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封闭海参崴
1903年9月14日,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远东总督府。 正是黄昏时分,俄罗斯帝国海军中将马卡洛夫与他的参谋长海军少将维特盖夫特绕过一堆冒着青烟的瓦砾,低着头快步走进总督府镶着圣徒浮雕的大门,卫兵挺枪向他们致敬,其中一个卫兵额头上还裹着绷带。 马卡洛夫和维特盖夫特匆匆穿过挂着精美的枝形水晶吊灯的大厅,来到大厅右手边一扇装饰考究的橡木门前,侍立在门边的一名中尉为他们推开了门,两人脱下军帽,捧在手中,挺胸走入房间。 远东总督阿列克塞耶夫海军上将捧着他的大肚皮迎上来:“你们来了,很好,克列尔将军和斯特塞尔将军马上就到,请坐。” 马卡洛夫和维特盖夫特向总督点头致意后,在房间中央摆开的长桌一侧紧挨着坐下,两人的屁股还未着凳,就听见一阵更为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人脚上带着风涌了进来。 阿列克塞耶夫带着好不容易堆出来的微笑迎了过去:“我的将军们,快请坐。” “总督大人,您也坐下吧。” 首先回话的是斯特塞尔中将,远东第一集团军司令官,他脸庞宽大,刮得光光的,额头轩朗,鼻子又高又直,面颊和下巴都很丰腴,灰色的头发梳得平贴而整齐,使他的黄色脑盖看起来好象犁过的梯田,身体向后仰着,肥胖的胸脯挺得高高的。 在他右手边是海参崴要塞司令官克列尔中将,一个硬朗的老头,头发灰白,面颊厚实,额头上布满深刻的皱纹,但灰蓝色的眼睛很仍然很有精神,高大的身躯如木桩般竖立着,自海参崴要塞一期工程完成后,他一直担任要塞司令官至今。 后面跟着的几个人都是他们的部属,有远东第一集团军参谋长康特拉琴柯少将,远东第三军军长纳扎鲁巴耶夫中将,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要塞参谋长雷斯上校,要塞炮兵司令别雷少将等。 当天下午,两波各16架华军飞机另8艘飞艇袭击了海参崴港,炸毁多座仓库和兵营,炸弹甚至落在了总督府门前,吓得总督阿列克塞耶夫躲进了储存蔬菜的地窖里,直到接近黄昏时才敢出来,此时仍心神未定,虽然脸上抹着一层淡淡的笑,脸皮后面却满是抖动的筋rou。 众人纷纷就座后,阿列克塞耶夫宣布会议开始,主要议题是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要塞和港口的防御、分舰队下一步的行动以及远东第一集团军未来一段时间的行动计划。 要塞司令官克列尔中将首先发言;“……敌人空中兵器的袭击对要塞官兵的士气产生了十分恶劣的影响,我们迫切需要能够抗击敌人空中兵器的装备,在当前我们在远东遭受中国人全线进攻的严峻形势下,寄希望于来自彼得堡的支援是不现实的,我们应该发动本地的工匠和军事科学家,改造要塞和军舰上现有的火炮,并研制有特殊引信的炮弹,使之能够对敌人空中兵器展开有效射击……” 阿列克塞耶夫立即迫不及待地指示道:“克列尔将军说得很对,这很重要,必须尽快展开这项工作,克列尔将军,我命令你立即组建一个相关委员会主持这项工作,需要什么人和什么物资都只管向我提出,我一定满足他们的所有要求。” “分舰队也要派人参加这个委员会,昨天我们都看到了,敌人空中兵器重点打击了舰队,使得现在我们只剩下4艘装甲舰可以出港了,改造军舰上火炮的工作刻不容缓!” 