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最应该报答的人
王碧霞和杨宝田赶到的时候,金珠正在美人靠上和杨小红、杨大力、林月梅几个说话。 周水仙是因为在杨小兰家住着,知道金珠回来了,要请全村吃排饭,她以为是两人回来办婚宴,便给杨小红和杨大力打了个电话,因为女方这边不能没有长辈坐堂。 杨小红和杨大力听了吓一跳,给杨小兰打电话确认了不是婚宴只是答谢宴,两家倒是也赶了过来。 这两家一来,金珠就被围住了,杨大力是想托金珠关照金杏一二,因为金杏今年高考,也想去帝都念大学;林月梅则是想请黎想和金柳去她的服装店里挑几件衣服,顺便帮她打一下广告;杨小红自然是为了吴露,家里日子实在是紧巴,想让吴露周末去找份兼职,这黎想又是设计公司又是客栈的,哪里还不能给吴露找份工作? 金珠别的不能答应,不过倒是答应了杨小红,吴露暑假如果想去客栈做服务员的话还是可以的,暑假是旅游旺季,田云舟早就有意找几个大学生来做服务员,一方面是帮一下那些想打工挣学费的大学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提升一下客栈的形象。 王碧霞和杨宝田到的时候正好听见金珠和杨小红说暑期工的事情,她也有意让杨琴去,毕竟这是一个接近金珠的好机会,说不定做好了之后金珠会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原谅杨琴。 金珠自然清楚他们心里的盘算,不过她一年也难得去一趟客栈那边,有刘晟和田云舟在,别人也难占到便宜。 “对了,听说你和阿想已经领结婚证了,这婚礼你们到底打算在哪里办,什么时候办?”王碧霞问。 她一开始也以为这次是请他们回来吃酒就是金珠和黎想的婚宴,可路上给杨大壮打了个电话,说不是婚宴,是答谢宴,说哪有清明期间请婚宴的? 王碧霞也才想起来时间不对。不过她知道金珠早就住进了黎想的房子里,两人也领完证了,办婚宴是早晚的事情,为了金珠的名声着想,自然是越早越好了。 金珠见这半天只有王碧霞关心了一句她什么时候结婚,杨小红和杨大力都在装憨,便笑了笑,“也快了,日子已经定好了,不过我们不打算回来办,就在帝都办了。” “啊,你们结婚不回来?那我们是不是要去帝都吃这顿酒席?”杨大力搓着手问。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帝都呢! “你倒是想去呢,你去的起吗?”林月梅白了他一眼,嫌他多事。 不说别的,这去一趟帝都的路费一个人就得将近一千,金珠结婚,杨大力这个做叔叔的这礼金也不能给少了吧,没有两千块钱肯定拿不出手,这婚宴怎么去参加? 杨小红听了也没吱声,是啊,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笔沉重的负担,吴霏也念高中了,一个月就靠吴小伟那三千来块钱的工资,实在是捉襟见肘,她到现在还该杨小兰好几万块钱的买房钱呢。 金珠笑了笑,正要开口,只见周水仙骂骂咧咧地扯着金玉从她的房间出来了。 原来,周水仙见金玉打扮得像个城里的小孩,心下十分不忿,便把金玉拉到一旁问话,得知金玉在金珠家有自己的独立房间,金珠不光送她去念书也送她去学画画了,周水仙不乐意了。 她觉得金珠这么做太便宜孙小燕了,这样一来,孙小燕更不会接走金玉了,她肯定是等着将来金玉有本事能挣钱了再来找金玉,而金玉那个时候肯定也是要认回她mama的,金珠只会白白花钱替孙小燕养孩子。 与其这样,这钱还不如拿来养她,好歹她是杨大山的mama,金珠几个养她也是天经地义的,是替杨大山养。 “你这个死娃,我辛辛苦苦地把你们几个拉扯大,你们有本事了却不说带我去享享福,就这么一个赔钱货,你们还拿她当宝,有她妈在这杵着,能是有什么好货色?可怜你爸就为了这么一个****把命都搭进去了,可她呢,拿着你爸的钱自己逍遥快活去了,连自己的娃都不要。。。” “婆,你这是在做什么?”