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将门虎妻宠夫日常在线阅读 - 第九十四回短兵相接

第九十四回短兵相接

    齐景煜是皇子,皇甫永宁当然不能大喇喇的让他跪拜,立刻闪至一旁避了这一礼,飞快的说道:“五殿下若相真想学功夫,那便先练上半年的基本功,半年之后,你如果能平举一石dan重量单位,约合六十公斤石锁坚持扎马一个时辰,我便收你为徒,将我所学尽数传授于你。【】{,。<网>若是做不到,就休要再提拜师之事。”

    定北军中意欲拜皇甫永宁为师之人数不胜数,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达成心愿。皇甫永宁给他们开出的条件是举四石石锁扎马四个时辰,定北军中除了皇甫永宁之外,再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皇甫永宁刚才已经评估过齐景煜的身体条件,心中清楚就凭他那副小身板儿,别说是一石的石锁,只怕连半石都举不起来,而且齐景煜下盘不稳腰力不足,让他扎马,恐怕连一柱香的时间都坚持不下来,为了不让人说她欺负小孩儿,皇甫永宁才特意降低了自己的要求,反正这样的要求齐景煜半年之后也是做不到的。

    齐景煜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功夫不行可是却极为好胜,他腾的跳了起来,大叫道:“皇甫将军,你说话算数”

    皇甫永宁点头:“我自然是说话算数的,阿焕也在这里,就让他做证好了,只要半年后你能做到,我就一定收你为徒。”

    “好就这么说定了焕哥,你帮我做证”齐景煜兴奋的大叫。

    齐景焕微笑点点头道:“好,我给你们做证,阿煜你做到了,永宁就不许反悔,同样,阿煜你若是做不到,就不要再缠着永宁拜师。”

    皇甫永宁与齐景煜都大声叫道:“当然。”说罢,齐景煜扭头看向皇甫永宁,坚决的大声道:“半年之后,我一定拜你为师”

    皇甫永宁淡淡一笑,她就不相信这蜜罐中泡大的孩子半年就能练好扎实的基本功。皇甫永宁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真是小看了这齐景煜的决心与毅力,以至于半年之后,她不得不收下齐景煜这名徒弟。而齐景煜的人生,也因为有齐景焕和皇甫永宁这样的变数,变的无比辉煌灿烂。

    收不收徒弟是半年之后的事情,现在,皇甫永宁还是很尽心的指点齐景煜的骑射之术。有明师指点果然不一样,不到半个时辰,齐景煜的控马能力就提高了许多,射箭的精度也有提高,不过他的臂力有限,所以射程还不足二十步,这让皇甫永宁连摇了好几回头,在他看来,齐景煜真是太菜了。

    齐景焕见能上马还能射箭的堂弟都被皇甫永宁嫌弃成那样,突然无法遏制的自卑起来,他可是既上不了马也拿不动弓箭的,还是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儿,这还不得被皇甫永宁嫌弃到家呀。

    皇甫永宁是个粗心的,并没有注意到齐景焕突然的情绪低落,可是自小就学会看人脸色的齐景煜却是注意到了,他立刻跑到齐景焕的身边,着急的问道:“焕哥,可是晒的太久不舒服了”

    齐景焕摇摇头道:“没有,如今我已经好多了,并不象从前那样虚弱。”

    齐景煜见堂兄脸色不好,自然是不相信的,立刻看向皇甫永宁问道:“皇甫将军,不知道姜小神医是否随我堂兄一起来的。”

    “阿仁他来了。五殿下,你陪阿焕先回真武堂,我这就去找阿仁。”皇甫永宁也以为齐景焕身子不舒服,急急的说道。

    齐景焕直说自己没不舒服,可是皇甫永宁已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齐景焕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出口,而齐景煜震惊羡慕的眼都直了,情不自禁的叫道:“师傅真帅”虽然皇甫永宁还没有答应收徒弟,可是齐景煜却已经打定主意,说什么都要拜皇甫永宁为师。

    一进百草园就高兴极了的皇甫永安只顾着规划他的药田,完全忘记了他的准妹夫兼病人。直到皇甫永宁冲进百草园,将蹲在地上,捻着手中的黑油油土壤皇甫永安拽起来大叫:“哥,阿焕不舒服了,你快去看看”

