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杀胡在线阅读 - 第二百零一章祸水南去到陕州2

第二百零一章祸水南去到陕州2

    “额?”刘铁佛笑了。笑容很不善,“你在试试我的脾气呢还是打算试试我的刀呢?”

    “将军的脾气和刀我都不想试,不过,刚则不寿,锋锐之物不可常保,您还是收起你的脾气和刀吧。”陈文深面色不变。

    “那要看你要对我说些什么了,说的好自然平安无事,说得不好,今天你可就寿终于此了!”

    “将军能打下陕州,与陕州军民来说固然是大祸事,但是对赵国来说,却是大喜事,可惜大晋的朝廷和世家从没有人认认真真看待过陕州,认为陕州乡土蒙昧。

    甚至连陕州的读书人到了建康都要受到嘲笑和愚弄。

    但是他们却忘了,陕州的土地肥沃,每年出产的粮食并不次于蜀州。

    他们更是不知道,正因为陕州被人排斥,所以陕州的读书人比起别处的书生更加勤奋,对能改变命运的机会格外珍视!

    他们对这一切根本就一无所知,陕州的读书人不是没有对他们说过,但是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何曾把我们真正放在眼中?无非是叫我们安于本分,苦读圣贤书而已,试想,我们饱读诗书却连糊口果腹都做不到,叫我们如何安于本分?

    就算是羊家,明明陕州就是羊家的私产,可是羊家的人何曾把陕州人当成羊家的子弟?

    说到底,他们就是把陕州当成一个巨大的粮田,无休止的索要粮食,再就是把陕州人当成他们的家奴!

    如今,羊家走了,他们带走了属于陕州人的财富,又把我们抛弃给你们匈奴人,对很多同胞来说,这是一个悲惨的时刻,但是我觉得这更应该是个机会,一个属于陕州人的机会!”

    刘铁佛神色不动,他慢慢的转动着茶杯,问道:

    “如果你猜错了呢?”

    “猜错了?”陈文深微微错愕,但是很快便微笑道,“命运有时候就是赌博,赌,可能会输掉命,但是不赌,永远也不会赢,我想试试。”

    “的确,今天你来到这里,就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凡的结局,要么你荣华富贵的走出这个院子,要么你的尸体被抬出去,随便丢在某个地方被野狗吃掉。你对哪一种结局比较有信心呢?”刘铁佛一脸玩味的笑容。

    “本来我不知道,但是刚才将军亲自到门口迎我,我便知道今日不会死,就算我是个庸才也不会死,因为将军一定懂得千金市马骨的道理,甚至,我要是庸才,效果会更好一下,别人看到我这样的庸才也能得到重用,有才能的人自然会趋之若鹜。”

    “哈哈哈,我有数万雄兵,要人才有何用?我是带兵打仗的,更需要将才!”

    “呵呵,将军,您这次来陕州就不打算走了吧?”陈文深微笑着问道。

    “额?这是为何?我大匈奴铁骑向来来去如风,今次为何要留在此地?”

    “因为将军下令止杀!将军若是如往常一样劫掠一把就走,那为何要止杀?要知道有些匈奴大将为了下次来劫掠时方便攻城,恨不得把所有的汉人都杀光,而将军没有这样做,说明将军想要占据此城,若是把汉人都杀光了,一座空城又有何用?”

    刘铁佛神色如常,从他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是对是错。

    陈文深轻轻的吸了口气道:“如今匈奴虽然势大,但是草原上却不产粮食,所以将军这次是要把陕州当做匈奴赵国的粮仓,自然要好好建设陕州,而要建设陕州就要依靠读书人,陈文深愿意为将军效犬马之劳!”说罢站起身来向刘铁佛深深一揖。

    “且慢。陈文深,你是汉人,饱读诗书多年,今天为何突然转投我匈奴门下?”刘铁佛忽然问道。

    “各取所取而已,将军得到一个稳定的陕州,而我,则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保全陕州的百姓。如果我们这些读书人不出仕,将军要么委派麾下的将领当地方官,这些将领管理民生恐怕只有一句话,那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要么就是招募市井豪强充当官吏,这些人一旦掌握了权利,必将横行乡里、鱼rou百姓,这两种情况都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我只能挺身而出。”

    这番话让刘铁佛对面前的这个读书人忽然生出敬意,他端坐起来,命人给陈文深倒上一杯茶。

    “先生能有这种想法可谓百姓之福,有些腐儒宁可看着人头滚滚也不愿意向我们这些胡人合作,哼,这种人最是可恶,用别人的命来成全自己的一世清名!请先生说说为今之计我当如何?”

    陈文深脸上露出笑容,他知道话说道这一步,刘铁佛已经彻底接纳他了。

    “很简单,匈奴骑兵立即撤出各个郡县,在城外单独结营而居。士兵管理城镇只能造成混乱,混乱并不符合将军的利益。”

    刘铁佛沉吟半晌,开口道:“士兵退出城镇,那城镇的治安怎么办?如果有大规模的抵抗怎么办?还有粮草赋税的征集,这些都是问题。”

    “将军,这些问题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将分为三步走,第一,立即征集读书人充实到各级衙门,先把官员架子搭建起来;第二,在官员架子搭建之后,我们会立即抽调乡民组建新的厢军,用来维护郡县的治安、缉盗工作;第三,有了军有了官,料民事宜就简单多了,粮草税赋工作自古有之,这些事情坐起来不会生疏。”

    刘铁佛迟疑道:“建立厢军,就要把汉人武装起来,这是个变数啊。”

    陈文深哈哈大笑:“将军过虑了,羊家在陕州横征暴敛,陕州人谁也不会念着羊家的好,如今羊家走了,大家正好松了一口气谁也不愿意打仗。又加上数万匈奴骑兵驻扎在侧,一支新成立的厢军,能有多大的战斗力?缉盗或许可以,但是决计不会对抗匈奴。”

    “陕州可都是汉人,难道这些汉人愿意臣服我们匈奴人吗?不知先生有何妙计,本将军愿闻其详。”

    “陕州人固然是汉人,可是那些身处大晋中枢的汉人何时曾把陕州人当做人来看?

    所谓国不知有民,民亦不知有国。当初大晋和羊家对陕州百般鱼rou,如今国土被夺,难道还要指望民众揭竿而起为大晋和羊家夺回故土吗?

    汉人之所以仇视匈奴人,并非是因为他们侵犯了大晋,而是因为他们屠杀了自己的亲人,只要将军约束军队,不要与汉人激化矛盾,这种仇恨就是渐渐消除。

    又加上大晋和羊家对陕州处处盘剥,早就民不聊生,如果将军能够轻徭役、宽赋税,民众必然对将军感恩戴德。经过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陕州就会与匈奴彻底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