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终成陌路
沈箬笠走到外边的时候，门口已有一个人站在那，纤细的身影，是个女人。她正在门口边徘徊，似是在等什么人。 她看见了沈箬笠，沈箬笠也看见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沈箬笠像是有预感般感觉这就是洗手间里那两人讨论的岑煜寒的前女友。 不，也许还是女友，因为她很明白的知道自己与他是没有关系的，她更不知道他的异性关系，那如果只是误会的话，这个女人应该还是他的女朋友。 她突然有些愧疚自己的出现，此刻是不是应该直接打车回去，以免被误会？还是继续在这里等着，等着他出来做个解释呢？ 正犹豫间，她回头已看见岑煜寒英挺的身影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好像正要喊她，她往右挪了一步，刚好露出那女人的身影来。 沈箬笠清楚的看见那女人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笑容来，带着点高兴，也带着点迟疑与害怕，沈箬笠当即就确定了她的确是她想的那样。 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趁着两人打招呼的时候，她便正好提出自己打车回家，让两人好好聊聊。 谁知道岑煜寒径直走到她身边来，连看那女人一眼也没有，还将自己手上的西服披到她身上，温言问道：“冷不冷？” 沈箬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手指纤长的抚平西服肩上的褶皱，深沉如墨的眼眸里带点---怒气？ 怎么回事？是真的闹翻了吗？ 可能是吵架了吧？要不然，她找他为什么不进去呢？而只是在外边等？ 沈箬笠心里有些了然，可是他拿自己当借口，这点却是做的有上不仁道。 “不冷。”沈箬笠稍稍离他远了些，便想将他给披的衣服给拿下来。 谁知道岑煜寒一手便搂上她的肩膀，力气大的像是桎梏一样，他像是真的有怒气，又喝了酒，下手也没分寸，她挣脱不开，只见他手一扬，便听到那车发出鸣的一声，亮了车尾灯，他语气霸道：“上车。” 然后也不顾她挣扎，搂着她就往前走。 “岑先生。”那身后的女人突然往前走到了他们身边，炫然欲泣。 沈箬笠只觉得插&入两人之间，尴尬不已，偏偏岑煜寒就是搂着她不放，她使了浑身的劲也挣脱不开，一时颇有些无奈。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那是你大嫂。我要是知道，就是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那样做。”她有些卑微的手足无措的解释。 岑煜寒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角，掷地有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也是看你乖巧可爱，哪曾想到你在外边竟也是那样霸道无礼。” 他说这话的时候，冰冷的几乎没有一丝感情。就好像那只是他曾养过的一只狗，一只猫，只是一只宠物而已。沈箬笠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背窜入，从头冷到脚。 她其实一直不了解他，他们这样的人，高高在上，无所不有，他平常对她所做的，真的正如他所说的是举手之劳而已。 一直以为不一样，到此刻才算领教一二而已。 那女人听到他这话，眼泪就流出来了，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是真的漂亮，连她都有些心疼，可是岑煜寒的话却再一次让她认清了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百十平的房子早就过户给你了，后来给你的那一百万不够？”他的声音像是寒冬腊月结的冰：“你还想要什么，你说吧？” “我错了。我不想离开你。”她说，手下意识的想去拽他的袖子，却被他无情的拂开。 她就怔怔的站在那里，眼里的泪越发流的厉害，好想要证明什么似的：“我改，我一定改。” 她说：“我去公司等了两天，他们说没有预约不让进。我见不到你，我没有办法。” 她说：“我给张秘书打电话，她只是敷衍我，我是真的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任那一次性，我就不该那天去店里想给你买礼物，我想给你个惊喜。我只是不该喜欢上那件衣服。” 她一边哭着解释一边将包里的礼物盒掏出来，想递给他，岑煜寒只是瞅了一眼，便准备抬脚离开。 她只是不死心，想去抓他。却被他将礼物挥在地上，砰的一声，那包装精良的礼物滚落到远的地方，可怜兮兮的躺在那里，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 “林依依，做人不要太贪心，适可而止。”岑煜寒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强迫着沈箬笠上了车，他又是一个手势，便有人过来，进了驾驶座，原来他早已找了代驾。 沈箬笠一直没从这惊心动魄中回过神来。 她一时之间有些发愣，她只是不明白，她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却从来没有想到更像是交易。她恍然觉得自己正在走向一个未知的世界，幸好，她真的从这一场场的像是TVB剧一样的剧情中醒了过来。 岑煜寒喝了酒，脑子中有几分混沌，他突然有些后悔没早点让她上车。刚才那些话，也不知道吓坏了她没有。 见她只是愣愣的，迷蒙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他叹了一声说道：“让你见笑了！” 沈箬笠知道他指的是刚才那事，也有些尴尬：“没有。” 周围全是他的气息，不同于刚才的冷酷无情，此刻他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甚至有些慵懒。沈箬笠不知道他们这种人有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或者可有付出过一丝真心？ 她甚至有些气恼的想，他们可有曾被伤害，或是被甩过？ 一路上两人都各怀心思，再也没有交谈过，各自沉默着。 