    “啊哦,对了,阿焕跟我一起来的,走走”皇甫永安是个好大夫兼好哥哥,立刻拍去手中的泥土,急急与皇甫永宁一起走了。

    这兄妹二人都挺着急的,不想却是虚惊一场,皇甫永安给齐景焕诊了脉,发现他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在皇甫永安的精心治疗下,齐景焕的身体以超乎所有人预料的速度康复着,如今他表面看上去还是弱不禁风,可是已经不再是那个破的浑身是洞的破筛子,已经基本上能够吸收每日所吃的饮食与药物之中的营养成分了。只要继续这般治疗调理下去,皇甫永安有信心在meimei大婚之后一年内就能抱上胖外甥。

    为了尽快治好齐景焕,皇甫永安可是不惜一切的,还特意将他师傅的私人珍藏玉娃娃给拗来了。玉娃娃是一株成形的雪参,有一尺多长,通体透明如玉,样子和刚出生的男婴一般无二,据说是皇甫永安的师祖机缘巧合,在极北的连云山上捕捉到的,一直温养在寒玉匣中,如今已经养了近一个甲子。每次只刺破玉娃娃的小脚板儿取一滴参汁入药,便能数倍提高药效,甚至有医死人rou白骨的功效,若非齐景焕是未来妹夫,皇甫永安才不舍得动用玉参汁。

    “阿焕没事儿。”诊过脉之后,皇甫永安笑咪咪的说道。做大夫的最高兴的就是看到自己的病人一天一天好起来,这是特别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可是刚才焕哥的脸色很差”站在一旁的齐景煜质疑的说道。

    皇甫永安转头看了齐景煜一眼,本来想讽刺他几句的,可是讽刺的话还没说出口,皇甫永安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他盯着齐景煜看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看的齐景煜浑身发毛,别扭的叫道:“看什么看,我脸上又没长花子”

    皇甫永安哼哼两声收回目光,仿佛刚才那盯着齐景煜足足有盏茶时间的人不是他似的。齐景焕与皇甫永安相处的时间最长,他心中一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齐景焕知道皇甫永安只对两种人感兴趣,第一类自然是他的亲人,第二类便是病人,特别是患上疑难杂症的病人。除了两这种人,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皇甫永安都未定肯多看一眼。

    齐景煜显然不可能被归入第一类,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齐景煜是病人。

    皇甫永宁是个护短的人,她可不管齐景煜是不是被看毛了,只怒冲冲叫道:“你又不是大姑娘,还怕人家看么,怕看干脆躲在宫里别出来。”

    齐景煜傻眼了,他又不知道这姜小神医是皇甫永宁的亲哥哥,自然就不明白为啥他师傅突然生气了。虽然皇甫永宁并没有承认,齐景煜已然以皇甫永宁大徒弟自居了。

    “师傅师傅教训的是,徒儿又不是大姑娘,自然不怕看的,姜小神医,你随便看吧”齐景煜挺起小胸脯面对皇甫永安大声说道。

    皇甫永安没理会齐景煜,只看向皇甫永宁问道:“永宁,他是你徒弟”

    “不是”皇甫永宁一口否认,齐景煜急了,急慌慌的叫道:“师傅你明明答应我只要能举一石石锁扎马一个时辰,您就收我徒的,您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阿煜,你现在以举一石石锁扎马一个时辰了么”齐景煜淡笑问道。

    “还不能”象只斗败了的小公鸡,齐景煜垮了双肩耷拉着脑袋,再没有刚才大呼小叫的气势。

    “这不就结了,等你半年之后以做到了,再以永宁徒弟自居吧,现在,还是别这样说了。”齐景焕伸手摸了摸小堂弟的脑袋,语气温柔许多。

    “哦”齐景煜闷闷的应了一声,他素来与齐景焕要好,也特别肯听齐景焕的话。

    “你们在这里做甚五殿下,焕儿,可以入席了。”皇甫敬德的声音响起来,话音刚落,他便大步走了进来,看到一双儿女都在这里,不够开口相问。

    “阿焕刚才脸色不太让,让阿仁给他瞧瞧。”皇甫永宁简单的解释一句。

    皇甫敬德眉头微皱,问道:“可是刚才累着了”

    齐景焕赶紧站起来摆手道:“没有没有,回岳父大人,小婿好的很。”

    皇甫敬德看向儿子,皇甫永安点了点头,皇甫敬德这才放了心,点点头道:“无事就好,吉时已到,可以开宴了,焕儿,东花厅隔间里单设一桌,阿仁和焕儿一起陪五殿下用吧。永宁,你回去陪大公主。”皇甫敬德已经领教了齐景焕的酒量有多差,若是不给他单开一席,只怕刚一进东花厅,他就得被薰醉了。

