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万物
贾公公话毕便走开了，空闲之余在场的人都攀谈了起来；但桌上的点心一点都没动，皇上还没来，谁敢自己先吃东西。 一刻钟后，传来公公的一声叫喊： “皇后娘娘驾到！敏贵妃娘娘驾到！薛妃娘娘驾到！妤妃娘娘驾到！” 一连串的娘娘读完，皇后就刚好踏进桃花园门口，只见众人纷纷起身，皇后娘娘走在前头，端庄得宜，当得起母仪天下四个字。 而敏贵妃后面跟着四公主，妤妃娘娘后面跟着赤荣轩三皇子，随着皇后坐在主位右侧，三位娘娘则坐在了主位下一阶并排的三个位子上，三皇子与四公主则坐在左右侧亲王一列，待坐稳后，众上伏身跪下：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敏贵妃娘娘吉祥！薛妃娘娘吉祥！妤妃娘娘吉祥！” 皇后点了点头，手向前一挥： “平身！” “谢皇后娘娘！” 皇后扫视一下座上的人，缓缓开口道： “今日桃花宴，各位可尽情享乐，承皇恩福泽，大家不必拘束。” 话刚说完，又传来一声高亢的呼传： “皇上驾到！” 喊罢皇上便从园口进来，一身冥黄的锦袍彰显着无可懈击的威严，头带帝冠，年纪约五十，剑眉凤眼，甚是霸气。 右侧跟着同样穿黄袍的男子，不用想这便是太子了，眉心处与皇帝三分相似；再看左侧便是荣王殿下了。 而奇怪的是三夫人带着朱雅芙走在太子后面；三夫人赤雨婷本就是阳朝的公主，即使跟着皇上一起进来，大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众人又站了起来，伏身跪下：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还未坐在位子上，便挥了挥手：“平身！” “谢皇上！” 太子与荣王殿下对着皇后与各们娘娘双手作辑伏了伏身，皇后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太子与荣王便各自己坐在一侧。 皇帝在主位上坐稳后，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到亲王位一列还空出一个位子，问道： “辰王怎么没来？” 皇后娘娘向着皇上伏了伏身子：“回皇上，臣妾听说辰王已经进宫了，想必碰到了什么事，耽搁了时辰。” 皇上眉眼闪了一闪，勾起嘴角，举起桌上的酒杯，笑道： “也罢，辰王性子孤僻不喜人多，但也不防碍这难得的桃花美景，朕先敬各位一杯。” 众人齐齐喊道：“谢皇上！”便举杯共饮。 于是桃花宴就这样开始了，皇后拍了拍手，便有一群舞女走到中间表演。 而此时二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朱可馨盯着荣王爷眼睛一眨不眨的，不止她一人，荣王爷本身就生有一副好相貌，是众多女子的爱慕对象。 朱芸四处搜罗着朱梦的影子，却哪里都找不到。 此时树林丛中，辰王摒退侍卫，辰王再也支撑不住，靠在树干上缓缓滑落，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平稳起来；朱梦看辰王似放下了戒心，便缓步走上去，站在辰王身旁，问道： “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他一边用内气抵抗体内的毒素，一边要与刺客周旋。 侵袭了辰王二十二年的毒正慢慢的吞噬着他，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本王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出手相救？” 朱梦蹙眉，这问题朱梦也答不上来，那只是她的本能反射，朱梦想了一会，说： “王爷要是只想说这些，那臣女就告退了，臣女还要去桃花宴呢。” 朱梦说着转身就走，辰王见状，慢慢的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本王知道桃花园在哪里。” 朱梦听罢，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辰王： “那，辰王殿下是否愿意为臣女带路？” 辰王点点头:“可以。”顿了顿又说：“你看本王这个样子，走路都成问题。” 朱梦手托了托下巴，思考式的看着辰王：的确，他连站都站不稳，但若去扶他，在这思想保守到极致的年代，被人看到了下场只会更惨。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朱梦走到辰王旁边；辰王看着她，准备把手搭到她手上借力一把；没想到，朱梦席地一坐，背靠着树干，说： “那就坐着等辰王殿下恢复体力再走。” 来去一个桃花宴，不去也罢；刚刚救了辰王，他应该不会急着杀人灭口；若是自己黑灯瞎火的在若大后宫逛来逛去，那才是最危险的。 辰王怔愣，手在空中顿住。 片刻，抬手摸了摸左脸上的面具，沉声说：“你慢慢的跟在本王的后面。” 