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300 结局
” “那你打算怎么退呢?” “我在北边,一双腿冻坏了。那一次被宁王安插的人出卖,我被几个心腹亲兵护着逃脱,可是腿陷在雪地里太久,不中用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只是没说得这么严重罢了。腿怎么样只有我自己知道,太医都看不出名堂来。一个武将,腿不中用怎么行,当然是得给旁人让路了。” 林子钦如今也就是三十五左右,居然就可以退休了,而且是功成名就的退休。他这么知趣,皇帝给的待遇肯定好得不行。从此以后可以不用上朝,不用上衙,兴致来了,携着妻儿,出门踏青远足,好好哦!沈寄眼底现出羡慕,不知道魏楹还要多久才能光荣退休。 林子钦失笑,就知道她会羡慕嫉妒恨。唉,如果她是他的媳妇儿,这一切不就圆满了么。可惜啊,他自己的媳妇儿不太支持。 沈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和林子钦对碰了一下,“恭喜你!” “哈哈——” 沈寄回到家不免有些郁郁,好好哦,三十五就可以退休了。 魏楹下衙回来看到,不由问道:“你怎么了?”他都到吏部尚书了,难道还能有人给她气受?以她如今的声望,就是皇后也不敢当面为难吧。 沈寄便和他说了林子钦要提前退休的事儿,魏楹听了半天没说话,最后才道:“他是不得不退,而且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再有这样大的战事了。此时退再风光不过,面子里子什么都有了。可是文官不同啊,战乱过后的治理是细功夫,全是文官的事儿。他能急流勇退,我不能啊。” “我又没说什么。” “你还需要说什么啊,往这儿一坐,一副怨妇相。林子钦他什么意思啊,明知道你巴不得过轻省日子,还跟你说这些。他小子就没安好心!纯心挑起我们家庭矛盾。武将和文官那能一样么?我找他算账去。”魏楹气咻咻的边说边往外走。 沈寄看他真的说走就走,赶紧一跃而起,拖住他的肩膀,“哎呀,人家羡慕一下而已,你干什么啊。我当然知道,你如果现在辞官,那是撂挑子。皇上用得上你,凌相需要你帮衬,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看到人家怎样就要怎样。” “那还摆不摆这副脸孔给我看了?” “不敢了不敢了!真是的!” 魏楹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怎么都不可能现在冲出去找林子钦。最多不过以后遇上了私下抱怨两句。 不过,沈寄这番怨妇相也换来了好处。魏楹说等春暖花开了,让她和小包子出去走动走动。反正出海的事提上日程至少也得准备一两年。出去走动一两个月无妨。回来之后,就要着手准备定亲的事。不过成亲,沈寄和陈氏说好了,想多留小芝麻两年,满了十六岁再办。 魏楹如今也是炙手可热,想打小芝麻主意的人自然越来越多了起来。沈寄和陈氏放出风声去的时候,很多人都说徐家下手真早,而且胆子真大。之前有三皇子来那么一出,虽然很多人都觉得魏楹前途不可限量,但终是不敢和皇家争媳妇。徐茂不过区区四品,其子竟然敢和三皇子相争。沈寄和徐氏便放出风声,两家早有这个心思,只是从前孩子们都还小,所以没有提起。毕竟一般来说怎么都要姑娘十二三了才会开始相看人家的。可搁不住徐赟是沈寄和魏楹看着长大的。于是,便有了这个先下手为强。 在放出风声之前,沈寄特地去了一趟东宫,把事情向太子妃交代了一声。毕竟,如果三皇子那里有什么不满,还要太子担着。当然,魏楹和徐茂这次都是立下大功的人,明面上羽翼未丰的三皇子对他做不了什么。可暗地里就怕他对徐赟使坏。为此,徐赟进出都很是小心谨慎。 太子妃满口答应向太子说项,当晚便同太子提了此事。听说是青梅竹马,太子略微怅然了一小会儿,然后道:“你告诉师母,一切有孤,老三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徐大人,也是个能臣呢。”当初打算替老三撮合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太子此时自然不会和大臣交结过深,就是魏楹,也是因为担了太子少保的衔才会出入东宫。像徐茂这样位置重要的京官,太子是不可能去深交的。不过,既然是魏楹的亲家,自然不可能被老三拉拢过去了。 “臣妾知道了。”太子妃看太子略怅然了一下,然后就丢开了,想着小芝麻的终身马上要过了明路心头也是一块大石落地。要不然,小芝麻的身份越来越高,对她还真是个不小的威胁。 消息传出,三皇子自然是很不爽,他正想旧事重提呢。没想到魏家这么快的手脚就把亲事订下来了。徐茂是什么,不过是个秀才,举子都还没考上呢。怎么跟他这个天潢贵胄比。魏家这是明摆着打他的脸。可是,魏家有父皇的心上人,魏楹又步步高升,他不能对魏家下手。母妃和小姨说魏大人升得这么快,搞不好是因为魏夫人的关系。他却知道不是的,父皇不但没有因此提拔魏大人,反而对他进行过打压。可搁不住魏大人真的有才具,还有机缘。 母妃气愤之下说要将魏夫人的事暗地里宣扬出去,他立即阻住了。这样子一来,头一个得罪的就是父皇。这个消息这个时候传出去,不明摆着是他么。而且当初想聘魏家嫡长女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也就一目了然了。还有,那位魏大人岂是好惹的,别看他一副温文书生的面孔。