太平洋分舰队司令官马卡洛夫中将补充道。 阿列克塞耶夫点头道:“说得对,好吧,就让克列尔将军负责这件事,那么马卡洛夫将军,在能够有效打击敌人空中兵器的火炮出现之前,您有什么办法可以保证舰队不再遭受进一步的损失吗?” “总督大人,我将向周围的高地派出观察哨,一旦发现敌人空中兵器接近便向舰队发出信号,而舰队主力舰时刻升火待发,只要收到信号,就立即起锚,向港外机动,根据昨天的观察,敌人对快速行进中的舰船很难展开有效攻击。” “此外,我们已经派出驱逐舰和巡洋舰在港外布雷,以阻止敌舰接近港口,夜间的巡逻和警戒措施也做了更完善的布置,但是,我们依然缺乏可用的驱逐舰,昨天我们才损失了1艘驱逐舰,港内现有的32艘驱逐舰中有一半远远达不到设计使用标准,我们还缺乏驱逐舰的零件,维护很困难……” 阿列克塞耶夫打断了他的话:“马卡洛夫将军,这个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彼得堡没有给我们足够的驱逐舰和驱逐舰的零件,现在抱怨这个已经为时过完,让我们来谈谈舰队下一步的行动吧,对于您的舰队,您有什么打算?” 马卡洛夫捻着他长达胸间的灰胡须道:“五天前在港外的战斗证明,若脱离海岸重炮的支援,分舰队很难与火力上占很大优势的敌舰队相对抗,况且现在我们有3艘装甲舰和1艘装甲巡洋舰无法出航,其他可以出航的主力舰也需要修理,所以今后一段时间里,我打算只派出巡洋舰和驱逐舰执行港外的巡逻和布雷任务,尽量不与敌舰队作正面对抗,若时机适当的话,可以派主力舰出港诱敌,将敌舰队引入我们的水雷区中予以消耗。” “很好,就照您说的办,至于港湾的防御的具体事项,您和克列尔将军商量着决定吧。” 阿列克塞耶夫说完,又转向远东第一集团军司令官斯特塞尔中将:“斯特塞尔将军,现在我们来谈谈您的集团军,这两天敌人又有什么新动作?” 斯特塞尔向总督点头致意,命参谋长康特拉琴柯少将在长桌上展开战区地图,伏下身,在图上指指点点:“总督大人,我不得不遗憾地向您报告,华军的第11师分别于昨天晚上和今天中午攻占了波克罗夫卡和科波夫奇,从西面和西北两个方向逼近乌苏里斯克(双城子),华军的13师正在猛攻霍罗利,如果那里失守,敌人将威胁到通往伯力的铁路线,并从北面压迫乌苏里斯克。朝军第1师仍在进攻科尔福夫卡,尼塞奇夫上校的部队已经抵抗了五天,非常顽强,但是第5师的哥萨克发现华军13师的部队正向该村的后方迂回,我已经命令尼塞奇夫上校今天晚上把部队撤出阵地。日军第2师已经攻占了克拉斯基诺,正在向扎鲁比诺推进,我们打算放弃扎鲁比诺,而在斯拉维扬卡附近集结兵力,狠狠打击一下这个日本师。” 阿列克塞耶夫从口袋里掏出他的单片眼镜架在鼻子上,目光随着斯特塞尔的手指在地图上蠕动。 “是的,先打击日本师,那么怎么对付中国人和朝鲜人呢?难道不应该对他们展开反击吗?” “总督大人,我们兵力不足,无法展开全线反击。” “那么只好坐等他们逼近乌苏里斯克吗?” 斯特塞尔耸耸肩:“大人,只能这样了,我们必须向乌苏里斯克收缩。我已命令作为预备队的第6师在乌苏里斯克要塞的外围修建野战阵地,已被中国的两个师击退了50到60公里的第4师也应该把能够作战的大部分部队集结在乌苏里斯克以北的新沙赫京斯基,驻守在绥芬河右岸到图们江口一线的第5师应该及时向绥芬河沿岸收缩,当然,我刚才说过了,我还计划让第5师一部协同骑兵部队在斯拉维扬卡对日军第2师展开一次短促突击,以减缓敌人的推进速度。