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遭遇无赖
将土地大部分都租出去，一早常华婉便收拾了药筐和锄头，和元四儿准备去山上采药，俩人还没出村，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这路也算不得多宽，但是供一辆牛车通过还是可以的，俩人往路边让了让想让对方先通过，她往右边走一步，那人也往右边跟了一步，来回几次皆是如此，常华婉这才觉着不对。 拦路的这人生的也算高大，看起来三十上下的年纪，面色发红，头发虽然也好好梳着，衣服却穿的乱七八糟，前门儿上秃了一小块，站着的时候肩膀一高一低，倒好似是个混子，他呲着牙笑了一声：“哟，这不是大侄女儿嘛。” 大侄女儿？常华婉只觉得这人的形容让人厌恶，便往后退了一步，“阁下认错人了吧，我们可不记得有您这么一位长辈。” 那人嘿嘿一笑，摸了一笑自己的凸脑门儿，腆着脸说道：“哎，一回生二回熟，大侄女儿，我是住在村西头的，姓孟，邻里的都唤我绦子，你喊我一声孟叔就得啦。” 孟绦子见着她不说话，作了个忧愁的模样：“哎，大侄女儿你刚来可是不知道，我这做叔叔的近日里过的可是难啊，早先这几年天时不好，没了收成交官粮，那地还被收了，你看看我过的这日子啊，唉。” 常华婉看着这人模样，心里暗暗冷笑一声，原来是个碰瓷儿的，就看他能如何演下去。 “这位郎君的日子过不下去，自去找族老说下便是了，据我所知，若真的是孤苦之家，官府都是有接济的。” 这人虽说衣冠不整，可是正当盛年，一个好手好脚的人缘何能过不下去，如今拦住了常华婉来认什么亲还哭诉自己的惨况，估计也只是看着常华婉年纪小，想来讨些好处罢了。 “哎，这丁点儿的事儿哪里需要劳烦族老，我听说大侄女儿如今在放地出租是不是，你就给叔几亩就得了，那等叔啥时候有了收成，度过了这难关，叔一定好好谢谢你，你可要知道，我那祖上可还救过你们家呢，那是过命的情谊，不要你多了，只给叔几亩地就得了。” 常华婉有些想呵呵了，虽说那地是低价放租的，到底是份子收成，听这人的意思，自己不白给他田地倒是对不起他了。 这人就是个无赖，常华婉不欲和他多家纠缠，便说道：“既然郎君有意想要租地，去村里胡家的老宅便是了，此事由胡家四子处理，价格必然是童叟无欺的，您大可放心。” 孟绦子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丫头倒是个不听理的，她家那么多地，收一次租子都得吃上一年了，分自己几亩又怎么了，果然是为富不仁，欠教训。 同这人没有话好讲，常华婉转身告辞，便领着元四儿往山上走去，流下孟绦子在原地，脸色几经变幻，阴沉沉的望着她们的背影。 早先来这山上的时候都是急匆匆的，也没有好好观察过，常华婉后来又跟着李阿采来过几次，踩了几次路又做了印记，也不怕走失，这次便打定了主意要四处好好看看。 山里到底是要比外面清凉一些，常华婉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还要扒开草木看看是否有珍稀的药材，元四儿也背着个药筐，跟在后面，不发一言。 兴冲冲的走了半天，常华婉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跟着个人，觉得忽略了人家有些不自在，便想寻个话题来打发一下这枯燥的气氛。 “那个元四儿，你还记得吗，上次你就是打这儿被我捡到的，你还能不能想起来之前是在做什么来着？” 元四儿茫然的看着身旁的树，说道：“只记得我睡得迷迷糊糊，有个人总在这里转，然后我看见了你，有个蛇在你后面，后面的就记不清楚了。” 常华婉：“.原来自己还扰了人家睡觉。” 云大夫上次说如今药坊里三七价格太贵，让她可以多找些，再深了的山她不敢进去，里里外外转了几圈也才找到了几棵，不过意外的倒是发现了几棵葛根。 刚要上前去，元四儿拦住她：“这个草有毒，你不要碰。” 常华婉：“咦，这个你认识吗？” 元四儿摇摇头：“只认得几种，谁说的也记不大清，你不要碰就是了。” 常华婉笑笑，从筐里拿出小锄头，蹲下开挖：“这上面的草叶自然是不能碰的，不过咱们要的不是这个，就把这底下的土挖开，只取块根就成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两边的土翻开，挖了半天才把这后面的根取出来，托在手上便要给元四儿看，刚转过头便瞧见元四儿的脸，方才他弯着腰专心的学习怎么挖土来着。 元四儿看完了那块葛根便转头去看身边的人，一双眼睛黑漆漆的，似乎笼着一层雾气，两个人对着看了半晌，常华婉蹲着往后挪了一步，伸出袖子擦了一下并不存在的汗珠：“那个什么，你就照着刚才的法子照着挖就是了，记得就挖这个野葛，别的药草先不用动。” 元四儿嗯了一声便蹲下开始干活儿，常华婉赶忙起身拍拍胸口，心说：这小子的皮相太好了，以后可得锻炼一下定力。 元四儿的年纪看不出多大，只是看着身高同常华玖差不多，所以一直都是穿他的旧衣服，两个人都已经有了少年的样子，不但吃得多，连个子也长得快，这离开长安才没几个月的功夫，眼瞅着以前的裤子都已经短了，等过几天还是得买些布料添几件衣服才是。 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找到了不少葛根，这次不但将进山的路又熟悉了一下，还特地朝着山里走了一点儿，珍稀的药草还是深山里多，这样每天探一点路，日子久了便能积少成多。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将近黄昏，将摘来的药材都整理好，葛根洗净了晾在竹篾胚子上，常华婉这才长呼一口气，回了自个屋子里趴着，这上山是个力气活儿，每天回来的时候腿都不像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