单从父皇想了魏夫人一辈子都没能得手,就知道他的厉害了。此事无凭无据的,他们的猜测总不好拿出来说。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那位魏大人是出了名的爱护妻子,绝对干得出金殿触柱的事来对抗流言的。回头人肯定是拿捏着分寸撞不死,但自己身为皇子如此‘污蔑’皇父和重臣,就失了文官的心,还会目为卑劣小人。还有魏夫人,如果说魏大人在朝非常有威望,那她就是在野很有号召力。慈心会十数年如一日的行善,声名远扬,旁人如今是拍马也难及。还有京城被她救下性命的几百人,在她的庄子喝过粥的上千人。那些都是民心啊,被煽动起来,对他非常不利。而且那个女人,就自己对她的调查,魏大人能悲愤的当着群臣触柱,她就能爬到京郊最高的山上做出往下跳的样子来。跳是不可能真跳的,肯定会有人及时出来救下她。可她这一死表清白的架势摆出来,那些老百姓的唾沫星子能把自己给淹死。 这对不按牌理出牌又名声好得一尘不染的夫妻,不好对付。更别说还有他喜怒无常的父皇在里头了。所以三皇子极力劝住了他母妃和小姨,告诉他们无论何种情况这件事都得烂在肚子里。而且,绝不能流露他对储位有觊觎之心的念头来。不然,他一成婚就得去封地了,以后便是入京也不能了。魏家嫡女的事只能就此作罢,以后有机会再拿徐家小子出口恶气罢了。不然,便会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太子手上。如今,更要紧的是另寻一门有助力的岳家。 三皇子如何找有助力的岳家,然后太子又怎样要给三皇子下套让他聘大长公主的嫡孙女,蒋世子的女儿为正妃,这些同沈寄都没有关系。她和魏楹也在严加防范着三皇子母子会不会有什么举措。宫中该打点的魏楹都打点过了,还有三皇子府也被密切关注着。太子会盯着,可他们自己也得有个数,不能抓瞎才行。 眼瞅着淑妃姐妹又开始把目光投向一些勋贵或者实权人家的嫡女,沈寄松了口气。二月中旬开始,魏家上下开始筹备寿宴。三月中旬是沈寄三十二岁,魏楹三十八岁的生辰。两人一日过生日,比较省事,一年就办这一回。但正因为只办一回,所以得格外隆重。 今年有魏楹升官的事,自然请客的范围又广了。而且沈寄是寿星,不出面张罗。一切都是小芝麻把总,十五婶、王氏都从旁协助。挽翠等人更是不敢懈怠,府里热火朝天的准备起来。 小馒头感慨道:“要是大jiejie被赟哥哥抢到他家去了,该怎么给爹娘准备生辰呢?” 小亲王笑呵呵的,“到时候就该小包子的媳妇,你的嫂嫂张罗了。” 小芝麻和小包子都闹了个大红脸,小包子挠挠头,长大了就是烦恼啊!不过,如果能够娶到一个像娘那样的媳妇儿,倒也很好啊。爹真是命好啊,完全不用发愁,媳妇儿就从天而降了。 芙叶把丹朱也派过来帮忙,丹朱乐呵呵的就来了。只有来魏家,她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快乐。芙叶看着已经十三的丹朱,再想想断了一笔还是鳏夫的阿隆就发愁。 沈寄站到芙叶身旁,“总觉得昨天还抱在怀里,一晃眼就都长大了。” “是啊。” “你也别犯愁,阿隆和丹朱都是好孩子,老天爷不会薄待他们的。” 芙叶低声道:“难道,我是坏人么?” “你也才三十三,有没有想过……”沈寄试探的问道。毕竟,芙叶当年可是豢养美男的人啊,没道理就这么枯萎下去才是。 “我如今只想着阿隆能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丹朱能嫁给珍爱她的人。其他的,我已经心如死灰了。” “别死灰啊,你完全可以有第二春啊。干嘛因为一段失败就拒绝幸福。”沈寄想着凌相对芙叶挺上心的,这事儿怕是得托凌夫人留意一二。至于阿隆,他靠自己打拼出来,没有堕了他外祖父的威名,自会有懂得欣赏他的女子的。还有丹朱,更不用急,这才十三呢。阿隆用战功洗刷生父带来的耻辱,他们家的家产皇帝也发还了,肯定不会嫁不出去,只是需要好好的把关就是了。 到了生辰正日,原本只请了亲友的,却近乎是满朝人都来了,说是他们夫妻同日生辰实在难得,来沾沾喜气。好在魏家的府邸够大,小芝麻又直接让窅然楼把人手物料都拉了过来帮忙,各项事务都有专人把总,这才没有手忙脚乱。一众亲友都早早到了帮忙招待客人。王氏因为有皇帝亲封的‘忠义夫人’的称号,这一日也不再回避,正大光明的过来。魏楹如今的权势,只在凌相之下,天下百官的考评都由他出,如此谁还敢说沈寄丫鬟出身,说王氏是商人妇。 这几个月,沈寄接到的帖子比从前多了三分之一,大都是差人送礼去,不能推脱的才会亲自赴宴。 沈寄正在和芙叶、王氏一处说话,说今天的装扮把她扮老了。 芙叶噗嗤声笑出来,“哪啊,我看着就跟新娘子差不多啊。”一身红妆,看着可不就跟新嫁娘差不多么。 说话间陈氏也到了,沈寄拍芙叶一下,“什么新娘子,我亲家来了。”陈氏自然也是来帮着招呼客人的,徐茂也是料到来的人不会少,所以让她早些去。 徐赟也跟着进来内宅给沈寄叩寿,引得一众早到的人都笑着看他。徐赟白净的脸皮泛起了赧然。 沈寄一把拉起徐赟,“到外院去吧。小包子,你领徐家世兄过去。” “是。” 然后才是真正的客人陆陆续续的到来。凌相夫人,林子钦的夫人……林子钦辞职还没有辞掉,皇帝还在挽留。不过,三辞三留,这也是该走的流程。皇帝心头肯定是很满意林子钦的识时务的。按魏楹说的,接下来林子钦就会悠游山水,慢慢消除他在军中的影响。但是,为了皇后和太子,他肯定要在宫中留一些底牌,只是军权不会再沾了。 当日的有两个*,一个是寿宴刚上菜的当口,宫里来人了,皇帝和皇后赏了十八道菜下来,外院九道,内宅九道,传旨的太监唱一道菜名,外头上进来一道御膳上的菜色,气氛被渲染的越来越热烈。 