此外,驻防在乌苏里江右岸至兴凯湖一线的第3师应该立即向南收缩,撤退到斯帕斯克达利到新沙赫京斯基一带,以阻止华军从兴凯湖南岸迂回到集团军防线的后方……” 阿列克塞耶夫面露担忧之色:“这样一来我们和哈巴罗夫斯克(伯力)方面的联系不就完全中断了吗?” “大人,伯力正被两个中国主力师和一个预备师从南面和西面夹击,三天前,华军第7师就已攻占比金,切断了这里通向哈巴罗夫斯克的铁路线,事实上,我们已经被包围。” “那么就让第3师向北攻击,打通铁路线!” 斯特塞尔惊讶地叫道:“这不可能,大人,我们需要第3师,有四个中国和朝鲜师正从西面冲过来,他们屁股后面还有四个预备师,我们不能只用三个一万八千人的步兵师去抵抗敌人八个三万人的师的进攻。” “我们不是还有要塞吗?” “敌人也有重炮啊!” 斯特塞尔叫道,也许是感觉到如此高声喊叫对总督大人太过不敬,便放低了声调,慢慢解释道:“大人,恕下官无礼,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把事态描述得清楚一些。从五天前开始,在哈巴罗夫斯克方面,我军的五万三千部队遭到十万以上敌人的进攻。在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方面,我军的十二万五千部队遭到十二万以上极其精锐的华军禁卫部队的进攻。在赤塔方面,我军的十五到十六万部署分散的部队遭到十五万以上敌军的集中攻击。在我们这里,我军的十六万部队遭到了至少二十五万敌军的全面进攻,敌人装备有大量的空中兵器和重炮,敌人的舰队占有优势,夺取了制海权,我们实际上已被四面包围,只能以有限的兵力坚守下去,直到来自内地的援军打败敌人,解救我们。所以,即使派出第3师打通了铁路线,我们仍无法得到援助,因为哈巴罗夫斯克正被攻击,布拉戈维申斯克正被攻击,赤塔正被攻击,哪里都派不出援军。但这只是暂时的,帝国的潜力还没有发挥出来,我们在欧洲还有许多装备精良、英勇善战的军人,不久以后,援军将会乘坐列车源源不断地赶到,大批援军将自西向东攻击,不断击溃敌人,穿过整个满洲,来这里与我们汇合。是的,上帝保佑,我们敬爱的父亲(沙皇)会来救我们的。” “将军,听到您的这番话,我安心多了,就照您说的办……上帝保佑俄罗斯,上帝保佑沙皇。” 阿列克塞耶夫说道,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众军官纷纷效仿,不知上帝看到这情景的话会不会真的有所感动。 入夜,不知上帝能否看到黑暗中的龙旗。 9月14日深夜,彼得大帝湾。 朦胧夜色中,隐约可见八月二雨一龙。 八月者,乃联合舰队第五驱逐战队的八艘驱逐舰“凝月”、“静月”、“清月”、“萍月”、“明月”、“汀月”、“翎月”、“星月”是也,二雨者,系联合舰队轻巡第二战队的两艘轻巡洋舰“春雨”、“秋雨”是也,一龙者,布雷舰“枭龙”也。 这十一舰由轻巡第二战队司令官王洛功上校率领,大半夜黑灯瞎火的,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海面上来,目的只有一个——在海参崴港外布雷。 自9月9日白天联合舰队在海参崴港外与俄太平洋分舰队主力交手之后,联合舰队司令官林泰曾中将意识到俄国分舰队训练有素、调度得当、进退有序、与岸炮配合紧密,并非轻率浮夸、不堪一击之军,将俄国分舰队诱到远海歼灭之的计划已难以实现,只有采取措施将俄国分舰队封死在港内,才是上策。