岑煜寒突然想抽根烟，他是真的厌倦了过那样的生活。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他觉得沈箬笠挺可爱有趣的，他甚至想跟她一块生活应该不会无聊厌烦吧？ 沈箬笠却突然想起了莫子言，他们不过是只认识了三个月而已，可是她却觉得那是她这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她将它们仔细收藏，珍重对待，即便早已知道不可能了，可还是不舍得埋藏忘记。 像是固执的在坚持保护一些东西一样。 爱情不应该是像岑煜寒跟那个女人之间的，而应该像是她与莫子言一样，尽管只是她一个人的，那也是美好和温暖的。 而不是这样冰冷的有如交易一般的让人痛恨。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连最普通的爱情观也不一样，沈箬笠又一次下定了决心，再也不要深入接触了，了解的越多，越让人觉得她与他的认识就像是一个错误一样。 连最初的那份美好也不存在了。 车快到巷子口的时候，岑煜寒突然出声问她：“过两天登山协会有个登山活动，你要不要一块去爬爬山，锻炼锻炼身体？” 沈箬笠摇摇头拒绝：“我最懒了，平时都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懒人一枚，再说学校里有课，不能随意请假。” “假我来给你请，我们就去两天。”岑煜寒很快的回她，嘴角带着笑意：“这些都是小事，你们历史课也不是什么主课，耽误一两天不碍事。” 沈箬笠知道他说的轻松，可是她实在不想再跟他有牵扯了。 “我就不去了，到时候一定会拖后腿不说，回来之后全身都会肌rou酸疼，简直就像是要了我的命了。”她用开玩笑的口气很明显的拒绝。 岑煜寒终于不再说话了。 忐忑不安间，车子终于到了她的居民楼下，代驾司机很知趣的开了门，下车了，像是特地给他俩人单独说话的空间似的。 “谢谢你，我到家了。” “不客气。” “那我回家了，你路上小心。”她说完弓腰就去开车门，拧了拧，却没打开。回头看了看岑煜寒，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那眸子浓的像是化不开的墨，带着热烈的意味，盯得沈箬笠有点胆战心惊，情不自禁的就往边上退。大概是这个动作太过明显了些，看在他眼里就有了些嫌弃的感觉。 也许是酒后冲动，也许压抑了许久，也许是觉得她总是这样躲躲藏藏的像是小兔子般的勾起了他的欲望，总之最后等彼此已经反应过来时候，他已经不顾她的躲避捧住她小小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是想象中的感觉，柔而软，像是剥了壳的荔枝，带着香甜的气息。 沈箬笠几乎被人扼住了呼吸，她因惊吓而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攻城掠地而无力挣扎，口里的酒味越来越重，她甚至觉得自己也连带着醉了。 沈箬笠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此时又惊又怒，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温度更是灼热的吓人，嘴被他狠狠的赌住，连说话也不能，正有失控的趋势，她终是忍不住委屈与屈辱，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带着苦涩的味道。 岑煜寒迷蒙间感觉有晶盈的东西落在唇上，凉冰冰的，他突然间像是从梦中醒过来一般，松开了她，嘴里像是不可置信的喃喃：“对不起，我……我喝醉了。” 沈箬笠像只受惊的小兽一样抬起头，眼内的屈辱是那样的明显，岑煜寒被她晶亮带泪的眸子刺到了，一时竟不敢抬头看她。 “啪”的一声，又狠又重的扇在了岑煜寒的脸上，沈箬笠一点也不觉得手疼，她几乎是哑着嗓子骂了他一句：“无耻。” 是气的真狠了，一巴掌她仍旧觉得不解气。待再要伸手时，却被岑煜寒捏住手腕，他无声的冷笑：“刚才那一巴掌算我活该，可是这一巴掌你要再扇下去，连我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箬笠被他眼内的阴鸷吓得缩了缩身子，岑煜寒放下她的手腕：“我刚才真喝醉了，一时看错了人。真心对不起。还请你原谅。” 他这明显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节奏，沈箬笠哪里会听他的解释，只是满心的委屈：“我要下车，我要回家。” 岑煜寒只得给开了锁，沈箬笠几乎是逃了出去。 看着沈箬笠踉踉跄跄走入小区后，岑煜寒坐在车里发怔，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来了。 可是她明显没有把自己当回事，这种不被人重视的感觉还真是让他难以接受，甚至有种挫败感，有种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的感觉。但是却也从心里激起了他的征服感。三十年来，好像还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呢？ “就算你是一颗铜豌豆，我也要把你拿来煮了吃。”岑煜寒恨恨的道，他就像是一个和别人较劲的孩子，你越是劝他不要这样做，他偏是要这样做。平复了一下烦燥的心情，他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沈箬笠没有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说再见，可是她的想法总是太过天真，别说她想说再见就说再见，单单是岑煜寒的性格，就不会任她搓扁捏圆。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沈箬笠还一直哭着，除了委屈外，还有一丝不可置信。就好像这几天的相处，她看错了他一样。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偏偏做了那样让人恶心的事。 他为什么还不死心呢？两人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他还有脸打来电话，她倒要看看他想要说些什么？ 手机再一次响起来的时候，她接了，两个人都沉默了许久，像是一场对峙似的，沈箬笠觉得她下一刻就会挂断电话。