沈寄带着众人叩头谢恩,心道林子钦这一选择急流勇退,倒是他们家成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富贵了啊。她下半生又多了一个任务,她得劝着魏楹身后有余莫忘缩手。瞥一眼凌相夫人,反正从外表看不出她有什么不满的。想来外院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场景。 第二个*是下午外院和内宅中间隔了屏风看戏,小亲王小包子小馒头上了一出《童子拜寿》。 开始众人还没认出来,可是一看唱念做打虽然看得过去却不那么专业,有心人再瞅瞅,没见到魏家的两个公子,还有养在魏家的醇亲王便明白了,自然是哄堂叫好满堂彩。 终于把最后一拨客人送走,魏楹和沈寄往屋子里走,沈寄嘟囔:“要散架了!” “嗯,回头为夫给你揉揉。” 这个回头自然是更衣之后,趴在浴桶边上的时候。魏大人一向很乐意此时替夫人按摩。 “魏大哥,今儿这也太荣耀了吧。” “这才开头呢。你放心,我心头有数,你安心受着便是。” “嗯?” “凌相早年在军中受过伤,这个相位他最多再坐两年就要告老还乡的。这一点,皇上也知道。” 沈寄一愣,看来她当初对小包子说他爹十年内会为相还说晚了。这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啊。四十岁就走到了位极人臣的这个位置。她挑男人的眼光未免太好了一点吧。 她趴在魏楹肩头,“魏大人,你怎么一直没去看看故人呢?” 魏楹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故人是指被林子钦押解到京的东昌公主。 “我去看她做什么,又没有交情。要说报仇,如今她和我位置交换,我也难得跟个女人计较太多。反正她这辈子都会被圈养到死了。” 沈寄点头,“嗯,我比她幸福多了,我也不跟她计较了。就当她这个人不曾存在过吧。魏大人,过几日我就要和小包子出远门了,你不要太想我啊。” “就是,一走就是两三个月,得把我喂饱了才行。”魏楹抱着沈寄出水。 “要养生,这种事情不要天天做!” “每个月不都会歇几天的么。而且接下来要歇好久,你放心,我都攒着等你回来!” 过了两日,沈寄兴致勃勃的开始准备外出的东西。她到了这里几次出远门都是跟着魏楹,就只有去扬州那次因为怀着小芝麻缓了一步。所以这趟能够出去放风,她是很兴奋的。再过几日,小包子就要学当年的魏楹去游学了,沈寄将会随行。说白了,就是小包子出去长见识,沈寄出去旅游。 魏楹见不得她一副兴奋得不行的样子,“呆在我身边就这么委屈你啊?” “不是啊,小别胜新婚嘛。老夫老妻更要想法子制造新鲜感。” “哼!” 苜蓿和薄荷准备好了东西,沈寄一再精简,“洗脸的铜盆,洗澡的浴桶,床单被褥……这些带着做什么,又不是出去享福的。” 一边又低头教育小包子,“你爹当年就背了两身换洗衣服两双鞋就出门了,连路上的花销都是自己挣的。我不要这么严格要求你,可是咱们这趟出门要低调再低调。” 小包子摸摸头,“知道了。” 旁边屋子,小芝麻在对小馒头进行说服教育:“不是娘带小包子出门,是小包子带娘出门。你要是有孝心,过几年你也带娘出去玩儿去。咱家有出门游学的传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以后你也有机会的。娘要出一趟门很不容易的,这么多年,她就没有出门玩过。你要是吵着要跟,她也许就不去了。”小芝麻自然是之前被沈寄洗过脑了,所以才甘愿在家代班主持中馈,并且说服小馒头不跟。 沈寄当时给小芝麻洗脑的时候就讲了身为女子的诸多不易,这个小芝麻也有感受。她开始为自己未来发起愁来,沈寄笑嘻嘻地道:“放心,我问过徐赟了,他没打算做官。只是需要考个功名傍身。而且他打算到处游玩、置业。这样你日子会好过得多。你娘我怎么会不想到这些就把你许出去了。” 对徐赟这个未婚夫,小芝麻的感觉还有些懵懂有待培养,她当时羞红着脸出去了。不过母亲说的话她记在心头了。 至于小亲王,他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不能轻易出远门,不过眼底还是露出了对小包子的羡慕。听了小芝麻的话,他眼睛一亮,等他长大了不就可以自在来去了么。想来当女人确实不容易,能像魏夫人这样有魏大人同意出门走走的都很少。很多女人,一辈子就在一个地方呆着。 最后,沈寄和小包子只带了老赵头和苜蓿就上路了。当然,魏大人怎么能够放心得下,暗地里自然又派了人随行保护。让他们无事不要扰到夫人和公子。既然他媳妇儿想放风,他既然答应了就会让她自在一些。哼,跟皇帝比他专一,林子钦拿辞官回家过小日子说事儿,他也不会让他专美于前就是了。就算不能辞官,但让她偶尔出去放放风还是可以的。 沈寄和小包子一路低调行事,拿着路引冲州过府,吃好吃的,看风俗民情,时不时的送封信回家: ‘魏大哥,我和小包子到了山东孔夫子庙,谁信附上草图一张,庙前卖的毛笔数只。’魏楹抖抖信封,又找出来沈寄画的夫子庙以及站在庙前的她和小包子来。不知道这是什么笔法,不过一看就能认出这是他们母子。他把图递给小芝麻,然后小亲王小馒头娴姐儿一一传阅,一人分得夫子庙前毛笔一只。 过了数日,又是一封,‘魏大哥,我和小包子登上了泰山,我们都是自己走上去的。泰山的日出很美啊!’这回随信附上的是泰山上的石头若干粒。 