    众人移步东花厅,一阵寒暄之后方才各自落座,齐景煜见桌上只有两壶果子露,便猜到这是专为堂兄齐景焕准备的,心中不免有些酸涩,他也想这般被人重视关爱。

    众人落座,添福添寿两个权且充当侍宴之人,看到添寿为齐景煜倒果子露,皇甫永安淡淡说道:“添寿,给五殿下换白水。”

    添寿愣住了,齐景煜却气的涨红了脸,恼道:“我又没吃你家的酒,要你心疼”

    “阿煜,阿仁让你吃白水就吃白水,他必定有他的道理,添寿,给五殿下换白水。”

    “焕哥你也帮他们欺负我”齐景煜气的两腮鼓起,活象两颊塞满松果的贪吃小松鼠。

    齐景焕眉头微皱,缓声道:“阿煜别闹,总是为你好的。”

    “为我好”齐景煜糊涂了。他不明白为啥果子露换成白水就是为他好,为啥只换他的不换别人的

    “你不信便喝一口果子露试试。”皇甫永安不太有耐心的说道。

    齐景煜还真不信邪了,抢过齐景焕面前的果子露一仰脖就喝了半杯,然后瞪着皇甫永安叫道:“看,我没事儿”

    皇甫永安也不理会齐景煜,只是将拳头伸到他的面前,数着数的依次打开每个手指头,当皇甫永安的拳头变为手掌之时,齐景煜面色突变,他缩起身子捂着肚子,正要呼痛之时,口中却被塞了个栗子面窝窝,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阿煜阿仁,他这是怎么了”齐景焕惊的变了脸色。

    皇甫永安在齐景煜的背上拍了两下,齐景煜的面色就缓和了许多,他很淡定的说道:“他两个时辰之前中了毒,任何酒水都是药引子,所以我才不让他吃果子露,他非不听,就自讨苦吃了。”

    齐景煜听说自己中了毒,原本还有一丝红色的脸上立时变的惨白,他一把抓住皇甫永安的手,飞快拽出口中的栗子面窝窝,低声哀求道:“姜小神医,救救我。”

    齐景焕知道皇甫永安既然当面说出来,就不会不救齐景煜,也不得不救,五皇子奉太后旨意出宫道贺,却在定北侯府中了毒,昭明帝但凡要借题发挥,定北侯府满门都是死罪。这么简单的道理皇甫永安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别急,添福添寿,你们两个赶紧服侍五殿下去净房,如厕之前将这蜡丸中的药丸吃下去。”皇甫永安解下腰间的小玉葫芦,倒出一颗黄豆大小的蜡丸递给齐景煜。齐景煜也不问是什么药,接过来就紧紧的攥在手心里,他却是不走,强忍着腹内绞痛问道:“姜小神医,你确定我是在两个时辰之前中的毒”

    皇甫永安点点头道:“没错。”

    齐景煜立刻说道:“两个时辰之前,我和jiejie在皇祖母宫中吃了一盏酥酪,我jiejie会不会也中毒了”皇甫永安点点头道:“很有可能。”

    “姜小神医,求你去看看我jiejie有没有中毒。”齐景煜哀求起来。

    皇甫永安见他都这样了还能想着他的jiejie,倒是高看齐景煜一眼,点头道:“好,我这就去,你赶紧去净房。”齐景煜心里踏实了,才由添福添寿陪着,从小门绕出去,去了净房。

    齐景煜走后,齐景焕立刻说道:“阿仁,我陪你一起过去。”

    皇甫永安点点头,两人亦从小门开溜,悄悄去了宁虎园。皇甫永宁正陪大公主还有公孙老夫人祖孙用饭,见皇甫永安和齐景焕闯了起来,大公主惊呼一声赶紧背过身去,皇甫永宁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站起来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齐景焕忙说道:“适才阿煜突然腹疼,我们担心他是不是在出宫之前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特意赶过来看看皇姐。”

