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黄雀在后

    “啊————！”凄惨的尖叫声响彻山林，惊得四周鸟雀啪啦啪啦的飞走。

    孟淑一脸绝望的看着青色的石子消失在手上，就如同看见亲人的生命消逝在手上。

    也许这对他并没有什么不同，自从那年开始，她的亲人就只剩下一个人，兄妹二人走遍天涯。曾在那相让一个冷馒头，也曾在那破庙的烂瓦下躲雨，也曾在雪夜里相拥于那稻草中取暖。

    支撑他们活下去的，一是生存的欲望，二是彼此的存在，三就是因为家门破灭而产生的复仇欲望！

    盗公子的名头，一半是因为童年经历而怜悯穷苦人，一半是在寻找当年的线索而无意闯下。

    后来他们知道了灭门真凶，但是凶手的力量是他们练一辈子武都无法对抗的。那个几乎贯穿了整个中原武林的暗影，究竟如何才能对抗？

    后来他们就知道了唐门的战绩，知道了唐门的极乐世界。孟淑甚至还在一次无意的偷听中，知道了唐澜对于未来的不满。

    然后她就被唐澜捉了，小女生总有点崇拜英雄的情结，在知道他哥哥就是名动天下的侠盗——盗公子孟羽的时候，唐澜决定放她一马。

    等他哥哥来赎人的时候，唐澜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孟羽。

    那个人是一个一身天蓝缎袍的少侠剑客，他的眼一半藏在他垂下的头发里，露出来另一半透露出一种倔强的坚强。唐澜知道他们是一种人，一旦飞起就不愿落下的人。

    但她被关在笼子里，所以她没有那种眼神。

    于是他们做出了交易，唐澜帮他们用极乐世界报仇，他们帮唐澜摆脱那段并不中意的婚姻。

    唐青云用他的阅历作出判断，他认为唐澜只是那个抓着救命稻草缓缓下沉的可怜鬼，但是唐澜不是，她只是单纯的了解孟羽这种人。

    唐澜在两天前就炼制出了极乐世界，但是并没有交给孟羽，也没有让孟淑知道。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后，她就在犹豫，她就在权衡，她不敢豁出去赌一把。也不敢试一试孟羽在兄妹二人的性命和信用之前选择哪个，因为她知道唐门的生死在孟羽心中还不如孟淑的一根头发。

    也许现在为了报仇，他们确实做出了这种决心。但是等他们变成了一个没有沉重背负的人，他们有了报仇以外的信仰之后，他们会怎么选？

    这场豪赌，她没有下注的胆量。

    现在，她毁了极乐世界，也让自己站回了自己的位子。她不用再去赌了，因为她已经没有了赌注。她是轻松地，她是解脱的，她忽然明白真正的自由不是斩断羁绊。

    如果她亲自说出自己的想法，她的父母会伤心生气，甚至会将她逐出家门。但那也比这样好，不是吗？因为她知道，即使被赶出家门，唐大先生和老夫人都会默默祝福她找到如意郎君，一辈子白头偕老，和和美美。

    唐澜静静看着眼前的孟淑跪在地上，捧着空无一物的左手，右手在水沾湿的地上抓来抓去。哭得像个孩子。撕心裂肺都不足以形容那种绝望，因为曾经有一份希望就摆在她的面前，离她那么近，然后那个希望在她的手上化作了漫天的异味。

    最痛彻心扉的不是看不到希望，而是在获得希望的一瞬间——

    嗤——

    和那个子虚乌有的极乐世界一样化作虚无。

    “为什么...你为什么...”她空洞的眼神呆呆的望着唐澜，问着空洞的话。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无比的清丽俏脸上划过纵横的泪痕。

    弯弯的柳月眉也好，秀气的琼鼻也好，那一张娇俏的樱桃小口也好，都比上那一抹绝望令人心伤。

    “因为这里是我家。”并没多说话，唐澜只用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一万句话都说不清的复杂心理活动。

    林中的鸟儿都被惊走，此刻的林子寂静无比，仿佛在宽广的舞台上一样，一切的寂静都是用来衬托演员的表演。

    这片林子当年演绎过多少故事？恐怕没人说得明白。

    但是故事还会继续上演，只是演员换了一批人。

    “休伤我meimei！”

    离山洞不算太远的地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唐太骁脚下步法运转到了极致，猎豹一般冲向了山洞的方向。

    他今日又看见meimei往后山跑，就要跟过去再教训一番。以他对meimei的了解，若是不抓个现行，恐怕她什么借口都能找的出来！正准备等一会在上山洞里，那时候meimei应该升好火，或者是拿好了药材，一声女子的尖啸传来，立刻让他心中一颤。

