便刹那轰然碎裂成金灰,随风飘散得无影无踪。 周围看客发出一声声惊呼,险些力竭的怀竹英苍白着面容看了陈寒青一眼,陈寒青只是低沉说了三个字:“你先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保留着实力与唐稀来拉扯不动的空余终于动了身,他松手放弃了云摩禅裟,身影一掠,凌空碎步便悄然而施,整个人便向万辉流音方向闪去,然而下一刻,他的身体忽然停住不动,腰间则已经缠上了一圈云摩禅裟。 唐稀来手上紧紧扯着金色的绸缎,嬉皮笑脸道:“师兄这么着急?陪我再练练手啊。” 空余看着唐稀来,脸上似笑非笑,他被云摩禅裟困住,而不远处的虚道庭也被众人所围攻,两位守护者在这一瞬间竟是无法脱身,这也给在场某些人留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档。 万辉流音毫无保护,如被人挖地三尺刨出来的黄金宝藏,众目睽睽之下惹人垂涎。 怀竹英看着陈寒青,稍稍犹豫了一下,身后却忽然有一道身影飞了过去。 下一刻,只听得一声直冲云霄的钟鸣在月台中央响起,场间顿时死寂沉沉。 郁冠幽站在因为敲击而光彩缭绕的万辉流音旁边,嘴角微扬冷冷笑着,然后将手中的蓝姬收了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下了月台。 他成了这一次比试第一个突围成功的人,虽然这样乘人不备的突兀方式显得有些可耻,但结果就是结果,事实便是事实。 乐保元看了一眼郁眉沙,不露情绪地说道:“不愧是郁老丞相的孙子,打得一手好算盘。” 饶是郁眉沙见惯了官场上的勾心斗角,竟也分辨不出乐大人此话当中有没有带着一根刺,对自家孙子的做法保持认同态度的老丞相只能说道:“月台之上如战场,如何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取得敌人首级,这样的精打细算可不是什么小家子气。冠幽借了其他人的东风,这并不违反规则,事实上这确实是一手好算盘。” 乐保元没有说话,不远处怀公怀生林脸色阴沉,而坐在帘帐之内的怀疏影则是轻轻叹了一声气。 月台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唐稀来,他脸上笑意不在,对着怀竹英急道:“愣着干嘛,快上啊” 怀竹英被郁冠幽的行为惹怒,此刻便再也顾及不了太多,脚下一蹬便冲了上去。 而与曼妙的身影几乎同时触碰到万辉流音的,是凭空出现的两道陌生身影。 陈寒青看着眼前这一对乍看之下令人心酸的穷苦少男少女,心情复杂。 怀中抱着木偶的小女孩朝陈寒青眨了眨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然后甜甜一笑,身旁那名又高又瘦肤色病态的少年沉默地看了一眼陈寒青,然后便牵着小女孩的手走下了月台。 怀竹英从月台另一边跃下,虽心中愤然,也同样担忧着场上的情形,却也只能朝台上轻轻唤了一声:“寒青。” 陈寒青看了她一眼,朝她点头示意其安心,余光却看到了一直站在身边不远处的穆婉颖。
一袭青衣在此刻显得清冷不少,穆婉颖低着头,手中点朱砂颤抖着,眼神绝望而不安。 陈寒青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心中对郁冠幽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唐稀来一手指着台下抱着木偶的小姑娘,对陈寒青震惊道:“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一时间的惊愕让他完全忘记了手上的力道,被云摩禅裟纠缠住的空余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身子便直旋上升,云摩禅裟便随之被卷入半空。 唐稀来大叫一声,整个人在失去平衡的同时,手上下意识地用力一拉,云摩禅裟便从空余身上脱落,让其完全恢复了自由身。 空余在空中顺势而下,朝万辉流音方向坠去,陈寒青抛下虚道庭,同样直奔万辉流音。 唐稀来将云摩禅裟用力一掷,一端将掉在地上的昆吾剑牢牢缠住,然后朝着陈寒青方向用力一甩,昆吾剑破空呼呼作响,陈寒青伸手一接,脚下又顺势在地上重重一踏,地面瞬间又是龟裂一片,陈寒青整个人便直接朝着空余飞去。 竹英好不容易用朱离之火炙烧出来的破绽,怎能轻易舍弃? 陈寒青心中十分坚定,所以手中的剑刺出去时带着强而有力的剑意,然而昆吾剑在即将触及空余的时候,却是忽然变动了方向,擦着空余的肩头飞过,却未伤及他分毫。 陈寒青大惊,随即便醒悟过来,想起这场比试之前唐稀来说过的话,明白空余大师将金罩加在了自己的周身,如一件rou眼看不见的不俗铠甲一般,刀枪不入。 空余硬生生挡下了陈寒青的攻击,虎口挂佛珠,在万辉流音上轻轻一抚,一道金光闪闪的流光金罩便再次覆盖其周围。 空余回身笑着看了看陈寒青,又对唐稀来说道:“金罩碎了便再加上,这对于贫僧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你们破了一次,还能再破第二次吗?” 唐稀来恼怒道:“我偏偏要破给你看” 陈寒青伸手挡在了他身前,示意他不要冲动。 远处虚道庭与其他修行者缠斗一处,陈寒青稍感心安,然后又悄悄地唐稀来耳边说了一些话。 唐稀来闻言,皱了皱眉头,朝陈寒青不满道:“我又不是你们武落钟离的人,干嘛要帮你们,真是的” 话虽如此,但他已经朝身后穆婉颖的方向退去。 陈寒青朝前一跨步,握着昆吾剑的右手稍稍抬起,将唐稀来护在了身后。 他对空余说道:“大师的佛光金罩,虽功德圆满,却终究也只是一场破碎重铸的轮回罢了。前有朱离之火灼裂之,而我手中有昆吾,定能将这无用金罩刺出一个千疮百孔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