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朱仝雷横
现在的二龙山俨然成了一架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到处可以看到山上的人进进出出,不停的忙碌着,进行战前的准备,随时可以听到校场上传来阵阵喊杀之声,那是士兵在进行cao练,兵器库与粮仓里储满了兵器甲仗和草料粮秣。这就是宋江这些天巡视二龙山后得来的直观印象,宋江对这样的结果还算比较满意。 这一日,宋江正与朱武计议与袭庆府首富吕家的钢铁交易问题,忽然一名传令兵进来报道:“启禀主公、军师,杨统领发现离山十余里有一伙四人正朝我山寨而来,其中两个押差、两个戴枷囚犯,特命小的前来报告主公示下。” 宋江听罢,心中暗感奇怪,以前朝廷发配的犯人大多是到沧州这些边境地区服役劳教,到沧州理应走大名府,怎么反而到了青州二龙山,再看朱武,同样是一脸的不解,宋江摆摆手,让传令兵退下,对朱武道:“这倒是奇事一件,军师可有兴趣同我一齐去看个究竟?” 朱武回道:“我心中也觉奇怪,正想去查看个究竟。” 当下两人出得议事大殿,一径到杨志营地找到了他,向他询问了详细情况,杨志也是摸不着头脑,只听手下士兵报得此事,不敢自作主张,便着人通知了宋江和朱武二人。宋江便邀上杨志,带了四五名士兵随从,一路下山去查看端的。 宋江一路上对二人说道:“如今官家昏暗,jian臣当道,尸位素餐之辈窃据庙堂,天下英雄报国无门,每遭jian人陷害,这囚犯之中多有忠良贤能、志士豪杰,今后若有流放之人从我地界经过,军师、统领要多加留意,勿要错失了天下英雄;若果是十恶不赦之辈,何用流放,即行杀了则可,也不枉了我们替天行道的本色。今天我们且去看看,这两个囚犯是何等样人?” 朱武、杨志深有同感,齐声应承,三人一路上针砭时弊,为天下英雄惋惜,不知不觉已经离山十里。宋江驻马观望,果见前面来了一行四人,由于离得较远看不真切,待四人渐渐走近,宋江忽然大声叫道:“啊呀!前面来的莫不是我朱仝、雷横两位恩公?” 朱武、杨志听得宋江此言,心中暗感吃惊,不觉抬眼打量起两人,只见其中一人面如重枣,目若朗星,髯长一尺五寸,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另一人身长七尺五寸,紫棠色面皮,颔下一副扇圈胡须。两人虽然披枷带锁,仍然不失英雄气概。 看了二人这幅气概,朱武、杨志不由得暗暗赞叹道:“果是两条好汉子!” 却说朱仝、雷横二人听得前头有人叫破他们的姓名,又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当即仔细辨认一番,不是宋江还有何人?二人当即异口同声道:“来人可是宋公明哥哥?” 经他们这么一喊,宋江哪里还有怀疑,当即带领众人疾趋上前。那两个押差猛可里见到这许多人冲到跟前,骇了一跳,丢下哨棒就要逃跑,早将押解犯人这件公差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他们快有人比他们更快,杨志早在他们转身逃命之前就一把薅住一个将他们提了起来,像摔破麻袋一般将两人狠狠掼在地上,杨志力道何等之大,这一掼直掼得两人眼冒金星,差点没晕过去。 “你们这两个不开眼的奴才,在洒家面前还想逃跑,还不快把枷锁打开。”杨志看到朱雷二人囚衣之上血迹斑斑,脸上还带着血痕,分明是这一路上受到这二人虐待所致,对他们自然不会客气。 两个押差哪里受过这等苦楚,但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只得强忍疼痛爬起身来分别为朱仝、雷横打开了枷锁,杨志待二人手脚恢复自由之后,当即吩咐带来的几名士兵上前将两幅枷锁给那两个押差戴上,并将钥匙丢到山下去讫。 “杨统领这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高明,也让这两个腌臜泼才尝尝披枷带锁的滋味。”宋江不禁佩服起杨志来,竟能够想出这样招数来整治这两个恶人。 宋江转身对着朱仝、雷横便拜,诚恳道:“宋某先前多蒙两位都头出手相助,方才躲过张文远那厮的毒手,只因当日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感谢两位恩公的活命之恩。” 