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少女心事
许欢颜想，林语溪一定特别伤心，但她不哭，所以自己帮她哭，于是她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喉间压抑的呜咽终于转变成嚎啕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哭声才慢慢小了下去，胡乱地用袖子擦了两把眼睛，胸腹间压抑的悲伤已经放得差不多了，那些本就不属于她的悲伤都收拾好了。 她吸了吸鼻子，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眼角余光扫到一截白色的衣角，衣服的主人正端坐在桌子旁，以手支夷，眉头紧蹙，脸色苍白，墨色的眸子陡然生出亮彩，许欢颜愣住了，下意识地扯过被子，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直到清冷的梅香包围了自己。 但那一股冷香却逐渐抽离，被子被人拉开了，许欢颜惊得跳了起来，毫无心理准备地睁开眼睛，看着那张在眼前慢慢放大的脸，秋水桃花似的眼睛不再是慵懒的笑意，而是真切的担忧，她的心再度平静下来。 潘灏天定定地看了她许久，大概是确定她没事了，长吁了一口气，身体后撤，重新回到桌子旁，一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看样子应该是粥，只是颜色灰不溜秋。 许欢颜接了过来，全然不在状态，半是茫然半是羞恼地问道：“你到底进来多久了？” 一边无意识地舀起一勺碗中的粥往嘴里送，根本忘了眼前这个人煮出来的东西是会要人命的，刚刚入口，那种奇特的口感一瞬间引爆了所有的味蕾，她忘记了咀嚼，也做不出吞咽的动作，最要命的是忘记将它吐出来，整个人僵在那里，保持着一个奇特的表情。 终于，她忙不迭地弯下腰，将嘴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直到胃都要被吐出来了，她才像是捡回来半条命一样，坐在床上喘着粗气，手中的碗在她吐的过程中，被潘灏天好心地接过去了，理由是担心她不小心打翻了，等一下还要接着吃。 “你都饿了这么多天了，就是吃不下也要吃一点啊！”潘灏天以为她是胃不舒服，一只手拍着她的背，形容关切。 许欢颜勉强扯出一个痛苦的笑容，颤抖着指着他手里的那碗东西，听到自己的嗓音抖得快要不成调了：“这碗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啊？” “燕窝粥啊，我听他们说，粥对病人的恢复是最好的，所以我特意给你熬了一碗燕窝粥，是不是很好吃啊？” 潘灏天眼中满是关切之色，将特意两个字咬得特别重，罢了还特别期待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许欢颜微微抬头，正好对上他清亮的眸子，期待的神色一下子击中了她的内心，如斯想着。便不忍说出事实，她咬咬下唇，眼眸低垂，喉间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嗯。 “真的？那就快点吃完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潘灏天像是听到了多大的褒奖，高兴地不得了，白瓷勺子装满了那种粥，伸到了许欢颜嘴前，意思是喂她。 许欢颜脑子顿时转不过弯了，怔怔的看着他，疑惑道：“吃完？” “嗯！”潘灏天像是没听出她话中的迟疑和不情愿，真诚地点点头，又将勺子凑近一点。 许欢颜吞了吞口水，她不知道昏睡了几天，肚子早已空空如也，可要她吃下这看起来比毒药还恐怖的东西，确实有些难为她了，无比艰难地委婉拒绝：“潘灏天，我没病！” 潘灏天装作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仍然一脸真诚地看着她，示意她乖乖吃下去。 许欢颜心一横，逼着自己吃了一口，瞬间整个人都石化了，五脏六腑搅在一块，要多痛苦有多痛苦，心底哀嚎：“天呐，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在潘灏天无比真诚的注视下，许欢颜实在不想浪费他的一番好意，也不忍心伤害她，只好委屈自己那可怜的胃，吃完第一口，她无比哀怨地看着他，可怜兮兮地说道：“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说着推开他，像是生怕潘灏天不会放她离开，急速地跑出房间，瞬间就没影了。 潘灏天奇怪地看着她离去，心底微微失落，望着碗中黑乎乎的燕窝粥，喃喃道：“真的有那么难吃么？” 他舀了一勺放入口中，脸立马绿了，不算小的潘府回荡鬼哭狼嚎之音，“太难吃了！” 许欢颜从院子里跑出来，听得潘灏天的惨叫，跑得就更欢了，她顺着那条小石子路一直往前走，路旁绿树葱葱，树下草色正好，草丛之间不知名的花竞相开放，没有浓郁的芬芳，只是暗香盈袖，似有若无，远远看去，像是绿色的毯子上晕染出各色的花纹。 然而，她忘记了自己其实对这里不熟，每次出来都有潘灏天给她带路，至于现在，她一个人没头没脑地乱闯，一时也分不清方向了。 一路上，人烟稀少，偌大的宅子鲜见下人仆从，这让她觉得很奇怪，因为在那边见多了一个大宅子半数以上都是无关的下人，可谓是丫鬟成群，侍卫论打，但遗失大陆多数人都会修行，即便是没什么天赋，也能做点小生意，而且，要做护卫也必须有一定的实力，这也导致闲置的丫鬟比较少。 她穿过大片的扶苏木，奇异的花香让她一阵皱眉，未绾的长发闲闲地垂在身后，风拂过她的发丝，带来一阵清凉，也吹来了小声地议论，两个小侍女藏在扶苏花木后面，偷偷打量着许欢颜，不时议论几句，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能是怕她听到了。 奈何她耳力太好，她们的议论一字不落地落在耳朵里，于是干脆缓下步子，大大方方地偷听她们少女心事。 “她就是那个和灏烈少爷打起来的女子！”一个天真的女声有些激动。 另一个淡淡的声音，还有些失望：“原来是她啊？听说她挺漂亮的，如今看来，比素心小姐差远了！” “我看未必，她的年纪才多大啊，再长两年，绝对是第一美女~” “你知道吗，她好像生了什么病，灏天少爷衣不解带地照顾她，整整三天，滴水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