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个拿着夜行衣的女子正好推门而入,“少主,你要的衣服。【】” 男子放下书卷,一双没有温度的丹凤眼就这么看着半面。刚刚进来的女子见状,大气也不敢喘,只将衣服放于床上,便轻轻合门出去了。 良久,男子才缓缓道:“你告诉我,连一个武功微弱的女人都解决不了,今后我还能用你做什么” 半面低着头,脑门沁出了细密的汗水,却是未发一言。 “明天,”冰冷的声音,没有温度的语气,淡淡的眼神,仿若他所说的不过是稀松平常之事,“我要看到她的人头。否则,便拿你的头来替。” “是”半面抱拳铿锵应道。 半面走后,左远寒缓缓踱步至窗前,抬头望着硕大皎洁的月亮,眉头似乎凝结了几分寒气。 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清楚什么人该杀,什么人可以不杀。秦千灵知道了她不该知道的事情,若此事泄露,他的计划定会被打乱而他十几年来的苦心经营,绝不允许有半分差错。 玲珑宴,宴请来姬水游玩的各大江湖门派,比几十年前更大的宴会规模,削减了些许张师原给人“无所作为”“喜怒无常”的印象。玲珑宴上,座无虚席,宾客言笑晏晏,觥筹交错,场面热闹非凡。 张师原坐于宴席左上,左边依次坐着师兄韦谋川,二师弟许敬祖,大弟子蓝荀,二弟子杨展,因沈松和牧继声每年都向弦月提供不少的物资钱财,张师原右边第一、第二的位置便是五弟子沈书义与小师妹牧璇。牧璇旁是三师姐莫雪来,四师姐紫妍,依辈分排座。 “在看什么呢”莫雪来好奇道,“从坐下来就四处张望,说出来让师姐帮帮你” 牧璇叹了一口气,难掩失望道:“没什么” 莫雪来打趣道:“难不成是咱们弦月小百灵看上了哪家弟子,正寻他的身影却寻不着,又或是寻到了他的身影,却不幸看到了他身旁另有佳人” 牧璇夹了一大块东西给她,“三师姐,你尝尝这鲮鱼,rou鲜味美,保证你吃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莫雪来道:“是啊,夹了这一碗的刺给我,要是真吃了,当真一辈子忘不了” 牧璇吐了吐舌头,道:“三师姐被刺卡住了才好呢,免得喜欢胡言乱语” “五师弟,”蓝荀持着酒壶酒盏来到沈书义身边,“我这瓶是自带的好酒,师兄特意拿来让你品尝” 沈书义挪出一个位置,让他坐下,笑道:“谢谢师兄。” 几杯酒下肚,蓝荀放低声音问道:“你meimei今年怎么没跟你来” 沈书义一听,朝天泰堡弟子所在之地望过去,而后抬手一指,道:“我meimei在那儿” 蓝荀顺着他的指向看去,这一看,却觉火气在五脏六腑中突地噌起。原来沈妙儿正笑着凑在欧阳肖耳边说什么,神情自然,姿势亲昵。 “我问你,”蓝荀咬着牙道,“你meimei当真和欧阳肖有婚约” “是啊,”沈书义点头道,“我爹和欧阳堡主是好朋友,我们还没出生,他们就给我们订好了婚约:要是一家生男一家生一女,就让他们结婚。”沈书义抓了抓头,道,“后来,他们家生了欧阳肖,我家又生了我,我们不能结婚。我爹娘觉得若不能和欧阳家结亲,实在太可惜,于是我娘就生出了我meimei。” 蓝荀讥讽道:“指腹为婚,哪里有什么感情可言即便是结了婚,想必他们也幸福不了” 沈书义忙道:“可是我meimei很喜欢欧阳肖,她说欧阳肖正直、善良、有担当,天下能像他一样的男子没有几个” 蓝荀就着酒壶猛喝了一大口,冷然道了一句“是嘛”,便大步走开。 沈妙儿喝了几口酒,便觉有些胸闷。本想让欧阳肖陪她走走,却知他身为少堡主,此等大宴上不宜离开。于是,与他说了一声后,又叫了个侍女跟着,方离席。 弦月临水而建,从宴席地缓步行走,不用半盏茶的功夫便可看到河边一棵棵繁茂的柳树。夜色下,茂密的柳条仿若倾泻的瀑布,形成一道道天然的屏障。沈妙儿记得,以前小的时候,她经常与一帮孩子到这儿来玩躲猫猫。虽然躲于垂柳后是大家心知肚明之事,但当“猫”来寻人时,躲藏之人可从这棵柳树躲到那棵。往往要找许久,才能找到一只“老鼠”。不过,若是自己的哥哥扮“猫”时,那最后的胜利者无疑都是他们这些“老鼠”。
沈妙儿思及此,轻轻笑了笑。 突然,一股浓重的酒气袭来,还未待她反应,便被人用力拥到了怀里 “不许嫁给他”饱含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不许” 听到这声音,沈妙儿提起的心渐渐放下。她用力挣了挣,却依旧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她放弃了挣扎,只是语气厌恶道:“你是我何人我嫁谁,嫁不嫁,岂容你置喙” 蓝荀的底气似乎一下子弱了下来,只听他在她耳边喃喃道:“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明知道” 沈妙儿讥笑道:“原来方见过几次面,便可谈喜欢了。” 蓝荀手上的力度猛地加紧,“为何你总不愿相信我的真心我从第一眼看见你,便喜欢上你了试问这天底下,有谁能像我这么喜欢你” 初次与她见面,是沈书义方入弦月之时。那时他正在忙着嘱咐老弟子带领新弟子参观弦月,顺带将派规告诉他们。沈妙儿便是这时轻轻说了声“你好”,声音柔软好听。 他转过头,便看到一个妙龄少女,眼神清澈,脸上还带着几丝羞涩。她头上左右两边各戴了一只蝴蝶发夹。稍稍一动,蝴蝶的翅膀便上下一扇一扇,仿若被赋予了勃勃的生命力。不知为何,他的心跳此刻便如擂战鼓一般,急促而又宏亮。 “我听他们说你是大师兄” “是”他看着她靓丽的容貌,声音从未有过这么温柔。 她笑道:“我哥哥刚来你们弦月,他心思单纯,容易被人欺负,还请大师兄好好照顾他。” 听了她的话,他的失望远远超过了害怕:原来他是多了一个师弟,而不是师妹 心中虽如此想,但却是笑得完美无瑕,“那是当然。” 她的笑更为灿烂,“那我们沈家就谢谢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