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话：高千穗丸
在太平洋战争的期间，有许多日本的商船遭到美军击沉，造成许多人的死难，包括嘉南大圳之父八田与一搭乘的大洋丸在一九四二年遭难，及一九四三年台日航线的豪华客轮高千穗丸由神户开往基隆途中，遭到美军潜水艇发射三发鱼雷击中而沈船。 高千穗丸是日本国造的轮船之一，属于大阪商船株式会社所有，由长崎三菱造船所打造，是台日航线中第一艘日本国造船只。总吨数八千一百吨，长四百七十三呎，时速十八节，载货容积五千一百吨，号称集造船技术之粹。高千穗丸与富士丸都在太平洋战争中遭受到美军的击沉。 一九四一年日本偷袭珍珠港，拉开了美日海军钢铁巨舰在太平洋上历时三年多的厮杀，战火波及许多日本商船成为美军攻击的目标。 珍珠港事件之后，美国加入战局，进入了太平洋战争时期。美国为了防止日军将物资运回日本，在西太平洋、南中国海实施潜艇封锁作战，并联合中国空军在台湾海峡轰炸日本船舰。 一九四二年日本邮船会社的大洋丸，载着许多为开发南洋而特别挑选出来的专业技术人员，从广岛航向马尼拉途中，遭美军潜舰炸沉于长崎海上，一千三百六十名乘员中，有八百一十七人罹难，其中包括建设嘉南大圳的八田与一在内。 高千穗丸在一九四三年由神户开往基隆途中，遭到美军潜水艇发射三发鱼雷击中，在十五分钟内完全沉没，一千零八十九名乘员中，有二百四十五人获救，八百四十四名丧生。 这是台日航线商船第一次被击沉的噩耗，船难消息并非于第一时间被掌握，是基隆方面在高千穗丸入港时间已经迟了两天，却没有任何无线电通知之后，海军警备艇才前往搜索高千穗丸，在八斗仔海岸发现残破的高千穗丸所属的小船破片以及部分幸存者。 当时在东京学医，搭乘高千穗丸返台度假遭难生还的郭维租，他与其他一百多人在严重超载的救生艇上奋力划桨两天两夜之后，终于被渔船救起，在基隆上岸时，警察看到他们斥责说：“年轻人不知现在国家处境怎么样，还通霄作乐醉成这样子。” 他们回答说是船被击沉，刚获救回来，警察却说：“你们胡说，有帝国海军在，船怎么可能被击沉？” 日本政府企图封锁这重大船难事件的消息，获救者被带到警局后，就被安置在基隆颜家的大宅邸约一周的时间，完全封锁对外的联络，直到后来海难的消息渐渐传开，无法全面封锁，才放大家各自返家，但当局仍然对生还者下了禁口令。 交通局总长呼吁：“一旦远离陆地就是无情的战场，尽量避免不必要、不须急着出发的旅行，尤其妇女及孩童最好不要远行。” 日本政府借着新闻cao作，激发人民对英美盟军的同仇敌忾气氛：“敌方的这种卑劣行径，不仅未能造成我一亿国民战意的丧失，对于绝对要战胜鬼畜英美敌人，非加以击垮誓不休的决意燃炽得更加旺盛。” 幸存者中有志愿申请第二次陆军特别志愿兵的造桥庄人谢开麟，他在东洋大学毕业前放弃了学业，毅然从军，搭乘高千穗丸回台途中遭遇海难而生还：“为了对敌军讨伐报仇，申请陆军特别飞行cao纵见习士官训练，获得合格的光荣之日，决意必定要让敌人潜艇吃够炸弹，以安慰高千穗丸遭难的多数圣灵。” 遭难者太平町茶商曾仁超遗留下的四个儿子之中，长子曾文谦加入海军志愿兵，二子曾文显则加入陆军幼年学校：“因为高千穗丸遭难丧失敬爱严父的悲伤，兄长向海，小弟向陆，连手并辔，坚固复仇的誓言，迈进击灭该憎恨有加的英美阵营。” 