可是一想到他还会不断的打来，便忍了下来：“岑煜寒，你到底要干嘛？” 他说：“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我是真的喝大了，一时冲动。”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沈箬笠沉默着不说话。 他说：“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犯下了不可饶恕，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事情一样。” 沈箬笠觉得他的话真气人，难道刚才他对她的侵犯就什么也不算了吗？就一句我喝醉了，她就应该原谅他了，是吗？ “岑先生是酒后冲动，那么我就活该承受这一切吗？我不是岑先生圈里的人，不知道你们的行事规则，可是岑煜寒，你也别欺人太甚！” 岑煜寒头疼：“我知道自己今天做错了，所以才这么诚恳的想道歉。难道就因为这件事，我们以后就不联系了么？” 岑煜寒见她那边沉默着，似是有些松动，他便接着说：“上次说好周末一起吃饭的事，你还记得吗？就当作算是我赔罪，你喜欢吃什么菜式，我提前安排好。” 他还笑着说：“就算是为了报复我，你也得多吃点，不用替我省钱。” 他这样子死缠烂打，沈箬笠真的不知他到底是什么心态。 “我去不了，下个周末学校组织老师们一起旅游。” “哦，是这样。行，那等你回来再说。你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他装作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继续问道：“我好心里有个谱。” 大概是真的不能和平说再见，沈箬笠想就这样吧。 “岑先生，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吧!”她不叫他的名字，只叫他岑先生，这样疏离漠视的感觉岑煜寒只在她身上体会过。 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那衣服已经穿了不能退，我会折成现钱。” 他如何听不出她话外之音，再好的涵养，也会忍不住愤怒，可是他却笑呵呵的道“一套衣服，我还没放在心上。再说，也值不了几个钱。” 已经走到这步，再退后也没什么意思。沈箬笠鼓起勇气说道：“我不想欠别人的。如果岑先生不需要的话，我会把它们捐出去给需要的人。” 岑煜寒也动怒了，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几次三番道歉也就算了，他的东西就那么见不得人，她像是避瘟疫一样避他送给她的东西？ “如你所愿，我们就到此为止吧。”说完气忿忿的挂了电话。 沈箬笠拉开窗帘，就只看到车子离去的一抹影子。她其实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正如岑煜寒所说，他也并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该下地狱的事情。 怪只怪她太轻信别人了。 十一月就像流水似的，匆匆的过去了。而每一天对沈箬笠来说，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周一到周五白天她就在学校里上课，晚上会去“精越教育”上三个小时的课。 有时宿在宿舍，偶尔回去一次家，平时与白敏一起吃饭，闲的时候，也会到学校附近逛逛街，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两天双休，项雨也给她安排了满满的课程。上次借给那小女孩的伞，她mama亲自来还了，还说了许多感谢的话。与孩子们在一起，心情也是愉悦的，忙的时候，根本无瑕想那些烦心的事。 那日发生的事，她几乎没有再想过，衣服洗干净了，却突然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捐向哪里？打电话问，人家说现在很少收衣服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量捐些钱吧。 她有些丧气，她如今也是穷的不能行。哪里还有钱捐别人。 鞋子是她后来整理东西无意发现的，确实很漂亮。可是她连试都没试过，就连那套衣服一起压在了箱底。 过天桥的时候，再也没有见过莫子言，可是每一次走到这里，脑子里总会出现那日的情景，泼墨的大雨，还有他暖如温玉的声音，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说不清道不明。同样的，她也会想起那天岑煜寒在雨中带走她的情形。后来多少次想起来，她都是感激的，当时自己的任性让他丢了不少脸吧。 自从那天，岑煜寒再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她也再没有见过他。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恍惚觉得是个梦。 “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她对自己说的同时也原谅了他那日的醉后之意。 一个星期后，一场大雪将整个S市点缀得银装素裹，一尘不染，也将她心里的那点郁闷化得干干净净。再没有比这雪天更干净的了吧？大雪下了一夜，第二天仍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纷纷扬扬的大雪飘下来，像是落在了每个人的心上，刺激了皮肤里流动的血液。人人都是兴奋着的，沈箬笠走在校园里，到处都是雪压枝头的情景，可是却没有人打伞。 这样大的雪，没听见人叫冷，却听到校园里不时响起的欢呼声还有偶尔打雪仗的情景。可能大家都在盼着这独属于冬天的灵物吧。 看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行人，沈箬笠突然就想起了网上的一段话：“你与我在雪地里行走，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多么美的情话呢！而无论是岑煜寒还是莫子言，她与他们都终究成了陌路人，大概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