朱雷二人赶紧上前扶起宋江道:“公明哥哥使不得,当日职务之便,区区微劳何足挂齿。只是听县里人说,后来张文远又起歹心,趁哥哥归家之际,派人围了宋家庄,害了宋老太公一家,县里都在为哥哥被那张文远害死而愤愤不平,走在街上到处可以听到有人咒骂那张文远,让我们县里少了一个赈穷济困的及时雨。当日都怪我们不曾在县衙里,否则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得哥哥一家周全,现如今哥哥如何到得此间,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两位恩公的心意宋江铭感五内,只是此事说来话长,两位恩公在这里多有不便,我们且先回山去,一路上边走边说。”宋江建议道。 众人自无异议,杨志看了一眼那两个押差道:“主公,这二人如何处置?” “就让他们戴着枷锁在这里自生自灭吧!算是对他们的惩罚。”宋江淡淡地道。 一行人沿着原路返回山寨,路上宋江向朱雷二人解说了一番当晚的情景,当然略去了自己被杀一节,只说是受了重伤,后来挣扎着逃了出来,才算捡回了一条命。 宋江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朱仝、雷横也就信以为真,并连连咒骂那张文远。朱仝道:“照此看来,当初县令派我二人出外办差,多半也是张文远这厮的诡计,他知道有我们在,定会阻扰他的计划,所以把我们支开,他好对公明哥哥下手。” 雷横接话道:“不错,那新来的知县苗黑天本是靠钻营得来的位置,张文远那厮对他一味阿谀奉承,深得他的欢心,对他言听计从。” 宋江与这张文远有杀父杀弟之仇,此仇不共戴天,虽说此宋江已非彼宋江,但于人面前还是要做足功夫的,以免别人起疑。他咬牙切齿道:“张文远这厮总要寻个机会结果了他,且记下他这颗驴头,还没动问两位恩公又是如何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宋江不问则可,一问雷横当即按捺不住,义愤填膺道:“还不是张文远那狗子给害的,我与朱仝哥哥出外公干完毕,回到县衙时已是当年深秋时节,我二人本想着办完这次公差能够休息一段时间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县衙办理结具文书。谁知刚到衙里,就吃人拿了,我二人不明所以,当即表示不服,那张文远就阴恻恻从一旁出来了,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证人,指证我二人与梁山泊晁盖私通关节,并且还有晁盖的亲笔书信以及他送给我二人的赃银。不容我二人辩说,拉下去每人打了四十棍,当堂就给我们判了斩立决,我二人死活不肯承认,任他百般折磨只是不肯招认,县令无法只得改判流放充军,我们想着总算是将性命保下来了,招就招了吧,硬挺下去早晚死在他们手里,于是张文远那厮就与县令合计将我们流放到沙门岛。这两个押差也是他们的爪牙,一路上百般刁难折辱我二人,几次三番要害我们性命,只因我们防备得紧,他们一直不得下手。” 雷横刚说完,只听得宋江一叠声地懊恼道:“都是我害了两位恩公啦!你们可知那晁头领的书信和银两从何而来,那时我在梁山上时,晁天王为了答谢两位在东溪村的援手之情托我带给你们的。只因我当晚刚一到家,就被张文远那厮派去的探子发现了,他们当即围了庄子,我匆忙之中只顾逃命将这一茬给忘了,如今听得恩公提起,方才记起此事。今日说起来,都是宋江连累了二位恩公,真是噬脐莫及啊!” 朱仝赶紧替宋江打圆场道:“公明哥哥不必自责,张文远那厮心胸狭隘,对我和雷横兄弟早就有相害之心,即使不在这件事上,也会着落在其他事上。” “朱仝兄弟说得不错,这一切都是张文远那厮在暗中捣鬼,不关公明哥哥甚事。”雷横从旁附和道。 宋江道:“二位恩公大义真是令宋江惭愧得紧,不知恩公怎得流放到了沙门岛而不是沧州?” 朱仝回答道:“公明哥哥今后休得再称我二人为恩公,这岂不是折了我们的草料,说起这件事也是张文远那厮给县令出的主意,去往沧州要经过那梁山水泊,他怕梁山泊的晁盖于路上拦截,所以就将我二人改发配到沙门岛。” 宋江道:“一切都依都头,这可真是老天开眼,将两位兄弟送到宋江面前。”一行人说话之间已经回到二龙山,宋江当先带领朱雷二人上得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