    “阿煜肚子疼,他吃什么吃坏了肚子”一听说弟弟有事,大公主齐静芸也顾不上害羞回避了,赶紧转过身子紧张的追问起来。

    “皇姐莫急,阿煜那边不要紧,还是先让阿仁给你瞧瞧。”齐景焕急切的叫道。

    就是说几句话的功夫,皇甫永安已经悄悄对齐静芸进行了面诊,他基本上能断定齐静芸没有中毒。可是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诊诊脉,万一因为齐静芸面上的脂粉遮住她原本的脸色,岂不是会坏了他鬼医谷的名声。

    齐静芸听说弟弟不要紧,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复又涌起羞色。低头犹豫的说道:“这不合规矩吧”

    公孙元娘已经和齐静芸混的很熟了,她很喜欢这位丝毫没有架子的公主,便拉起齐静芸的手腕,将自己的帕子覆了上去,叫道:“阿仁,快来看诊吧。”

    皇甫永安向公孙元娘点点头,暗道:这小姑娘倒是有眼力劲儿。被皇甫永安这么一看,公孙元娘的小脸刷的红了,从来不知害羞为何物的公孙大小姐居然低头羞涩起来,这让公孙老夫人眼睛顿时为之一亮,老太太又有了心思。

    只不过数息时间,皇甫永安就诊完脉了,他站起来说道:“公主倒没有中五殿下所中的毒。”

    齐景焕一听这话里有话,可又不便当面问,便笑着说道:“皇姐没有中毒就再好不过了。我们这便出去吧。”他向公孙老夫人颌首示意,又向皇甫永宁点点头,然后便与皇甫永安匆匆离开了。

    皇甫永宁皱眉说了一句“古古怪怪”,便将此事丢到脑后去了。

    走在从宁虎园回东花厅小隔间的路上,齐景焕低声问道:“阿仁,皇姐是不是中了其他的毒”

    皇甫永安皱眉看着齐景焕,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家人都很闲是吧,没事就给人下毒玩儿”

    齐景焕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尴尬的苦笑。他的族人可不都闲的要长毛了,整天变着法子的算计着怎么害人。要不皇家的孩子夭折的特别多呢,十个孩子里能有四五个平安出生就算不错了,出生之后能熬到成年的,也不过是两三个。要不然他皇伯父有那么多妃嫔,每年都有六七个怀上孩子的,可到现在只有八位皇子四位公主还活着,其他的要么胎死腹中,要么就夭折了,折损率高达七成以上。其他宗亲府上也是一样,各府都是妻妾成群,可活下来的孩子却没有几个,如今大陈皇族人丁相当之不兴旺,所以但凡有男孩子能活到成丁的年纪,不论他怎样的不成器,家家都当凤凰蛋似的捧着,生怕有个闪失就断了香火。

    见齐景焕神色黯然,却没有反驳自己,皇甫永安倒有些个不好意思了,毕竟刚才他的语气是太冲了些。“哪啥,阿焕,我也不是说你大公主是中了毒,不过并不厉害,应该是持续多年,被微量下毒的,一般的大夫很难发觉。”皇甫永安缓了声气低声说道。

    齐景焕面对大舅爷,如何能脾气不好,他点点头轻声问道:“这毒要不要紧,容易解么”

    皇甫永安道:“解毒并不难,可是大公主中毒少说也有十年时间了,已然对身体造成伤害,将来子嗣上会很艰难,若然有孕,母子双亡的机率比一般人大许多。”

    齐景焕沉默了一会儿,不觉已经走回东花厅小隔间,齐景煜还没有回来,想来是还不曾将毒排干净。

    莫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添福添寿才扶着齐景煜走了进来,齐景焕往堂弟脸上一瞧,见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倒没有太多的虚弱之色。心里这才踏实一些,问道:“阿煜,你现在感觉如何”

    “焕哥,我肚子好饿,腿也软了。”齐景煜有气无力的说道。他足足了排了三大恭桶的污物,肚腹之中再无半点食物残留,不饿的腿软就怪了。

    皇甫永安淡笑道:“且不要用油腻荤腥之物,只吃些米粥就好。回宫之后还要连吃七日米粥,早晚各进一次甘草绿豆饮,七日之后方可慢慢进些rou食。”

    “哦,我记住了。”齐景煜算是彻底服了皇甫永安,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再没有不听的。

    齐景焕想了想,对齐景煜说道:“阿煜,你回宫之后告诉皇伯母,我明儿去坤宁宫请安。”齐景煜只道堂兄是为自己今日中毒之事,便低声说道:“焕哥,你明儿只请安,莫要提我中毒之事,我不想让母后担心。”