而水雷封锁,正是此次港口封闭作战的主要手段之一。 水雷是海军古老的武器,中国早在宋元时期就发明了以香火为引信的延时水雷和以炭火盆为引信的触发水雷,采用机械触发装置的水雷则首先应用于1740-1748年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时的安特卫普围攻作战。亚俄战争时期,双方主要使用自动定深电液触发锚雷。它由雷体和雷锚两部分组成,雷体通常呈球形,通常涂有黑漆,不易被发现。雷体下部是炸药室,装有一百到三百公斤的梯恩梯炸药和电雷管,上部是空的,使雷体具有一定的浮力。雷体上有五个角,叫触角,触角内装有发电装置,并由电线连接到电雷管上,当舰体在水中触碰到雷体上的触角时,发电装置产生电荷,引爆电雷管,从而引起炸药爆炸,水雷爆炸中心与舰体的距离非常近,被称为接触爆炸。锚雷爆炸的能量很大,它以强大的压力波冲击舰壳,压力波超过舰壳所能承受的最大压力时,舰壳就破裂,舰体进水,其破坏半径一般为5-6米。中小型舰船如碰上一个两个水雷,往往当场沉没,即使大型舰船触上水雷,若被炸的部位过于关键,恐怕也难自保。为了保证雷体在不同海深的情况下自动地布设在预定的深度上,雷锚装有自动定深装置,一般视所布海区状况设定在2到10米深度上。当时双方的大部分军舰上都安装有布雷装置,但普通军舰上能够携带的水雷数量有限,在布置大面积水雷场时效果不好,故双方都建造了少量专业布雷舰,开战前,俄太平洋舰队拥有两艘布雷舰(又称驱逐巡洋舰)“叶尼塞河”号和“阿穆尔河”号,可一次携带和布设一百二十枚水雷,华军则拥有三艘布雷巡洋舰“枭龙”、“蛟龙”、“青龙”,可一次携带和布设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枚水雷。 这天晚上,王洛功上校率领的布雷舰队共携带有二百九十枚水雷,计划在海参崴港以东六到七海里外布设一个长方形的雷区,在此之前的11和12日两天,各有一支布雷舰队在离港口更近一些的地方布下了两处雷场,共三百四十六枚。然而,为这支舰队官兵所不知的是,一队俄国军舰当夜正好徘徊在他们的目的地周围。 9月14日20时,布勃诺夫海军上校率领由巡洋舰“保雅林”、“大力士”号和八艘驱逐舰组成的支舰队出海巡航,他是奉马卡洛夫中将之命,从已经清扫过水雷的秘密航道中开出,寻找并消灭可能前来布雷的敌军舰船。前天,布雷舰“叶尼塞河”号在实施布雷作业时忽然发生爆炸,带着大部分乘员沉入大海,前往查明该舰状况的巡洋舰“骑士”号连续两次触雷,在第二次触雷后两分钟内完全沉没。马卡洛夫中将认为一定有敌舰趁夜前来布雷,遂派出扫雷队,清扫出一条狭窄的航道,以派出巡逻队在港外截击敌布雷舰队。 这天夜里月光微弱,天空多云,视野不良,布勃诺夫担心各舰掉队,遂命各舰打开舰尾灯跟进。可是令人担心的事却果真发生了,21时左右,作战参谋报告,排在队伍末尾的驱逐舰“可怕”号和“热心”号不知去向,联络不上。 布勃诺夫不禁心生忧虑,这几天夜里,常有巡逻舰报告这一带发现敌舰,并时有交火发生,若是掉队的两艘驱逐舰与大股敌舰队遭遇一定凶多吉少。 作战参谋建议他停止前进,以等待掉队参谋,但他拒绝了。 “继续前进,注意与尤拉索夫斯基海军中尉等人的联络。” 布勃诺夫下令道。 尤拉索夫斯基海军中尉即是“可怕”号驱逐舰之舰长。 