高千穗丸被美军击沈之后，日本船只在海上航行的方式是不停地变换航道，作S型前进，甚至从台湾出港后，先开往福州马尾，然后沿着中国沿海再向东折向日本，即使是这样的躲避，台日航线上的客轮仍然先后遇袭。 大和丸遭击沉，所幸船上一千零九十二名乘员仅有十八人行踪不明。富士丸遭击沉，死亡人数超过五十人。 被海军征用的商船改装成巡洋舰的护国丸，一九四四年运送台湾第一批海军志愿兵由基隆航向广岛途中，在九州岛外海遭美军潜艇攻击而沉没，三百名台湾海军志愿兵还未出征，已先折损二百一十二人，包括其他成员，罹难人数共计三百二十四人。 护国丸除了以“之”字型的方式由台湾往日本前进，还有护卫舰保护安全，最后仍遭美军击沉，可以了解整体战争的局势对日本愈趋不利。 ＊＊＊＊＊ “秋风乍起，吹皱一湾秋水。” 在台湾基隆港的东十六号码头，一座两人高的石碑静静地伫立着，上面题字写着：“太平轮遇难旅客纪念碑。” 一九四九年除夕的前夜，一千多名乘客陆陆续续从上海黄浦江码头登船，谁都不会想到，仅仅几个小时以后，这一艘名为太平安的轮船，与从基隆开来的建元轮意外相撞，永远地沉没在舟山群岛白节山附近冰冷的海域。 基隆，成了这艘船永远也到达不了的目的地。 太平轮的沉没，将近千人的罹难，多少家庭破碎，这一艘东方铁达尼号牵引的生死离别，很快成为大时代里沉落的往事。 一九四九年农历除夕的前一天，冬天的黄浦江边，看不见阳光。太平轮停靠在江边的轮渡码头上，不断地涌入上船的旅客，就快要过春节了，人们提着大包小包，有的人是赶着与台湾的亲人团聚，有的人是决意带着家眷离开局势动荡的上海。 二十八岁的叶伦明来到了上海黄浦江的轮渡码头，他即将乘坐太平轮，到台湾基隆去做生意，顺便与妻子团聚。 “叶家在二战结束以后，从福州搬到上海定居，住在鸭绿江路上。” 叶伦明的侄女叶秀华说：“在伯父的记忆里，当年他最常坐的是华联轮、太平轮。华联轮的船舱比较舒适，太平轮是整修改装的商务船，甲板下的船舱位子环境都比较差。” 少女王兆兰和母亲、弟弟meimei一起，拖着沉重的行李踏上了太平轮的甲板。为了陪在台湾做生意的父亲过春节，王兆兰的母亲提前买了船票，考虑到坐船太慢又改买了机票，后来又发现飞机没法携带太多家当，一家人最后决定，还是乘坐太平轮。 码头边人流涌动，汽车司机急急地按着喇叭，车停稳后，国防部少校参谋的葛克从汽车里钻出来，为了要在农历年前将妻子家小带到台湾，他托了关系才买到了太平轮的船票。 带着妻小上船后，过了预定开船时间很久，太平轮仍然纹丝不动地停泊在黄浦江面上。 原定十四时开船，不知何故竟迟至十六时二十分才开船离沪。在这迟开的两个多小时里，许多没有买到船票的人竟然都上了太平轮。 南京国立音乐学院院长吴伯超就是其中一个，开船的前一天，吴伯超临时决定到台湾去准备音乐学院的迁校工作，但是那时已经买不到船票了。上海的亲戚告诉他：“太平轮就要开了，赶快去码头等吧。” 从南京赶到上海，在码头上，吴伯超巧遇之前因为送女儿上船而结识的太平轮的三副，他很热情地把自己的床位让给了吴伯超。 自从一九四八年之后，淮海、平津战役相继打响，战火遍地。吴伯超的妻女已经提早赴台。在开船之前，吴伯超还兴奋地给台湾的女儿发了电报说：“要到台湾来了，与你们一起过年。” 吴伯超的女儿吴漪曼接到父亲电报时的喜悦：“我们好高兴，好期待父亲要回家吃团圆饭。” 正式登记的乘客是五百零八名，但是还有很多人没有登记，乘客人数实际超过了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