    齐景焕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阿煜,不知道才更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和皇伯母说,你就不用多管了,赶紧养好身子,也好早些开始练功,别忘了你和永宁的半年之约。你若是做不到她的要求,没人会替你说好话。”

    齐景焕果然很了解齐景煜,将话题转移到他最有兴趣的学功夫上,齐景煜的关注点立刻就被转移了。

    午宴过后,来道贺的诸位大人看出来定北侯府诸事未曾齐备,便也不多做停留,纷纷告辞而去。皇甫敬德带着公孙元青公孙元紫送客。众人大人都知道皇甫敬德与公孙胜交情极好,他又没有儿子,与武国公府又闹的很僵,说不定皇甫敬德想过继公孙胜的次子公孙元紫,让他入嗣定北侯府,将来好接这爵位基业。这才会将元青元紫兄弟带在身边,这是准备造势呢。

    男人八卦起来的威力丝毫不比女人逊色,不过半日功夫,公孙元紫将要入继定北侯府的传言已然传遍了大半个燕京城,而且越传越离谱,最后竟然传出了公孙元紫是皇甫敬德的私生子的不经之谈。

    一听到公孙元紫是皇甫敬德的私生子,皇甫敬德要他认祖归宗继承爵位的消息,武国公皇甫征立时炸了,他在府中怒吼道:“来人,备车,本公要与那逆子算总帐”

    “对,爹,就得找他算总帐要他赔我的手”说话之人不是个,正是当日在回心院外被花狸猫挠伤了的皇甫敬彰。他被挠伤之后病的很重,皇甫永安又发了鬼医令不许任何大夫为他治病。可是鬼医令管的是给人看病的大夫,却管不了兽医,在皇甫征的重赏之下,武国公府的一个家丁从他乡下老家请来一位兽医,用了乡下土办法,竟然将皇甫敬彰治好了。不过因为时间拖延的太长,皇甫敬彰左手手背留下碗口大小,看上去极为狰狞的伤疤。而且还伤了手筋,皇甫敬彰的左手再也无法活动自如了。

    受伤,请不到大夫,左手几乎毁了,皇甫敬彰将这一切都算到了皇甫敬德的头上。人都说吃一回亏学一回乖,可是这话在皇甫敬彰这里却是用不上的,皇甫敬彰吃的苦头越多,他对皇甫敬德的恨意就越深,恨不得立刻将皇甫敬德父女置于死地。

    “对,要他赔你的手”皇甫征看到儿子那惨不忍睹的左手,怒火更盛,当下点起家丁,带着皇甫敬彰怒冲冲杀往定北侯府。老三皇甫敬显得到消赶紧去阻拦,不想却被他爹狠狠抽了好几马鞭,疼的皇甫敬显在地上直打滚,等他再爬起来,他爹和他二哥已经带着家丁们杀气腾腾的冲往定产侯府了。皇甫敬显心中暗暗叫苦,只得命家丁赶紧备轿,他得赶紧追上去,在他爹和他哥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将他们拦下来。

    皇甫征带着二儿子杀到定北侯府门前,命家丁上前喊话:“皇甫敬德,给老子滚出来”

    定北侯府的下人可是清一色的定北军退伍将士,这些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个个都是满身的杀气,听到他们最敬重的元帅被人辱骂,定北军将军岂能轻饶,只见从大门中冲出两名门房打扮的中年男子,他们冲至八名大骂的家丁面前,冲拳,勾肩,扫腿,飞踹,只眨眼的功夫,四名骂阵家丁全被打飞,个个倒在地上哀叫不已,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这还是那两个门房不想在京城闹出人命给他们元帅惹麻烦,手下留情的结果,若是不留手,只一个招面,这四名家丁便已经去见阎王了。

    皇甫征大怒,喝道:“给本国公上,打死这两个狗杂碎,本国公重重有赏”

    众家丁们怯怯的不敢上前,刚才那一幕他们可都看的真真的,这两位下手可是真狠,他们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们心里清楚,这要真上前了,还不是白填送死么。

    皇甫敬彰见家丁们裹足不前,大怒尖叫道:“给我上,打死这两个王八羔子,一人赏银五两”武国公府家丁们的月银不高,五两银子相当于他们半年的月银,不能说不是一笔重金。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多个见钱不要命的家丁向两个门房围攻而去。