    难道meimei在洞中遇险了？他忽然想起昨日刺杀侄子却被机括逼走的刺客。顿时手脚一凉！当下不敢耽误，运起十二分的内力爆射而出，离得近了就是一声暴吼恐吓洞中凶手。

    唐澜心中一惊，怎么哥哥今天又来了？他万一看见孟淑怎么办？不知所措间，唐太骁已然出现在门口，手中扣着六枚飞镖，目中凶光闪闪，正欲择人而噬。

    唐太骁刚刚看清屋里的情况就立刻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等他看见地上的三支羽箭和跪着嚎哭的受伤女子，立刻就反映了过来这就是昨日刺杀唐青云的那个杀手！

    等他看到地上的空盒子和水渍时，忽然想起空气中的异味是什么。一股凉气从脚底冒到了头顶！他只以为meimei只是在鼓捣些什么小毒，当知道侄子吞下的毒是三千烦恼无的时候，自己也是悔到了肠子。

    这两日一直想找个没人的时候训斥meimei，却一直没有机会。今日看见meimei又往后山跑，当下想起了还在病榻上侄子，顿时一股无名火起！

    人怎么能这么不知好歹！这么折腾自己一家老小你良心安否？

    有了前事，很容易就联想到了那个响彻天下的剧毒。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训斥meimei，也不是告知父母处置，而是一镖杀死地上的刺客灭口。

    刚刚松了的手又重新捏紧飞镖，眼中冷芒闪过，手腕微微一转，一个香魂就要消散。

    “二哥！小心后面！”他看见唐澜的瞳孔放大，向她惊讶的喊叫。来不及回头，也来不及看，一个懒驴打滚就翻身离开。

    可惜他的身法快，那人的剑更快，一道青色剑气裹着千锻万锻的宝剑向着唐太骁的后心直刺，分明还有一尺，唐太骁却觉得后心火辣辣的疼。

    终究没有完全躲过去，唐太骁的手臂被划了一剑，那人趁胜追击，剑剑刁钻狠辣，仗着唐太骁没有兵器，专找眼喉心要害和下三路招呼。

    唐澜在一边站着干着急，两人贴的那么近，她根本没法支援。

    唐太骁方一站稳，脚尖点地身形暴退，一枚飞镖化作银芒闪出，借着甩动手臂的力量再次强行拉开距离，双手银光炸现，如水银泼洒。

    那人剑气一收一吐，身形一扭，毫厘不差的挑飞六枚飞镖！扭动的身形又躲过六枚，将距离拉回了一丈。唐太骁眼中杀气满溢，不退反进，手中不知何时带上了一个金丝手套，腕上配着一个手甲，防护的严严实实。

    唐太骁专精唐门一十六路擒拿，配合浑身上下隐藏的暗器，可谓是刺猬一般。

    那男子一剑挑过来，唐太骁狠辣之色一闪，肩头一晃，三片金钱镖呈品字形射出，带起烈烈的风声。男子赶忙一躲，正中唐太骁下怀，当下欺身而上一手去抓那剑，一手去抓男子肩头。

    男子咬了咬牙，浑身一扭，骨头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堪堪躲过那一抓！唐太骁的手捏住一片布料，从他的手里被扯烂。

    唐太骁眼神一凛，张口骂道：“好贼子！我道是哪路贼人敢来犯我唐门？原来是个邪魔外道！受死！”

    自古医武不分家，中原武学，就算是百花齐放，无奇不有，也是遵循一个守则。

    那就是‘正’，这个‘正’不是正邪的正，而是不偏不倚的正。就算是走极端走上瘾的唐门，也不曾打破这种守则。就好比说江湖武学的整体发展是在修路，唐门就是在修最靠边的围栏。

    而偏离了这个‘正’的人，就是打破这个围栏抄近路。这种行为走不远不说，练的人十个有九个会有残缺。

    比如吸血练功，比如人体改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自己身体动手脚，不光有违伦理更有悖孝道，被整个武林所排斥并不是没有原因！练武以肌rou和内力发力，但是他的根基却是骨头。这男子哪一手功夫并不是中原挪移堆叠骨头的缩骨功，而是一种能够扭曲骨头的功夫，这都不算魔道，还有什么是魔道？

    那男子检查了一下伤势，毫不在意唐太骁的言语，卖了个破绽，又是一刺，这次并没有重伤胳膊一样伤到他，仅仅只是划开了一个还没有指甲盖那么宽的小伤口。

    唐太骁冷哼一声，主动拉开距离，用暗器招呼。唐门弟子身上有多少暗器，只有自己知道。那男子心中数了许久，数着数着自己都有些恼怒，这都不下五十枚了！

    他那里知道唐太骁是在强撑？伤口的血越流越多，整个人都有些虚弱。伤口丝丝剑气萦绕，除非用内力驱散不然就要等他自己消散。但是现在在战斗，怎么驱散？

    终于，转机出现，那男子一跺脚，脚尖飞出一只蓝幽幽的飞针。整个人猛然向前冲去，打的唐太骁分不出手，然后那一枚飞针也射进唐太骁大腿里！

    战斗，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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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伙伴们，又是星期一了，存稿不大够用了，我们学校星期一满课，今天没有空两更，就一更了。如果晚上有精力在码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