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她看他，目瞪口呆
吃过饭，几个厨娘和几个宫女收拾，怜薇让小脂先回去，自己在院子外架着火，用蒲扇轻扇着煎药。院子平静，偶尔传来蛙叫虫鸣，渐渐人也少了，院子里就只留下她一人，安静，心也静，意外地感到平和。 “这可不是一个小女孩该有的表情。” 突然在这寂静的夜出现的声音，怜薇竟然发现自己没被吓着，说话的人应该是见人走，才慢慢走出。 白云里自顾自的坐在石凳上，看着微微火光照在脸上的怜薇，让原本苍白的脸在火光下显得有点气色。 怜薇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太医院走出来的时候，会觉得白云里会来找她，可能是她离开时，他看她的一眼让她觉得。 她觉得这个人性格并不好，虽然脸上几乎随时都挂上了笑。 “能让那老头亲自做的事可不多。”老头指的是吴太医，做的事想来是给她拿药。 “吴太医很善良。”怜薇淡淡地开口，说话也带有几分随意，稚嫩的嗓音说出这样的话，多少让人觉得不伦不类。 虽然白云里让她觉得性格不好，但怜薇莫名地觉得和他说话可以很放松。 白云里嗤笑一声，笑的是怜薇的话还是态度，无人知。 “果真是有点意思。”白云里嘴边的笑还未收住，“你今年多大？” 怜薇没答这话，白云里也是问得无所谓，答不答都多大没关系。 中药浓烈到苦涩的味道飘散出来，缠绕在鼻尖，似乎怎么也散不去。 “你知道是谁陷你于险境。”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怜薇望过去，认真地看着白云里，“何为险境？” 白云里皱起了眉，她这样问他。 “不要这条命是险境？”怜薇望着天上的月弯，轻声说，“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后宫之中，命都是不是自己的。” 白云里依然望着怜薇，听她说话，孩童的声音似乎在嘲弄。 “从来到这那一刻起，这命不重要。你觉得命是什麽？你以为自己掌控自己的命，后来才会发现，你不过是在和别人相互利用。” 怜薇低下头看着冒出白烟的药盅，“我不过是在苟且偷生罢了。” 白云里瞧着她，沉默不语。是为何让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娃说出这些话，悲凉。 白云里坐了没多久，便离开，最后还勾起一笑，说道:“可能你我能成为知音。” 说完，连自己都摇摇头地好笑。 怜薇将药熬好，倒出，混黑的药水还没喝就已经让口里苦涩。 倒出一个碗里，坐在一旁等着它稍许凉些了在喝。 月色正浓，草丛里传来轻微的动静，可能是风吹草动也或许是蛙虫斗争，而事实上两样不是。 依然是那身脏破的锦袍，呆呆地趴在草丛中露出一个脑袋，脑袋上还粘上了枯草，灰头土脸几乎都快看不见五官，显得格外狼狈。 她看着他，笑起来，就算她白骨成灰，有人依然风光无限，倒是他也比自己活得好。 十皇子看着桌上，怜薇手边的碗，嘴里呐呐依旧是那个字，吃…… 他睁着眼睛拼命地仰着头看着怜薇，又往前爬了几步，将隐藏在草丛里的身子也露了出，手脚并用的站起身，稍犹豫了会，才靠近怜薇，还刻意往碗方向近走。 怜薇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小动作，眼里却都是笑意。 他小心瞧着怜薇没注意他，伸长了脖子，凑近碗里看，看着黑漆漆的一片，瞪大了眼睛，随后就见怜薇端起来，放到了嘴边。 十皇子着急了，连忙上前，冲着怜薇直囔囔，还指手划脚，“不吃，不吃……不吃……” 怜薇没在意他的反应，继续喝药，舌尖刚感受到药的苦涩，猛地，手上的碗受另外一道力，直接飞了出去。 “咣当。”碗打碎，一碗药全洒在地上，一阵药味顿时铺面而来。 怜薇眯了眯眼，看着地上，抬头又看向将碗掀翻的人。 面前的人见怜薇盯着他，连连摆手，还指了指地上已经成碎片的碗，以为怜薇生气了，气势小了些，“不吃……不吃……” 怜薇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地上的碎片拾起来，身后的人还紧紧跟着她，一步之远，不近不远地看着她，怕她生气。 刚刚还有些抑郁的心情，却被身后的人闹没了。 十皇子打翻怜薇药也并不是无理取闹，他就如同一个小孩，以前也人灌过药，所以那苦涩的味道让他一直忘不了，见怜薇要喝，就着急地想告诉她那不好喝。 就是因为他性子是个孩子，才记得怜薇对他好过，给他做过饭。 怜薇站起身，将碎片丢进门边的木桶里，转身看着他，“要吃饭吗？” 他埋着头，不说话。怜薇自作主张地走近膳房，她倒忘了，他是饿了才往这跑。 她瞧了瞧，今晚还有剩菜，今日的菜很好，还剩了点厨娘做的蜜汁鸭rou。 她将菜从锅里端出来，见身后的人还跟着她，只不过看见饭菜眼睛都在发光。 怜薇指着灶台旁的小凳子，“坐那去。” 十皇子盯着饭菜不动，“吃，吃……” 见他不动身，怜薇也没办法。光是生火都弄了好久，整个膳房都是乌烟瘴气，怜薇呛得直咳嗽，后面的人也被熏得眼睛红红，也没离开半步。 给他将菜稍稍热了一下，另一边烧着火热着饭。最后添了一碗热饭给他，放到膳房内的一个小木桌上。 一直站在一边瞧着没动的人，见饭菜移动才愿迈着步子跟着挪。 十皇子坐在小凳子上，看着面前的吃食憨憨地笑，见坐在对面的怜薇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就直接伸手抓。刚出锅的饭菜烫得吓人，他缩了缩手，也不愿浪费一点，直往嘴里塞。 怜薇第一次表情丰富看得目瞪口呆，又见他要伸手去抓，连忙拦住他的手，将他面前被他遗忘的筷子递给他。 “用筷子。” 他拿着瞧了一眼，又往嘴里塞，咬了咬，见咬不动，皱起眉，毫不犹豫地往身后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