又是数日,‘魏大哥,我们看到海了,小包子震惊极了直呼壮观……’ 过了半个月,终于说要回来了,‘学会做广饶大旋饼、利津水煎包、腌螺、糟豆腐了,过几日启程回家做给你们吃。’ 出门一共一个半月,两母子都晒黑了。小包子的眼睛里明显因为眼界开阔,多了些东西。站在海边的时候他简直心潮澎湃,就等着扬帆出海了。 此次出行让沈寄荣光焕发,除了想念家里的三父子再没别的遗憾。接风晚宴后,沈寄和魏楹在院子里乘凉,由衷感慨道:“魏大哥,嫁给你真好!” 魏楹一下子转过头来,“你又想去哪了?”一回来就给他灌米汤。后宅一个半月没有女主人,运作倒还正常。毕竟小芝麻有那么多的帮手,也没有挑事的主。必须出面的两个应酬,以身体违和遮掩了过去。外头只知道是小包子出外游历,听说沈寄病了,匆匆归家。可要是女主人长期不在,可就说不过去了。 “没有没有,这不是要打理小芝麻定亲的事了么。两三年能出趟门,我就很满足了。” 小芝麻的婚事,因为还有五年左右的准备时间,所以慢慢走流程不着急。而嫁妆,魏楹从她出生看到好东西就会买回来,就连打家具的好木料也是备好了的,沈寄打算再给添上田地、庄子、铺子,另外她还想把自己名下的产业给小芝麻一部分。至于衣服首饰,到时候定了婚期在窅然楼打最新款式的就是。这几年下些力气找些玉石就是了,金银之类的都好说。 这些都不着急,慢慢来就是了。定亲三书六礼,三书里会交换聘书、礼书,六礼里会涉及纳礼、问名、纳吉、纳徵。这些沈寄都没有经历过,好在当初阮柳氏出嫁,十五婶陪着她婶子经历过。又找了王氏的母亲请教,而且她们是女方,这前期主要是男方的事多一些,一样一样的办来也还好。 小定是在六月间,这个时候,整个国家已经渐渐从去年的战争创伤中回复了过来。就连小权儿阿隆都赶上了小芝麻的小定礼。两个母亲见到儿子都哭了,一个摸着儿子空空的袖管,一个摸着儿子脸上的那道疤。 “娘,小芝麻今天小定呢。”小权儿道。 “哦哦。”十五婶赶紧把眼泪抹去。 芙叶也照做,“小寄,小芝麻,这个,对不住了。” 沈寄看眼小芝麻,小芝麻摇摇头,“今天能看到小叔叔和大表哥平安回来,本来就是一喜。小叔婆、大姨是喜极而泣了。” 沈寄揽住小芝麻的肩头,“就是,今天是双喜临门呢。” 魏楹微微一笑,小芝麻这话说得得体。 这会儿还没有到吉时,男方的人还没有到。这俩小子都又各自升了一级,到如今,宁王余孽已经是投降的投降,剿灭的剿灭了。 曾到一切仪式进行到最后,陈氏给小芝麻插簪子的时候,沈寄忽然意识到小芝麻从这一刻起就订给徐赟了。再过四五年小芝麻就要嫁到徐家去了,突然的就悲从中来。 又看看旁边的小包子和小馒头,还是生儿子好啊! 芙叶拉拉有些走神的沈寄,“宴客了!” 今天只请了至亲好友,仪式行完以后会有一个小宴,也算是订婚宴吧。小芝麻是不出去的,丹朱、阮明惜、娴姐儿、琳姐儿在屋里陪着她。 芙叶小声在沈寄耳边道:“行了,再这样我当你是在我面前显摆了啊。” 沈寄赶紧收了悲色,“谁显摆了。”顿了一下道:“丹朱变化很大。”今天的丹朱笑颜如花,很是为小芝麻开心的样子。她说哥哥在外头为她和母亲拼杀,她如果还自怨自艾,也太对不起他了。 “经历了人情冷暖,从天上到地下,能不变么。”芙叶淡然道。她当然也变了。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如沈寄一样幸福,三十二岁仍然娇艳如花,出门被当成小包子的jiejie搭讪的。这件事沈寄严禁小包子告诉魏楹。不然,她日后就没有出门的机会了。 当时小包子一脸惊讶的看着因为他娘纱帽上的面纱被吹落而追着‘请问姑娘贵姓’的公子道:“公子,这是我娘,我头上还有个jiejie。请问你的眼睛还好么?”说完还小声嘀咕:“年纪不大怎么眼神就不好了?” 送客的时候沈寄问芙叶:“丹朱,你是想玩军官里替她物色,还是在士子里寻?”如果要往军官里物色就要让阿隆留意,如果想找士子,魏楹会帮忙看着。魏楹说,明年的大比如无意外,他会是主考官。这二十年里他曾做过一次副主考,再加上明年做主考的资历,那也就够了。 小芝麻不用榜下点婿,如果芙叶有这个意思,倒是可以让魏楹假公济私一回。 芙叶叹口气,“我也问过她,你知道她怎么说么?她说‘嫁给谁对哥哥有好处,我就嫁给谁’。等他们兄妹好好沟通一下再说吧。” 沈寄也只有叹气。送完客回去,一把就楼主了小芝麻,“我的女儿——”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感性,小芝麻着实有些受宠若惊,伸手回报住,“我的娘啊——” 小馒头没心没肺的笑了,“娘,大jiejie,你们唱戏呢?” 小亲王把头扭到一旁去笑,“小馒头,你怎么能这么二呢?” 小馒头比出他的今天手势‘ok’,“我是小三儿,哥哥才是老二。” 小包子看他一眼,“分开论的话我是大儿子。” 看看瞪着他的沈寄与小芝麻,小馒头道:“你们以为我真二啊,这不是看你们都伤感,逗逗你们么。” “你们三个臭小子都给我出去,我现在就稀罕女孩儿了。” 小包子带头,三个人都出去了,小馒头道:“得,等您稀罕男孩儿的时候再叫我们,保证呼之即到。” 这回小芝麻不适应了,“娘,您干嘛啊?” “小芝麻,我舍不得你。” “我这不是还在家里的么,还早着呢。” 魏楹找了来,摇摇头离开。方才遇到三个男孩子,小馒头说他们被嫌弃了,被挥之即去了。 沈寄伤感了半天,“小芝麻,我一定要对你再好点。” 小芝麻高兴的点头。第二天就发现沈寄的再好点,原来是要训练她开始打理嫁妆了。 “一定要学会打理嫁妆,徐家祖籍江南,娘把江南新开的三家窅然楼和三家宝月斋给你。所以这些账本你要从现在开始看起了。回头掌柜的来报账,我也让他他们来见一见你。