金珠忙几步上前打断了她的话,并把金玉从她手里抢了过来。 因为金玉的眼圈红红的,眼睛里不光是泪水,还有惊吓,一看就是受了周水仙的虐待。 “妈,今天家里来了这么多人,你就少说两句。”杨小红也忙上前劝起了周水仙。 “凭什么少说两句?你们忘了那贱货是怎么对大山是怎么对我的?她手里把着大山挣的钱,一个子都没给别人花,别人还要替她养娃?这不是脑壳进水了是什么?”周水仙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些,她心里的这口气还没有出呢。 “妈,这一码归一码,你就别抱怨了,当初要不是你非得把金玉留下,金珠也不会有今天的麻烦。”杨小兰听到动静上来了。 “那能一样?我是要逼她出那两万块钱,我可没打算好好替她养娃,我还指着这娃伺候伺候我呢。” 金珠见周水仙越说越不堪,便打发金玉下楼去找金杨几个,彼时,王碧霞也上前劝起了周水仙,无非是说金珠这么做也是为了杨大山着想,怎么说金玉也是杨大山的骨rou,总不能真的丢下不管等等。 “什么屁话?我还是大山的亲妈呢,没有我能有大山吗?可谁管我了?有钱买房买车有钱坐飞机,可怜我一个孤老婆子连个正经吃饭正经住的地方都没有。” 金珠听了这话看着周水仙一字一字地说:“婆,该我们出的钱我们一分没少地出了,至于别的,你还是歇了这心思,你是算计不到我的,当年我从江里被救起来就发誓了,以后绝不再受你的气,绝不再任由你摆布。” 金珠说完不再去看周水仙的脸色,转身下楼了,这样的老人实在是不值得人同情更不值得人尊重。 其实,金珠还真猜中了周水仙的心思。 原来,黎想给田长顺和杨小兰订机票去帝都参加他们婚礼的事情无意中被周水仙偷听到了,周水仙自然不甘心,孙女结婚,她这个做婆的怎么可以不去参加呢? 飞机啊,她连火车都没有坐过呢,活了这么多年,去过的最大的地方就是县城,不对,杨大山出事的那天晚上她倒是跟着去了一趟市里的医院,可那是晚上,又遇到这样的大事,她哪有心思看看市里是什么样? 可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是去帝都,是坐飞机去,还不用自己花钱,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想错过? 说不定去了帝都之后,她还能赖在金珠家里或者是客栈里住一段时间呢,不比在乡下窝着强?也省得去受那死婆子的闲气。 周水仙嘴里的死婆子是田长顺的妈,也就是她的亲家母,这两人的矛盾并没有随着田母去县城陪读而有所缓和,反而越来越激化,因为田母没少抱怨这周水仙拖累了自己的儿子儿媳,而周水仙则认为是田母抢了她的好差事,不然的话肯定是她去县城去陪读了。 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在了周水仙心里,好容易盼到金珠和黎想出息了,如果她有机会坐飞机去帝都转一圈,回来多少人得高看她一眼? 金珠既然猜中了周水仙的心思,自然不会让她如愿,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事实上,要不是黎想说他们欠村民不少人情,理应请大家吃顿排家饭,金珠是想不到这里的,她怕麻烦,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些奇葩的亲戚肯定会上门的。 好在周水仙到底还是被杨小红和杨大力两人劝住了,这两人有求于金珠,自然不会让周水仙这个时候去闹事,到时丢的不光是周水仙的脸,还有他们的脸。 可问题是,他们从周水仙的嘴里得知了另一个消息,金珠居然替杨小兰和田长顺买机票去帝都参加他们的婚礼,这滋味就不太好受了。 凭什么呀? 他们也是实在亲戚,那些年也曾经对有这姐弟几个有过帮助,不说别的,那些年金珠几个穿的旧衣服不都是吴露和吴霏还是金杏和金宝的?
