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怕，怕有何用
域华边界的月色比京都要亮上几分，像块被溪水冲洗了的玉石，淡漠的月光照的月下的人有几分孤繆，人单影只。 怜薇小心的扇着火，来来回回也不觉麻烦，满院子消散了一会的药香味，又渐渐浓烈起来，弥漫地觉嘴里都带着几分苦涩。 “你胆子倒是还是这般大。”带着戏谑得音调突现在寂静的夜里。 怜薇正拿起一个药罐的盖子生生被吓了一跳，手里一软，盖子撞得药罐铛的一响，掉在地上有晃了晃，才停下。 怜薇回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人，心里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松了一口气，弯下腰捡起盖子。 “你怎么知是我？”怜薇淡淡地说，感觉人的靠近。 白云里看了一排的药罐都冒出热气，扯了扯嘴角，本想笑却又没笑，“原本不知，可现在知晓。” 老城主借请宴之名，暗地里的意思在让两个千金出来伺候着也就明了，离王爷不用说便借口早早离了席，三个皇子多少是少不经事，却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公子，心眼不少，自然明白老城主的心思，面上不动声色，虚与委蛇地应付，也问了些老城主不少匈奴的事，他不愿参上一脚，至少没有三个皇子那么是个香饽饽，多少有些无趣，辞了老城主让留宿的安排，自己走回驿站，随意逛逛没想到遇到熟知的人。 他是万没想到，知道也是萧妃的意思，也没想到那女人那般胆大，冒着杀头的死罪。瞧见面前的人，心里多少都有一些道不明的喜悦，许是这女娃有趣。 也他看着怜薇忙碌的身影，也难怪吴太医看得起她。 “你可知你如今头离刀刃仅半尺不到的距离？”瞧着她一心只在煎药上，想着吓吓她，能做出这事怕也是她一眼。 她摇扇的手顿了一下，回过头疑虑地往他那看了一眼，“那你也许不知有四个字叫身不由己。” 白云里一怔，闷着头突觉她表情是孩童般的稚气，心里觉得好笑，这样才像个女娃不是。 怜薇没听见有人说话，身后也没一点声响，奇怪地回过头，正看着那个男人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里嘀咕了一声，没再去理会他。 白云里走过去，打开一个药罐盖子，扑脸而来的热气，带着难闻的药味，不禁地皱了下眉，盖上盖子退了三步。 “不如你和我赌，赌多久你会被发现？”他突然说道。看着她小小的身子蹲在那，只专注的做手里的手。 怜薇笑出了声，站直身子，用粗布隔着拿起药罐倒进一旁的碗中，细细的药渣在最后能看见顺着汤药留下来，她放下药罐，转过身，站得和他有几分距离，似平视，“我拿什么赌，你如果现在到离王爷面前一说，这条命……就没了。” 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眼中含笑，白云里竟下意识地蹙眉。 “你当真不怕被人发现你女儿之身？” “怕。”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她稚嫩的模样老成的说，“怕有用吗？” 白云里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顿时充满整个院子，“如今手边有酒，定要和你喝上一杯。” 她月下的脸明亮，那张被涂得蜡黄的脸竟显得那般倾城，稚气未消，挂着淡淡的笑意，少年老成的生动，清澈的眼睛如起了波澜的溪水，勾得人想探一探有多深，他却见她眼里是印的是他的身影。 过了好一会儿，白云里才收住笑，他盯着她的眼睛，靠近她了几步，微微勾下身子，缓缓开口，“你不会死的，至少轻易不会死。” 她见他眼中全是认真，不明所以，只是道：“借公子吉言。” 白云里也不在意她的敷衍，见她脸上的蜡黄，忍下想去给她抹去的冲动，往她后瞧了一眼，皱了一下眉，走开。 留得怜薇一个人在院子里，又开始忙起来。 等把单子上的药全都煎好，时辰已经不早了，收拾好药罐，又将煎好的药放进屋内，每碗药碗下垫上药单，最后才知疲惫地往内院走。因为她如今的身份，夜里被安排和一群药童睡一个房内，她也没那多的讲究，视线绕了一圈，合衣躺在最角落。 清晨之际还在睡梦中，耳边絮叨声不断，怜薇迷糊地睁开眼，身旁的药童都纷纷起床，怜薇瞬间清醒，连忙起身，跟着一群药童打来水稍微洗漱一下，留得最后又往脸上涂点药，便匆匆出去。 几个太医已经看治伤病，怜薇是最后才来，孙太医看见心里多少有些不满，语气也不善，“动作麻利些，这可是关乎人命的事，且是容你能一拖再拖。” 怜薇低着头答是，孙太医见她如此乖巧模样倒也没多加为难，“将昨日给你的药单上的药煎了。” “已经煎好了。” 这次倒把孙太医一愣，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你全煎好了。” 怜薇点点头。 孙太医另眼看了她好几眼，瞧见她眼下的青痕，心里多少明白吴太医怎这般喜爱这女娃，冲她点点头。 怜薇在内院照顾伤病，外间的人也围坐在一起，武将军带伤起来，于离王爷说明自己与匈奴交战的情况。 “匈奴不似以往，光是一群有勇无谋的屠夫，好像了解军中一切情况，臣怀疑在途中遇上的土匪也是匈奴所为。”武将军咬着牙说，恨得牙直痒痒，却面露也无奈。 “将军是说，匈奴已经入了域华？”十二皇子疑惑地问道。 武将军摇摇头，“臣只是这样想，说是土匪，手段残忍更像是匈奴，糙粮分毫不少，臣只道……这匈奴来得蹊跷。” “将军是如何受伤？”坐于一旁的白云里突然问道。 十三皇子本就看不上白云里，他身份卑微，却受皇上器重，受命为军师，听见他无头无脑的一句，心中不屑，语气也带上讽刺，“军师当是瞧不见将军所受箭上。” 白云里冲十三皇子笑笑，不再说话，倒是离王爷瞧了一眼白云里，也同样问道：“将军是如何受伤？” 十三皇子瞪着离王爷，脸一阵红一阵白，离王爷的话就想狠狠给她一掌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