另外陪嫁的田地,我在江南给你买七百亩,在京城买三百亩,再各买一个庄子两个铺子。压箱底的银子我给你九千两……” 小芝麻心头盘算着,这么一算下来,她林林总总三四万两的嫁妆呢。尤其窅然楼和宝月斋是可以大幅增值的。 “娘,太多了吧?” “多什么啊,儿女其实都一样。你算是吃亏了。我一向都把你当长子看待的。” 小芝麻靠进沈寄怀里,“娘——” 给小芝麻准备这些,沈寄魏楹自然是和小包子小馒头商量过的,两兄弟表示没有意见,甚至表示可以再多给一些没关系。 不过,再多就有些过了。虽然陈家和徐家都是江南大户,但是一个媳妇三四万两的嫁妆已经非常可观,可以压倒那一辈的妯娌了。江南的六间铺子打理得好,每年的收益也会很不错了。 接下来,陪房陪嫁丫鬟什么的也该着手。沈寄打算把采蓝一家给小芝麻,另外她屋里年纪还小的两个丫鬟。大一些的就放出去配人。这就要另外挑人了,正好挑来让采蓝调教着,四五年后就是里里外外一把好手了。回头教人牙子把人带来,就由小芝麻自己挑人了。 魏楹看她一边风风火火的的忙活着,一边哀叹着女儿在家的日子得倒着数了,觉得她最近非常的情绪化。周围的人也是这种感觉,觉得她更平常都不太一样了。小权儿和阿隆这回可以在家里多呆些时日,然后取京郊大营报到。十五叔十五婶便商议着,如果以后小权儿也常驻京城,他们是不是也去买栋宅子好些。 沈寄在去年房价最便宜的时候买了七八栋宅子,如今都增值三成了。他们最后按市价买走了另一栋放着没有租出去的。这些宅子其实租出去,都是不到十年就会收回成本,所以沈寄一直在放租。 明年又要大比了,估摸着淮南、华安都会来些人。但是因为魏楹很可能是主考官,再让那些人住到府里不方便。最早成亲时那栋宅子租期要到了,沈寄打算把那里干脆做成专门招待来投奔的举子的地方。毕竟那里是魏楹起步的地方,这可比高升客栈的噱头更大,很是励志。 其实主考官只在开考前一刻钟才能看到考题,然后也见不到任何人,所以这个应该无碍。为了避嫌,糊名之后,也可以抄卷。所以倒不必因为这个原因就不招待那些举子了。 沈寄就这么忙碌着,直到挽翠提醒她这个月月事已经过了几天了才警醒。 “奶奶放心,我一直看着,您没做过什么有碍的动作。”挽翠如今已经不是奴婢,所以自称改成我了。 “哦,那就好。”沈寄小心的坐下,整个人一下子从风风火火转成了谨慎,“先不着急,再过几日再找大夫来。” 当晚魏楹求欢遭拒,听到缘由后瞪大眼,伸手过来摸沈寄的肚子,“真的?” “还不知道呢。我不会好不容易找到个各方面合适的女婿,又要为小女儿愁了吧。”徐赟那里可是说好了的,除非四十无子,否则都不能纳妾。 魏楹摸摸额头,这还没断定男女呢,怎么就愁上这事儿了。 过了几日,随着沈寄又怀上了一同被确定的还有林子钦正式退休以及皇帝要开海禁的消息。魏楹透露,小权儿和阿隆多半要跟着出海去。他俩如今简直是军中小将中的双壁。而且一直是在跟宁王对抗的,一开始南下拦阻宁王叛军,然后北上追缴宁王余孽,将来又要出海去寻找宁王真身。说起那个假宁王,其实是安王认出来的。两人圈禁的地方隔得很近,他跟皇帝申请过来串门子,然后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不对。安王如今大变样了,胖了一圈有余,整个人的志气都被关没了。 开海禁的事,如今还没有定论,朝上还争论着利弊。不过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此事势在必行。所以,魏楹告诉沈寄可以开始收拢手里的银子了。这次出海领头的是皇帝潜邸的一个将领,对宁王也很熟悉。随行的商船会以二十万两银子一股参股。如果吃不下可以找人合作拿下一股。 不过沈寄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吃下一股。她是拿这件事当郑和下西洋来看待的。所以持积极乐观的态度。但是其中不是没有风险的。找人合股赚了还好,赔了难免被人怨怪。参股的机会就看各自的本事了吧。所以,二十万两银子她决定挤一挤。只要不影响小芝麻的嫁妆,不影响铺子的正常运作就好。这件事交给了小包子去做,让洪总管带着他cao作,另外刘準也在一旁看着。因为出去以后,到底要怎么做成海上生意,如何利益最大化,一些商机就是小包子要拍板的了。 他现在十岁,不过没关系。朝堂上还在打嘴仗呢,这需要一定的时间。然后造海船等等准备时间没个两年拿不下来。再有这次出海说不定要去个一两年甚至两三年,到时候经过这趟远行,小包子应该就完全成熟起来了。所以,现在让他接触这些,就很有必要了。 “好好养胎,其他的事都交给别人去做。无论是小芝麻出嫁还是小包子出海都早着呢。”魏楹担心她累着了,拿出一家之主的态度来。 小馒头沉浸在即将当哥哥的喜悦,托着下巴问沈寄,“大jiejie出嫁,哥哥出海,我出什么啊?” 沈寄摸摸他的头,“只要你不出家,随便出什么都好。” 小亲王道:“魏夫人放心,大师说他与我佛无缘。” 芙叶十五婶汪氏陈氏王氏等人听说沈寄又怀了孩子,纷纷来道贺。 娴姐儿开心得很,“又要有小侄子了。” 小馒头道:“娘,我想要个听话乖巧的小meimei。” “小侄女也很好啊,大嫂你随便生什么都好。” 陈氏笑着问沈寄:“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安安稳稳的。” 小芝麻刚处理完一天的中馈,过来向沈寄汇报,见到这么多人在,便一一行礼,然后在沈寄身边站好。 陈氏对小芝麻是很满意的,笑着和沈寄道:“我们怕你受累,干脆约好了都今日来。看你气色这么红润,也就放心了。” “劳大家费心了。