还有,金柳和金牛在镇里念小学以及后来去县城念小学不都是她家吴小伟在关照吗? 杨小红和杨大力不甘心,本想找金珠来质问质问,被吴小伟拉住了,他可没忘了金珠刚刚说的那句话,他们是算计不到她的。 再说了,这个时候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出来了,全都齐聚在这条街上,有的是被rou的香味吸引出来的,有的是被金珠和黎想两家的八卦消息吸引出来的,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或者是站在一起说笑,这个时候去找金珠吵起来,这不是自打脸面吗? 金珠自然不清楚她走后楼上又差点闹了起来,彼时她正和金杨几个在帮忙往外端菜摆菜。 说起来这是金珠第一次见证真正意义上的排家饭,从她家门口起,到黎想家门口止,大约一百米的路上摆了五十多张矮桌和相应的矮凳,这一路架了十几口大铁锅煮东西,猪rou、牛rou、鸡、鸭、鹅、鱼几个大菜都在外面的大锅里用柴火炖着,炒菜就在黎想和金珠两家厨房里做好了往外端,米饭是用木甑蒸的糯米饭,一米多高的木甑一共蒸了二十来甑,这活是杨大壮、杨济华等几家近亲族人帮着完成的,米酒则抬了一百坛出来。 这种排家饭见者有份,因而最兴奋的是那些小孩子们,一个个都围着那几大锅rou不肯离去,乡下孩子难得敞开了肚皮吃顿好饭,早就按耐不住了。 正式开饭后,金珠和黎想带着金杨几个一人端着一碗酒一路唱过去敬酒劝酒,待他们一家能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席间,金珠和黎想被大家问了N遍什么时候结婚摆酒的问题,黎想不想委屈了金珠,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住着,也知道他们领结婚证了,所以便说了4月17日结婚的事情,同时也说了他们不准备回乡下摆酒了。 这时,就有人问他们周水仙去不去帝都参加他们的婚礼,这个话题一起,正好给了周水仙几个由头,于是,周水仙便向身边的人哭诉,说金珠几个没良心,没亲情,房顶上开门六亲不认,就连结婚都不打算请她这个唯一的阿婆去参加等等。 这些话很快传到了金珠的耳朵里,彼时金珠、黎想正和杨济华等几位族老在说话,也是说结婚的事情,几位族老也正问他们都有谁出席他们的婚礼。 在苗家人的眼里,天上的雷公地上的舅公,因而,几位长辈的意思是想让黎想放下过去的成见和恩怨,借着结婚这个机会,跟麻春生恢复甥舅关系,多走动走动。 毕竟麻春生这些年是为黎想在奔波,也吃够了苦遭够了罪,他的心结现在只有黎想能解了。 “阿想,你是个好孩子,你出息了,你没忘本,你还想着我们这些老骨头,可说实在的,我们这些人对的你恩跟你舅舅比起来算什么?他才是你最应该感谢最应该报答的人。”杨济华说。 原来,这次春节在家,麻春生也请了村子里的几位长辈们吃酒,吃醉后当着这些长辈们的面哭了半天,说他对不起自己的jiejie,对不起自己的mama,也对不起黎想,可每次看见黎想,他就会想起那个禽兽李一方,所以他没法对黎想好。 杨济华一听便知道麻春生心里还没有放下这件事,他是怕麻春生还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到时候真酿成大祸只怕是黎想也救不了他了。 “我懂,我知道了。”黎想听了沉默了一会,回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黎想已经从麻婆的死中走出来了,他不是没想过和舅舅恢复走动,只是麻春生这人相当执拗,而黎想也是一个心气高的,这件事便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