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四、远坂家的家计

    不在意别人看法的远坂凛要不是因为有那么一个任何时候都要顾及自己风度形象的父亲，她可能也根本不会在意什么远坂家的名声这种对她自己而言没有半点实际意义的东西。

    然而即使去掉那些维持远坂家‘存在感’的支出，光是作为一名魔术师，远坂凛的开销也远不是这个世界上能正常找到的那些正当职业的‘打工’能支撑的。

    有什么正当的按时薪计算的非全职工作，能够让人做一个月就买得起一块高品质还块头不小的宝石的？

    学习魔术，成为一名魔术师是相当‘烧钱’的一项事业。首先一名魔术师是必须要构筑自己的魔术工房。魔术工房的存在即是一名魔术师研究开发自身魔术的最佳场所，也是借以提升自己实力的强大的‘阵地’。以魔术师们的说法，所谓工房就是魔术师为了磨砺自己的魔术而制造的一种‘异界’，再强大的魔术师，只要他不是工房的主人，他所施展的魔术或神秘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可见工房对于魔术师而言，甚至可以说是兼具了自身发展的可能与保护自我的堡垒这双重的重要作用。

    然而魔术工房的意义那么重大，也就说明了构筑工房绝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有些魔术世家的魔术工房甚至是以几十年、乃至于几代人的时间和精力来不断完善最终筑成。

    远坂凛虽然幸运的是个魔术世家的当代传人，远坂家的魔术工房可以直接由她使用，而无需再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以及金钱去构建。但就像买了汽车需要保养维护，住着的房子也需要定期维修整理一般。魔术工房也不是建好了就一劳永逸，尤其是远坂家这种传承久远的魔术世家的工房，光是维持下去都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维护工房之外远坂凛的魔术修行过程中最大的支出就是那些供她研磨与当做消耗品使用的宝石。而除了魔术师本人对魔术的掌握之外，这种宝石魔术所使用的宝石的品质，自然也是有决定性意义的。

    若是普普通通一块从化学成分上分析跟名贵珠宝没区别的矿石就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宝石魔术又缘何能被称为真正贵族世家才能掌握的稀世奇珍？

    除了远坂凛自己，莱维就是最清楚她这些年花费在宝石和工房的维护上究竟都烧掉了多少钱。那种数字说出来能吓死她那些同学的巨款，可不是靠远坂凛早逝的父亲留下来的遗产就能支付的。尽管远坂家作为兴盛了上百年、甚至超过两百年的勉强也算是老牌的魔术世家，按理说不至于就连让后代无顾虑地修习家传魔术的足够资金储备都没有。

    事实上远坂家不光是有那栋撑着门面的大宅，他们也的确一直都是名副其实的资本家。纵然跟那些总能建筑媒体报端的世界顶级大富豪没有可比性，却也光是凭着家族掌握的魔术专利以及分部各处的资产，也能保证后代子孙什么都不做就能每年收入几百上千万的巨款——原本应该的确是这样的。

    远坂凛的父亲是一名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名副其实的贵族。不论是外表和衣着打扮，还是言谈举止、行事作风，都给人一种不像搞神秘的魔术师，而是小说和影视作品里常见的地方贵族形象。

    然而正因为远坂凛的父亲特别能贯彻贵族的那些传统，就连许多文学作品里常用来讽刺贵族的顽固、落伍这些特征，他也都一一学会了并且忠实地再现那些‘故事里’执着于传统而无法接受新鲜事物，逐渐被发生巨变的世界所淘汰的贵族的命运——如果远坂凛的父亲没有因为意外而英年早逝，那么他的未来的确很有可能就是会按照这样的剧本走下去的。

    明明生活在已经开始步入信息化社会的现代，却连已经是相当原始的诸如电灯这样的电器都不愿意使用。与他人联系还使用使魔和看上去像早期电报类似的魔术传讯方式，那时候的远坂家其实也不是没有随便谁家都有的电话，只是远坂凛那位坚持魔术师传统的父亲根本不曾使用过。

    不是说魔术师不接受科技的产物就必定不对。然而这种固执也很大程度上反映出了远坂凛那位曾经她小时候非常崇拜的父亲的个性。那是一个除了魔术之外，其他都极少关注极少在意的可以算是‘纯粹的魔术师’。

    尽管作为魔术世家的传人，努力的钻研家传魔术固然是本分是正路。但作为那一代唯一的传人，身为一个家族的领导者，除了专心魔术之外，理论上为了家族的延续，也应该多少分出一部分精力关心一下家族的资产，为自己的后代铺一条更平坦的康庄大道吧？尤其是远坂凛的父亲其实还挺有自知之明，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天分并不多么的出众，将推进家族魔术的发展，最终达成所有魔术师的夙愿的梦想寄托在了他那天资过人的天才女儿身上。

    可是即便可能也的确尝试过经营家族产业，至少从远坂凛后来的生活就能看得出来她那位父亲最终还是失败了。

    当初父亲去世后，独自一人又相当倔强的远坂家大小姐根本没有和前来试着分一杯羹的亲戚纠缠，大大方方的就把他们想要的都任由他们以‘为年幼的家主代为管理’的理由拿走，最后就连剩下的那部分水也拿不走的资产、以及魔术专利不断产出的收入，远坂凛都以‘那全都是前人筑成东西’为由尽量地拒绝使用。

    虽说那位大小姐看似很要面子很硬气地不随意使用自己父亲留下来的遗产让人觉得很没必要，但也是多亏远坂凛并不像她那些亲戚当初以为的那样只剩下孤零零一个孩子，背后还有莱维这样一个最终名义上都可以算是代替了她父亲的男人给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