小芝麻,小包子,你们领着娴姐儿他们去后头玩吧。” “是。” 魏家有个动物园,还有个儿童乐园,那家买了宅子去的人家也保留着。里头有秋千、滑板、跷跷板、沙坑等玩意儿,只是随着孩子们大了不再有人去玩。不过,如今看来,很快又能派上用场了。 众人表达了关怀,很快也就离去了,让沈寄好生养胎。沈寄送到正房门口,众人都让她留步,沈寄便让小芝麻代她送到二门处。回来坐下拿着汪氏给做的小衣服,还有孕妇装正看着,小亲王和小馒头过来说要演戏给她看。 “嗯,演吧。”沈寄放下手里的衣服,这俩小家伙今儿是打算彩衣娱亲? 小馒头找了个凳子坐下,小亲王站在三步远的地方慢慢开口:“我知道我还不够好,可是我会努力的。我会在我的领域努力做到最好,让你像魏婶婶一样被人羡慕嫉妒。” 小馒头捏着嗓子道:“那些人羡慕我娘,倒不全是因为我爹官做得大。” 这神情和动作一看就能知道说话人当时的情态。 “这我知道,就是我家我爹都曾有过通房,可是我不会有的。魏叔叔对魏婶婶的一心一意,我也会做到,你相信我。” “说得天花乱坠有什么用?说到不如做到。” “我只说这一次,以后,你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他们一开口沈寄便明白了这是哪一出戏。小芝麻和徐赟是怎么避开众人说上私房话的?又怎么让这两个家伙在旁边偷听到了? 小包子笑得耸了耸肩膀,他就说他们俩怎么前后脚就跑去方便了。都走了留下他一个人招待客人。 小芝麻送客回来,眼见小亲王和小馒头窝在一把大椅子上笑得东倒西歪的,问旁边的小包子,“他们俩又抽什么风?” “东南西北风。”小包子笑道。 沈寄看看一屋子三个男孩,都差不多是人憎狗嫌的年纪啊。魏楹在家,小包子便没有那么少年老成,也有些调皮起来。要是没人盯着,这三个能上房揭瓦。这要再生一个小的,能有精力看好他们三个么? “大表哥和小叔叔比你们也大不了多少,如今已经是少年英雄了。” 那三个一凛,又要受教育了啊,他们没干啥啊。 小芝麻直觉进来的时候这三个小的笑成那样,肯定有鬼,便说道:“不晓得是谁说要给爹爹争光的。” 小包子不想被一千只鸭子教训,便站起来道:“我回去练轻功去了。”汪先生将轻功绝技传给了他,之前还问母亲要了很多好东西对他进行伐经洗髓来的,他不能辜负了这份心意。看样母亲的肚子,这要是再生个meimei,就一千五百只鸭子了啊。不过meimei好像管不到哥哥头上来的吧。如果跟小馒头说的一样,乖巧又听话,多好啊!完全可以把长姐强势的遗憾弥补了。 母亲和长姐都不是需要他疼爱呵护的,如果有这么一个软乎乎的小meimei,嘿嘿,真好! 看到小包子溜了,小馒头也道:“我该回去练字了。”拽着小亲王一溜烟的就跑了,不然等大jiejie知道他俩干了声,不定拿擀面杖揍他俩的屁股呢。 小芝麻过来拿起巴掌大的小衣裳看,“这么小啊,好可爱!祖母的手艺就是好。” “你学到几分?” “娘,这个上头我随您了。祖母都没有办法把我调教出来,她说当年看你也是哪哪都聪明,就是学不好女红。” 沈寄思忖,自己的绣工其实是能见人的,只是婆母是此道高人,所以怎么看都看不上眼。 “那你的嫁衣盖头怎么办?还有给徐家人的见面礼衣帽鞋袜,难道到时候都让宝月斋的绣娘替你绣?” 小芝麻不敢再乱靠进沈寄怀里,便坐在旁边道:“娘,你当时是怎么办的?” “嫁衣是你干姥姥找人帮我的,盖头是你祖母绣好留了一对凤眼给我。不过那对眼睛我绣得很好。至于见面礼,我全都没亲自做衣帽鞋袜。当时你爹才认祖归宗呢,我一律是买的,反正怎么做他们也是要挑我的理的。”想起新婚夜,被人送上的尺子和《女戒》,沈寄撇了撇嘴。她绝不会让小芝麻重复她当年的遭遇。 “可是平日里,我自己贴身的小衣服,还有你爹的,都是我自己做的。你们三个小的时候我也都给你们做给衣服穿的。你的针线活还是得练练。” 小芝麻耷拉下脑袋:“知道了。嗯,娘,你休息吧,我去练会儿。” 沈寄这胎很安稳,徐方说她身体很好,这么多年练武是大有好处的。魏楹晚上趴在旁边,伸手摸着她尚平坦的小腹说道:“你是锦年,还是松年?” 锦年是给闺女准备的名字,小名是小芝麻取的,小豆沙。松年是个儿子准备的名字,小名是小包子取的,小饺子。沈寄一想到魏楹还准备了一个儿子的名字,鹤年,这家伙不用他自己生就想着多子多福。 面对沈寄的指控,魏楹道:“我怎么没出力啊?我出了大力的,没我你能怀上么。” “你就负责出那会儿力,我却要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哪啊,我要为孩子受足一年罪的。”看沈寄要变脸,魏楹赶紧道:“知道你辛苦,你看我这不是早早的就回来陪你了么。” “申正三刻才到家,你还叫早早儿就回来了。哼,这么多年,除了坐冷板凳的时候,你就没有按时下过衙。” 魏楹摸摸耳朵,任由沈寄絮叨。 沈寄抱怨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你有没有想过,做到位极人臣,不该是人生的终点。赢得身前身后名全身而退,荣养致仕,让后人敬佩才学人品,才是完整的一生。” 魏楹点头,“当然想过,我想进名臣录,当然得做到如此。一旦心愿得偿,我不会年栈权位的。”说着在沈寄脸颊上一吻,“我会记得答应过你,后面三十年陪你看天下山水,品各地美食。” 苜蓿端了补品过来,在外叩了叩门然后进来,小丫鬟把小上桌摆到榻上,沈寄尝了尝,“嗯,今天的味道不错。” 苜蓿笑道:“是爷从告老的御厨那里请来的传人,专做身怀六甲的妇人进补的膳食的。”说完就退了出去,等一会儿叫了再带人来收拾。 