朱梦抬眸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月光在他的背后照得明亮，双眼反射着微弱的光芒，明目清澈，带着吓人的赤红面具，却看不出他有心狠手辣的一面。收回目光，站起来点了点头。 辰王眼睛沉了沉：又是这样的眼神。 辰王回想起在官道上朱梦打量自己的神情，里面没有恐惧与害怕，他看到了她眼中一丝丝的默然，又带有一些迷茫，其中又萌生出来的点点敬意；与刚刚四眼相对时的神情一样，她在想些什么？ 朱梦唤了一声小兰，小兰听到动静时害怕极了，听到朱梦叫她，便急急忙忙的跑到朱梦跟前： “小姐，小姐，真的吓死我了，呜呜。” 朱梦拍了拍小兰的额头： “不许哭，丢脸。” 小兰擦了擦眼泪，拉着朱梦的衣袖不肯放手。朱梦无言的笑了笑，没在再呵斥的意思。 辰王走在前面沉声的命令道：“把尸体清理干净。” 只听见“是”的一声，暗中便有人出来迅速把尸体清理掉。 在皇宫遇到刺客，理应告诉皇帝才对，怎么还要自己把尸体处理掉呢；想不明白的事不要想，不然会越想越傻，特别是皇室的事，离得越远越好。 幸好开始走得并不算太远，两刻钟后便到了桃花园外，在外面能听到里面的丝竹声，辰王回头跟朱梦说： “你先进去，免得惹人怀疑。” 朱梦挑眉打趣道：“原来王爷也要避嫌。” 辰王微微笑了笑，并不说话；朱梦不得不承认，辰王殿下笑起来还是很迷人的，心里默默的祝福他能够多笑笑。 朱梦抬脚走向前去，在经过辰王身边时，辰王开口道： “赤旭尧，是我的名字。” 朱梦愣了一愣，回了一个微笑，说： “臣女朱梦。” 为了避免影响宴上的雅兴，朱梦悄悄的绕过桃花林，无声的走到朱芸旁边坐了下来，朱芸被朱梦吓了一跳，好在朱芸性子沉稳，并未让人注意到。 朱芸靠近朱梦身边轻声问：“哪去了。” 朱梦把桌上的一块饼干塞到嘴里，含糊的说道：“迷路了。” 朱芸溺爱的看了看朱梦，笑着摇摇头，最后也没有说什么；放下了心里的担心。这宴会上正弹奏的高山流水融入了琵琶，七弦琴，古筝等乐器，让人听着魂牵梦绕，音色极佳，朱梦不禁心情舒畅。 边吃桌上的点心，边打量了一下主位上的人，看服装就能大概分得出身份，让朱梦在意的是三夫人赤雨婷，按理说她下嫁到安德侯府，就理应与二夫人同坐，皇上若因疼爱meimei让赤雨婷坐于亲王一列，那就不会舍得让自己的meimei嫁到安德侯府成为庶人了。 过了一会，辰王殿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脚步稳建，两侧的人见到辰王，急急忙忙的低下头不敢相望；若不是朱梦刚刚与辰王在一起，她定会认为辰王就是个武功深厚的王爷。 绕过正在弹奏丝竹的宫女，直径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眼里透着凶狠，在面具的照映下更是可怕了三分；皇上看到辰王，眼下一抹厌恶一闪而逝，随后以慈祥的笑脸，对辰王问道： “旭尧，今日可把你盼来了，每次宫宴你都不来，错失了好多良缘。” “皇叔有心了，本王心性未定，若有良缘，定会告知皇叔，由皇叔定夺。” 皇上点了点头，丝竹声停，曲毕；便说道： “今晚聚集了众多的才子才女，朕有意让你们显示才艺，希望各位能一展风采，谁先来。” 众人一听，便跃跃欲试，但又不敢大胆的第一个上，现场便出现了交头接耳，两两相望的现象。 朱梦慢悠悠的吃她的点心，宫宴都是相亲派对，来去自己不会是第一个，袖中的竖笛已经准备好了，若真不得不上场就用这个敷衍过去。 过了一会，还是没人敢上，朱芸站了起来，朱梦没来得及吞下口中的点心，连忙扯了扯了朱芸的裙摆，朱芸回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朱芸走到中间，伏身跪下： “臣女朱芸拜见皇上。” 皇帝眼睛眯了眯，随后道： “朱爱卿之女朱芸，果然不同凡响，你要展示什么？” “臣女在家中无事，便学来琵琶消遣，自创了一曲，不知能否入得了诸位的眼。” “好，上琵琶。” 皇上大手一挥，下人便匆匆搬来人凳子，把琵琶递到朱芸手中。 朱芸稳坐在凳上，轻轻的抚弹了一个音色，然后纤长的手指开始灵活起来。 刚开始，仿如看到高原山川，大雁南飞，一幕幕美丽而平和的景色从眼前划过，而后，音色开始强硬起来，感觉到的是猛兽在丛林中捕猎，平静的湖面被跃出的鱼打破，孤傲的雄鹰盘旋在空中寻找可餐的猎物，过后，一切又归为平和，仿佛万物都进入了沉睡，让人在梦中流连忘返；伴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曲终！朱芸起身向皇帝行了行礼。 能够将曲子弹奏出这样的景色，由曲子阐述万物生灵的奇特，朱梦对朱芸的敬佩是由心里发出的。 “好！”第一声好，是由大理寺卿的长子，彭少华彭公子发出。 随后，掌声四面响起，观赏的人纷纷赞赏： “此曲作得维妙维俏。” “今晚听罢此曲，后面再有人要演奏恐怕望尘莫及。” “朱芸姑娘才华横溢，让我等情何以堪。” “……” 辰王殿下抿了一口酒，太子看着朱芸，眼中泛着精光，二夫人牙齿咬得咯咯响，三夫人瞄了一眼朱芸，不着痕迹的冷笑了一声。 皇上摆了摆手，宴内便顿时安静了下来，不可否认刚刚那一曲着实迷人，问道： “你弹奏的是何曲子？” “回皇上，臣女不才，为此曲取名‘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