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以儆效尤
云裳梳妆好,只等着半夏送珊瑚串的链子过来,左等不见人影,右等没有消息的。【】 袭燕沉不住气,嘟囔道:“半夏做事向来稳妥,今日怎么这般拖延起来,奴婢这就去去看看。”说了袭燕就要出去。 可巧半夏就撅着嘴回来了。 “让你取的东西呢?”半夏空着两手回来,还纠结着一张脸一副匪夷所思模样。 “奴婢找了呀,可是寻了几遍都没找到,这才耽搁了时候,让娘娘等急了。” 云裳不常用的东西便不会放在寝殿里,这珠串离宫前就被袭燕整理出来送到外殿。 “好端端的怎么会找不到,定是你不用心,是不是娘娘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们都怠惰起来了。”袭燕玩笑着边说边往外殿走。 贵重东西都是她亲自放置的,心里有数的很。 留下半夏和云裳说了好一会话,不过是他们离宫后宫中一些琐碎事。云裳听得漫不经心,一些目光短浅的跳梁小丑罢了,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倒是梅妃啊,枉我们姐妹一场,真心诚意的对待,没想到你才是最狠的一个。 玉儿的死,假山后面故意说出我没了孩子的小宫女,你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波谈汹涌的内心,气定神闲的外表。除了知道她计划的袭燕,谁也猜不透,云裳在想的究竟是什么。 随手翻阅一卷书,云裳颈间多了一条羊脂玉的项圈。 袭燕怒气冲冲的进来,把装着珊瑚珠的盒子往云裳面前一放:“娘娘您看!” 随着袭燕的动作,云裳看过去,沉香木的盒子被打开来,原本该好好放在里面的珊瑚链子却是不在。 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袭燕,云裳皱眉问道:“东西呢?” “这珊瑚链子,临行前是我亲手放在外殿,刚刚找去,只余下这么个空盒子,想来是凤阳宫遭了贼了”。 手里的书啪的被扔在桌案上,云裳深吸一口气,神色微怒:“好大的胆子,王上赏赐也敢偷。来人,给我查!” 云裳一声令下,整个王宫便都忙开了。先从凤阳宫开始,向四围扩散开来一一排查。琉璃阁,兰竹堂甚至倚梅苑都不放过。 云裳就是要搞出大动静来,王宫有内贼,这是再平常不过,丢的事一些小玩意,云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现下歪脑筋动到她头上来,她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突然闲下来的梅妃还在自己宫里侍弄花草,突然就冲进来一波宫人,来势汹汹架势颇大的说是奉了云妃娘娘口谕,六宫中搜宫抓贼。 梅妃同碧春对视一眼,心里还不甚明白,正要询问,就见外面颠颠的跑来一个小太监,在领头的宫侍耳边耳语几句。 宫侍头目马上换了一张嘴脸,堆出满面的笑来,先给梅妃请了安才道:“奴才也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才来搜宫的,失礼之处还请梅妃娘娘见谅!都是云妃娘娘宫里丢了东西,整个后宫都忙开了,奴才也是跟着着急。这会说是偷盗之人找到了,奴才也就不打扰梅妃娘娘了。”说着几个宫人就要退出去。 “等等!”梅妃脸上是明显的不悦,凤阳宫丢了东西,自然是要先从凤阳宫查,怎么就查到倚梅苑来了。 “你刚刚说贼人找到了,是哪一个宫里的?” “回娘娘,听说是凤阳宫里的小宫女监守自盗,具体是谁,奴才就不得而知了。”宫人哈着腰回答。 梅妃心里不服,脸上不动声色,摆出关心之态:“jiejie可有惊到?”不管怎么说礼貌总该有的。 其实梅妃心里没底的很,这样的搜宫来的太突然,这件事处理的也不够稳妥,根本不像云裳一惯作风,该不是自己哪里出了差错,什么事被她发现了吧。 “这个奴才就不知了,奴才接到凤谕,一路过来,还没见过娘娘。” 梅妃这才稍有缓和,既然是一路查过来的,可能真的只是例行公事。 梅妃来到凤阳宫看云裳,更是要看看这折腾了后宫半日的贼人是谁。刚进到正殿,就瞧见跪在正中央拼命磕头的兮儿。 “娘娘,奴婢没做,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兮儿被吓得身子不住的抖动,一劲的否认。 这珊瑚串贵重的很,偷盗这种罪说来可大可小。端看今日被搅得沸沸扬扬的架势,云妃怕是不会轻饶的。 “还说自己无辜,这在你房内搜出来的东西,众目睽睽之下,还能做的了假吗?”锦娘声色具戾指证兮儿。 “奴婢也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到了奴婢房里的,奴婢从没见过啊!”兮儿为自己辩解道,跪爬几步到云裳近前:“还请娘娘明察,娘娘明察!” “兮儿,你是梅妃meimei送到我身边来的,平日里念你伺候的周到,我也从不拿你当外人,该有的份例赏赐一样不少,你当真不该再贪图其他。”云裳说的云淡风轻,声音里还若有似无的惋惜。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满是宫人的殿里,听起来并不明显。可云裳还是听到了,端到跟前的茶又放下,循声望去,正是一脸怒容的梅妃。 “不要脸的东西,看你乖巧才敢把你送到云jiejie身边侍候,你竟然做出这等龌龊事来,还有脸在这里求饶!” 梅妃进门瞧见这样一幕,心下明白,这出戏是有意做给别人看的,而这个别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云妃必然是掌握了什么线索,有意给自己提个醒。只是不知道她这样打草惊蛇为的是那般。 梅妃是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只会用她那样的伎俩。云裳显然要比她玩的大气的多。 梅妃那里她既要维护在云裳面前的姐妹亲和,又要维护妃嫔中的好人形象,说到底,目标只有云裳一人。 云裳则不然,除掉梅妃是早晚的事,不急于一朝一夕,放长线钓大鱼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兮儿见旧主来了,见到活命的希望一般,抱住梅妃的腿不放,哭的更加可怜:“娘娘,兮儿为人您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把兮儿送到云妃娘娘身边,偷盗这样的事,断不是兮儿会做的呀,娘娘……”
兮儿是梅妃在云裳身边近侍不足的时候送过来的,那时候云裳还没恢复名分,宫中人人等着看笑话,唯独梅妃不离不弃,送人送药送物品,但凡能想到的事无巨细安排妥当。 兮儿的一番话不仅是在提醒云裳,现在惩处了自己就是兔死狗烹,更是在提醒梅妃她们之间是有协议在先的。 兮儿也算是个聪明的,被锦娘吓唬了一阵失了魂。待到梅妃过来,冷静下来,这才想起自己该是有护身符的。 她是梅妃安插在云妃这里的眼线,自然就是有用处的。 不过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兮儿的想法全是自己的以为,梅妃并不给她咬住自己的机会。背对着云裳又是教训几句,末了唇形启动,没有声音的威慑,一样把兮儿震得不敢作声。 她看得懂,那唇形是洛南。 洛南是兮儿老家,家中父母健在,上有兄长,下有弟妹。 梅妃做事滴水不漏,把人送进凤阳宫前,就先让人交了各自底细,事后又逐一验证过。每家都送了不少银两过去,以示慰问,同时也是一种警告,若非忠心,毁的不只是他们自己本身。 兮儿转瞬即逝的冷静,换成嚎啕大哭,是自己一步走错,便怪不得别人。 兮儿被杖毙,惨叫嘶嚎之声回荡在宫中每个角落,之后许久仍会让人谈之色变。云裳少有的狠厉,让人一改对她的软弱看法,无形中树立起一种威严气势。 梅妃战战兢兢担心许久,她以为云裳会一鼓作气接连出去绘绢和小成子,哪知云裳雷声大雨点小的只除了兮儿。 一时有些蹰疑,几次见面,云裳一如既往的热络,还专程过来讲明,兮儿之事只是因为最近各宫中频繁盗失,可巧这事就发生在了凤阳宫,她也只好先拿自己身边的人开刀,以儆效尤。之后还真的雷厉风行的严办了几起偷到案。 或许是自己多心,云裳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梅妃在拿捏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 云裳同尉迟枭日日耳鬓厮磨,冷落了宫中一众嫔妃,前朝对此也是颇有怨言。如何才能挑拨二人罅隙,让云裳恨上尉迟枭,或是尉迟枭猜忌云裳,这两个人的相爱相杀就是她最想看到的。 如今空空如也的几案,看在梅妃眼里恁地刺目,火红的桌幕好似在提醒着这上面曾经供奉着的权利。 权利?梅妃嘴角一丝冷笑。她从一个险些被强霸了的贫苦弱女,到进宫为侍,一步登天坐到现如今的位置。所谓权利,她从来不屑。抓在手里不过是为了出去她。 在旁人眼里不知眼热到何种程度的地位与权利,在梅妃心里就是毒酒,苦涩浸泡着羸弱的内心,浸的发白,泡的变质。她宁肯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只要时间停在遇到司宇的那段日子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