    那两名门房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可是身上都有内伤,否则也不会从定北军退役,他们虽然能将那十多个家丁打趴下,可也会因为内伤发作而死。不过宁战死不苟活是定北军的风骨,这二人面对十多个手拿归棍棒的家丁,面上没有一丝惧色,反而被激起了更加昂扬的斗志。

    “吼冯平周顺退下”就在两方将要打起来的时候,一声怒吼和怒喝传出,紧接着,一头硕大无朋的猛虎和皇甫永宁同时出现定北侯府的门楼之下。

    “拜见少将军,虎二爷”两名门房立刻上前单膝跪地行礼,少将军自然是皇甫永宁,虎二爷则是定北军将士对阿黑的尊称。从这个称呼便能看出,定北军上下是将阿黑当成元帅家二公子对待的。

    皇甫征和皇甫敬彰看到皇甫永宁还不害怕,可是看到老虎,这父子二人吓的脸都绿了,爷俩哆嗦成一团,拼命往后缩,老虎不讲理啊,它可不管什么祖宗礼法,那可是逮上就咬,咬死白给啊特别是皇甫敬彰,自从上回那一只黑底黄斑大花狸猫挠了他一爪子之后,皇甫敬彰可算是作下病了,就连瞧见刚出生的小奶猫,他都能吓的双腿直颤,更别说今儿见着一只百倍于小奶猫的真正老虎了,他哆嗦一阵子,白眼一翻便昏死过去。

    因为皇甫敬彰是紧紧抓着他爹胳膊的,所以皇甫敬彰一倒,皇甫征便也倒下来了,原本家丁们应该拥上来搀扶,可是阿黑高昂虎头瞪起虎眼紧紧盯着他们,他们哪里还敢动弹,生怕自己一动那只老虎就扑上来咬人了。

    “冯平周顺,有人说要打死你们,是么”皇甫永宁看都不看瘫倒在上的祖父和二叔一眼,沉沉的问道。

    “回少将军,刚才有人并不通报姓名,上来便辱骂元帅,我二人打倒辱骂元帅之人,那老儿便命家丁打杀我们。”冯平抢先说道。

    “辱我父帅”皇甫永宁怒视已经跌倒在地的皇甫征,眼中凝起杀意。

    “靖边退下”就要皇甫永宁将要出手之时,一声大喝传来,正在书房中与齐景焕议事的皇甫敬德刚刚得到消息,便急匆匆赶了过来。他但凡再慢一步,皇甫征和皇甫敬彰父子便会成为皇甫永宁的手下亡魂。

    一声“靖边退下”对皇甫永宁来说就是军令,她纵然不甘心,还是会立刻退至一旁。

    阿黑到底是在军营长大的老虎,一听父帅传出军令,立刻挨着皇甫永宁昂首而立,仿佛是随时准备出征的将士一般。

    皇甫敬德来到门外,摸摸阿黑高昂的头,夸了一句:“阿黑真乖。”然后对女儿低声说道:“永宁,带阿黑回去,这里交给爹处理。不叫你不许出来”

    皇甫永宁虽然不情愿,可是服从军令是刻进她骨子里的信条,只见她大声应道:“是,靖边告退。”然后便和阿黑一起走了回去。阿黑扭着肥嘟嘟的胖屁股踏入大门,在就武国公府的家丁们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阿黑突然转头向那些家丁们大吼一声,武国公府所有的家丁全都被吓的站不稳身子,横七竖八的摔了一地。

    皇甫敬德面无表情,心中却在暗笑,他就知道阿黑不搞点小动作再不肯甘心回去的。

    虎二爷阿黑和带着虎面具的皇甫永宁都回去了,皇甫征和皇甫敬德父子在家丁们的搀扶下好歹站了起来。阿黑的两声虎吼也招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皇甫敬德虎眼一扫,见看热闹的人之中好些都穿着王公亲贵家中下人的服色,他心里便有数了。

    “国公爷今日登门,是恭贺本侯入住侯府之喜的么还是国公爷已经将先母和亡妻的嫁妆整理出来,今日特来归还给我这个先母唯一的儿子和我亡妻唯一的女儿”皇甫敬德暗运内力大声喝了一句,在场之人无不听的清清楚楚。好些人立刻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

    在大陈,女子的嫁妆便是她一生的底气所在,除了那女子的亲生骨rou之外,便丈夫也无权侵吞妻子的嫁妆,皇甫敬德说的明白,他是他先母的唯一儿子,也就是是先武国公夫人的嫁妆只能由他一人继承,继夫人刘氏所生的儿女没有资格占有使用。同样,先安阳县主的嫁妆,皇甫敬德也没有权利动用,他只有追讨回平分给皇甫永安和皇甫永宁兄妹的权利。