沈寄笑笑,然后勺了一勺要喂给魏楹,“来,奖励你。” “我才不吃这个呢。” 日复一日,沈寄的肚子渐渐出怀,到中秋的时候已经很是明显。魏家和徐家的小儿女订下亲事,四时八节的按规矩徐赟就会登门来送节礼了。五月间定亲,这是第一个节气。他不能中规中矩的送了厚礼来,还给小包子送了孤本的书,给小亲王送了生旦净末丑的人偶,给小馒头送了一只教什么会什么的鹦鹉,可谓是投其所好。这三个对他态度又好了那么一点。小馒头都叫上大姐夫了。 陈氏私下里告诉沈寄,一应花费的银子都是徐赟自己挣的,包括小定礼都是。他一直用压岁钱跟着外祖父家的表哥做船行生意,如今每年有千把两银子的进项。 小馒头鬼鬼祟祟提了鹦鹉过来,离沈寄远远地,徐大夫交代过的,这些不能离母亲近了。然后喂鹦鹉吃了几粒小米粒。那鹦鹉便开始学舌了: ‘你傻不傻啊,居然买宝月斋的新款首饰送我。’ ‘难道买别家的么?宝月斋的最好啊。’ ‘笨蛋!我不缺这些,你要送,下回送我一把匕首吧。’ 沈寄以手扶额,肚子里笑得不行,徐赟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小馒头这混小子,一头亲亲热热叫上了大姐夫,一头又带着鹦鹉去偷听。还有小芝麻,居然问未婚夫要匕首。出去游历的时候,小包子告诉沈寄,回淮南的路上遇到流民的时候,护院还有七叔八叔都上了,有人偷偷往马车潜来,是jiejie带着他们用弹弓把贼人逼退争取了时间。她这个女儿啊,内在完全是个假小子。 沈寄一指戳在小馒头额上,“你小子变本加厉了啊,越来越不像话了。” “娘你不想听?” 呃,想! “你到底在哪听到的?” “另一个凳子下面。” 看来小馒头是把小芝麻和徐赟说私房话的时间地点摸透了啊。 “回去吧,下回听到什么,再来告诉娘。” “就知道娘想听。” “要是被发现了,你知道该怎么说么?” 小馒头垮下脸,他不就是为了将来被发现的时候娘能护着么,“知道,是我自己想听的,跟娘没关系。” 沈寄一巴掌拍在小馒头额头,“你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知道了,我提都不提娘一个字。” “孺子可教,去吧。” 过来几日,采蓝来告诉沈寄,说小芝麻多了一把华丽的匕首,可好看了。 “拿来我看看。” 采蓝直接从袖子里摸出来,“咯,就是这把。开始大姑娘可高兴了。” 沈寄一看,的确是漂亮,上头缀满了宝石。她抽了出来,采蓝也没组织,再仔细一看,没开刃的。 “大姑娘就是发现没开刃,所以气得丢在柜子里了。不然我也拿不到。” “是赟赟补送的中秋礼物,我知道的。”不过,没有开刃八成又要被骂笨蛋了吧。赟赟肯定是故意的。这点好,既肯宠着哄着小芝麻,也不会没有主见的放任她。 “既然奶奶知道,那我给放回去就是了。可是我听小丫鬟说,姑娘好像量了尺寸要重新找人打一把匕首替换。” “这可不能让她得逞,玩什么杀伤性武器啊。都是小权儿教的,不是弹弓就是匕首的。” “知道了。” 沈寄到小包子的院子里,看到他又加重了绑在腿上的沙袋的重量在练习跳跃。她指着枝头的桂花道:“小包子,给娘把那枝桂花摘下来,办得到么?” 小包子一脸的无奈,却还是应道:“好!”说着把沙袋取下,助跑了几下跳到树上摘花。 “真好,回头要吃什么果子也不用叫人拿杆子了。”沈寄接过来闻香。 “娘,下人里头很多会爬树的。” “那你练这么用功做什么?你要是敢继承汪先生的衣钵,你爹真能把你的腿打断的。你可别听他说什么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话。”要是魏尚书的嫡长子是个闯空门大盗,他得把肺气炸了。 “娘,又不是只有那一个用处。” “做细作,你不合适。”如今汪先生仍然被皇帝人尽其才的用在了细作里。不过,汪先生说家国大事出力他心甘情愿,哪怕差点为此丢了性命也不悔。可是让他私下查探百官,这种事他不愿意做。当然,他是高级人才,不愿意细作头子虽然不满也没有勉强,但仍然派了些其他的活儿。是沈寄让他曝光的,所以有义务帮他脱身。这要是再赔进一个儿子,她是怎么都不肯的。 小包子摇头,“娘,不过是汪先生觉得没有传人,然后看我又有几分天赋。他不会说出去的。我练来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以后说不得关键时刻能用上。” 沈寄想了一下,“也好,海上凶险着呢。”这个夏天开始小包子每天都在小溪里游一个时辰的水,这也是为了出海做准备。小馒头和小亲王看到了也跟着练,小馒头说等小包子回来,就该轮到他去了。沈寄每天都很喜欢来看两个儿子还有小亲王浪里白条一样的在自家后院的小溪里游水。这回另外一半宅子沈寄没再租出去。好歹魏楹已经是二品官了,得是一个完整的宅子看着才够气派。所以那小溪足够他们三个游的了。 沈寄看看一年一年长高的大儿子,“过几日你就要出京去巡铺收银子,好好跟着刘準学着,那些掌柜的可不会因为你是少东家就对你服膺。” “嗯,儿子知道了。” 小雏鹰要飞出去了,而且会越飞越远。沈寄心头涌起不舍,把小包子抱进怀里。他已经到她肩头了。 小包子不敢挣扎,只小心避开她的肚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嘴里喃喃的道:“乖meimei!”话里的期待显而易见,眼里还亮晶晶的。 沈寄很少见到小包子如此期待过什么,不由好奇:“为什么这么想要个meimei?” 小包子不敢说沈寄和小芝麻都很强悍,只能拿小馒头说事儿,“meimei可人疼,不会像弟弟那么淘。