    “逆子,畜牲你你还有脸要东西,我打死这个乱了皇甫家血脉的畜牲”没有了阿黑在一旁,皇甫征的胆子便又肥了起来,他冲上前抢起手杖便向皇甫敬德打去。

    以皇甫敬德的身手,他完全可以避过这一杖,可是皇甫敬德却一动也不动,直挺挺的受着,皇征甫一杖打到皇甫敬德的身上,将手中那根红酸枝手杖生生打断了。皇甫征还象疯了一般用半截断杖鞭打皇甫敬德,皇甫敬德还是不躲,又受了两下,然后,他一把抓住半截断杖,皇甫征硬拽了几下都没有拽动,便象个老疯子似的大叫:“畜牲,给我放开”

    皇甫敬德还真是听话,果然松了手,皇甫征不曾防备,噔噔噔几步往后退下,若非家丁们扶的快,他非得摔倒不可。

    一缕殷红的鲜血从皇甫敬德唇角流出,他也不去擦,只是冷冷看着皇甫征,沉声道:“武国公,我受你三杖,还你生养之恩”这一开口,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直喷到皇甫征的身上。

    “元帅,爹,吼”几声大叫响起,皇甫永宁,阿黑,还有那些定北军的退伍将士全都涌了出来,阿黑更是直扑皇甫征。

    “阿黑不许咬,回来”就在阿黑向皇甫征张开血盆大口之时,皇甫敬德大喝一声。阿黑愤怒的仰天大吼一声,真就没有咬皇甫征,而是飞快奔回皇甫敬德的身边,低头拱着皇甫敬德的身子,想将他拱到自己背上。

    皇甫敬德抬手摸了摸阿黑的头,缓缓说道:“阿黑不怕,爹没事。”

    阿黑怒极悲极,忽然仰天长啸,啸声中的悲愤之意,就连三岁孩童都能听出来。皇甫永宁抱住阿黑的脖颈,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向皇甫征,冷冷道:“阿黑,记住他”阿黑啸罢,瞪起虎眼盯紧了皇甫征,皇甫征吓的魂飞魄散,突然放声尖叫:“皇甫敬德纵虎弑父,救命啊”

    皇甫征这么一喊,旁边围观之人立马不干了,什么叫皇甫敬德纵虎弑父,大家伙儿可看的真真的,那头老虎已经要去吃了皇甫征,是皇甫敬德把那老虎叫了回去,这叫纵虎弑父这分明是虎口救父好不好

    就在围观之人指责皇甫征之时,皇甫敬德悄悄给皇甫永宁做了个暗号,皇甫永宁立刻明白了,她悄悄回了个暗号,皇甫敬德这才算放了心。

    “武国公,我知道你想把你的武国之爵传给刘氏所生之子,所以我这个的原配嫡长子便成了你的眼中钉rou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我十四岁被逼离家,遭遇追杀无数,若非定北军卫老元帅相救,我皇甫敬德早成了你们的刀下之鬼。杀不了我,你们便害我儿女,可怜我一双儿女三岁稚龄,被你们绑架抛弃在荒山野岭之中,如今虽找回女儿,儿子却还不知身在何处,你们又害死我妻姜氏,使我家破人亡。诸般恶毒之事罄竹难书,皇甫征,你还有何脸面在我开府之日打上府门闹事,你可知世间尚有廉耻二字你可对的起你结发妻子的在天之灵”

    皇甫敬德泣血疾呼,真真令听者落泪闻到者伤心,好些心软之人都抹起了眼泪,边哭边说着:皇甫元帅真是太苦了

    皇甫征万万没有想到皇甫敬竟然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越发的恼羞成怒,直着脖子怒吼道:“畜生,我是爹,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他这么一吼,等于承认了刚才皇甫敬德所言句句属实,一时之间各种指责之声直往皇甫征的耳朵里钻,皇甫征气急败坏,还要跳脚大骂,可是耳中却听到一声:“快装晕,皇甫敬德把您气昏了,就是大不孝说破大天他都没理御史台弹劾折子都能将他压死”

    皇甫征也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只觉得这话特别有理,干脆往地上一躺,白眼一翻便开始装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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