而且也可以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唉,生女儿是来讨债的,还是生儿子划算。” “那过几年大jiejie嫁了,家里四个小子,娘又该烦了。” 这倒是真的! “儿子女儿我都一样的疼,就怕你到时候舍不下软软乎乎的小meimei,不肯出海去了。没关系的,一切都你自己拿主意。” “我出去经风雨见世面,以后才好给jiejiemeimei做依靠。”小包子小心的扶着沈寄走到旁边的亭子里,早有人铺好了坐垫,放好了水果小吃等。沈寄最近食量开始见长了,随时都喜欢手边有吃的。就算是走到这里来,苜蓿和薄荷都会让小丫头领着放满她中意零嘴的食盒。 晚上魏楹回来迟了,饭菜摆上来沈寄也坐了过来,他挑眉,“你还没吃晚饭?” 沈寄摸摸肚子,“孩子吃了,我还没有。” 魏楹低头无声笑笑,然后给她布菜,看她吃了才动手给自己夹。吃得是东坡肘子,沈寄胃口大开,吃得比魏楹还多。小厨房至此便又给她加了一餐。这么吃下来,沈寄便开始珠圆玉润起来,到后来,双下巴都出来了。 “触手如玉,肤如凝脂!”魏楹赞道。 沈寄一把拍开魏楹的手,因为他摸的正是她的双下巴,她最近正为此发愁。她低头看看肚子,肚子并没有大到离谱,是这个月份该有的大小。她是整个人圆润起来了,圆润的很匀称。手背上都起了rou窝窝了。她怀这胎就是好吃,别的什么毛病没有。徐方也说没事,是她胖了,不是肚子里的娃娃大得离谱。 对她的圆润,魏楹很喜欢,有事没事背了人就在她这里捏捏那里摸摸。这会儿被拍开,又挪到床那头去把玩她rou呼呼的脚丫了,“暖玉生香!” 她好吃,魏楹就费心给找厨子,至于食材,那更是毫不吝啬。到后来,发展到小亲王见了沈寄,第一反应也是去找自己装零食的攒盒,打开来摆到她面前,还会不时往里头按着她的喜好添新货。小芝麻爱美,最近都不跟沈寄一起吃饭了。因为跟她一起吃,看着她吃就会食欲大开,然后不知不觉多次一碗。 为此沈寄抱怨道:“我肯定怀了一个吃货。” 小馒头就发愁了,“哥哥,meimei要是个小胖妞怎么办?圆滚滚的那种,轻轻推一把就咕噜噜翻身了……”他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对于乖巧听话小妹,哥俩同样的期待。 小包子看一眼珠圆玉润的沈寄,再看看她的肚子,他自然不知道肚子多大才合适。迟疑的道:“不至于吧,我们三个都不胖的。” “可是,上次来咱家的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两个孩子,一个瘦一个胖。太胖了,抱着怪沉手的。如果她像娘一样,一天吃这么多顿,唉——” 小芝麻路过听到,哭笑不得,“徐大夫说meimei个头不大的。小馒头,你去看看王爷怎么还没回来。”小亲王回半山寺看伽叶大师去了,这会儿该是回来的点了。 “哦。”小馒头往前院去,正好遇到小亲王回来,身后跟的人还小心的拎了一大桶汤。 “是什么啊?” “半山寺的素面的面汤啊,魏夫人不是一向爱吃么,这回我多要了些。” 九月间,三皇子和蒋家嫡女成亲,沈寄推说身子不适,没有去喝喜酒。这门婚事定得是比较急的,六月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匆就定下了,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淑妃姐妹相看的未来三皇子妃里有几个炙手可热的,蒋家嫡女并不被她们看重。这么几个月要筹办皇子婚事,礼部很是发了一回愁。 沈寄知道是太子和魏楹把三皇子坑了,让他在皇帝面前的形象往下很是落了一把。魏楹也没有同她说,说是让她安心养胎就是。沈寄知道对于算计他闺女的人,他一贯是记仇的。这回肯定对三皇子下了狠手。魏楹叮嘱了徐赟出入要格外小心一些。自家两个还算是孩童,甚少出门,三皇子的手伸不到那么长。 三皇子如果对徐赟下手,一则是保这次被陷害之仇,二则是出他所谓的‘夺妻之恨’,三则徐茂也算是太子阵营的人,徐赟是徐茂的儿子,魏楹的女婿,如此也算是打了太子一耳光。 得了警示,徐赟自然是小心谨慎,徐茂也格外的留心。陈氏略有不满,徐茂道:“不和太子殿下近一些,没有魏楹帮忙撑着,我早被大乱期间得罪的那些人找麻烦了,赟赟和你也落不了好。” 陈氏也知道这个道理,“嗯,我知道了。” 徐茂拍拍陈氏的手,“放心吧,魏楹请了林侯爷帮忙,三皇子无论要做什么,都会现形。” 林子钦开始不肯揽这个事儿,谁让你不把闺女许给我。现在居然要我帮你保护女婿,我吃饱了撑的啊。 魏楹自然不会勉强他,当即就不再提这事换了话题。林子钦一想他如今是个闲人,要是不肯帮忙,万一小寄的女婿真的出点啥事,回头就算不怪他,他也过意不去的。算了,就当是为了小芝麻了。她从小就喊着他林叔叔长大的。于是林子钦就不得已成了徐赟的‘保镖’,至于他自家娶公主的事儿那是完全嫁给林夫人cao心。 林夫人实在是有些呕,她原本想得好好儿的,如果夫婿真的一门心思把那个女人的媳妇娶进门当儿媳妇,她一定让她们母女有苦说不出。因为媳妇对婆婆尽孝那是应当应分的,立规矩晨昏定省用膳布菜那都是规矩,自己吃完赏她吃剩下的她也只有感恩戴德的接着。她还可以给儿子安排分宠的通房,潜移默化的把儿子捏在自己手心。还可以给儿子安排入仕外放,然后让他带小妾去任上,自己把媳妇儿留在身边替儿子尽孝道。几年下来,儿子和媳妇能亲么?别说夫婿会护着,内宅始终是女人的天下。自己在她母亲身上失去的,当然要在闺女身上找回来。
可惜,这个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