23时,布勃诺夫的支舰队在预定地点绕了几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妈的,鬼影都没有,今天怎么就不出来呢?” 布勃诺夫有点胆怯地骂了一声,下令返航,他不敢在这里逗留过长时间,害怕遇上比己方强大得多的敌人,另外,他还想尽快回去寻找那两艘掉队的驱逐舰。 途中,信号兵突然报告:“前方200米有军舰航行!” 布勃诺夫以为是归队的“可怕”号和“热心”号驱逐舰,遂下令全速跟进。 直到密密的舰影出现,布勃诺夫才意识到对方并非自己支队里的小驱逐舰,而很可能是敌人的布雷支舰队,布勃诺夫见敌方舰船似乎较大、较强,忙下令转舵,企图借nongnong的夜幕远遁,忽然一排明亮的光柱闪过,牢牢地罩住了布勃诺夫的旗舰“保雅林”号。 “不好,是敌舰,快反击!” 布勃诺夫叫道,却听到了观察员报告:“是我们的军舰,那艘军舰挂着圣安德烈旗!” “什么?怎么可能,等一等,不要开火!” 布勃诺夫心生疑惑,转到那名观察员身边,借着耀眼的探照灯光果然看见了一面蓝白色的圣安德烈旗正迎着徐徐海风轻轻飘扬,可是在那面圣安德烈旗不远处,却忽地亮出了一面赤地金龙的中华帝国海军战旗! “敌舰,快开火!” 布勃诺夫惊叫起来,却晚了一步,一簇炮弹打来,正中“保雅林”号舰桥,布勃诺夫和作战参谋等人当场阵亡,受了轻伤的舰长拉舍维奇中校接替指挥,下令本舰开炮反击,其后各舰也纷纷向华军舰船开火,大炮的闪光立时把海面映得一片惨红。 混战中,拉舍维奇注意到华军阵营中竟有两艘挂着圣安德烈旗的舰船被围拢在中央,被打得浑身冒火,意识到那两舰很可能就是掉了队的“可怕”号和“热心”号,遂命本舰率队猛冲,前往救援那两艘俄舰。
拉舍维奇的判断没有错,可是“可怕”号和“热心”号为什么又会忽然出现在华军支舰队中央呢? 原来,“可怕”号舰长尤拉索夫斯基掉队后十分担心碰上敌军舰队,他恐怕与“热心”号失去联系,遂向“热心”号发出灯语,要“热心”号与本舰保持五十米距离,成纵队队形,转舵缓行,准备在天亮前通过另一条安全航道返回基地。 22时30分左右,尤拉索夫斯基发现前方有数艘军舰的轮廓,他以为是布勃诺夫的巡逻支舰队,便发出识别信号。但是,对方却好象没有看到信号似的,未予回答。 尤拉索夫斯基骂了句:“瞎眼的信号兵!”下令加大行素,跟上这些军舰。 大副提醒他,对方未挥发,是否不是自己的舰船。 尤拉索夫斯基自信地答道:“没问题,既然他们没有开火,就一定是我们的船。” “可怕”号和“热心”号跟着这些军舰航行了30分钟,信号兵忽然惊慌地报告“舰长,对方是敌舰!” “什么?看清楚了吗?你不会也瞎眼了吧!”尤拉索夫斯基还不大肯相信。 “是华军巡洋舰和驱逐舰的混合支队,共11艘,都挂着中国海军的龙旗!” 此时,尤拉索夫斯基才发现本舰和“热心”号已经闯入了华军支舰队的单纵队内。 “快转舵!快!快转舵!!左满舵!!不,右满舵,是右满舵!”尤拉索夫斯基惊恐万分,几乎忘了该发出何种命令。 正当此时,日军舰船上探照灯大亮,尤拉索夫斯基顺着光柱的方向望去,“保雅林”号巡洋舰的舰影清晰可辨。 “那才是我们的舰队,快!左满舵,想我们的舰队靠拢!” 尤拉索夫斯基大叫起来,然而,一切都完了。 华军舰队早早就发现了钻进自己编队的莽莽撞撞的“可怕”号和“热心”号,但各舰舰长凭着优良的素质,全都没有擅自行动,而是以无线电互传信息,悄悄作好了战斗准备。 按照华军支舰队司令官王洛功上校的说法,“我们准备在完成布雷任务后再把那两艘懵懵懂懂的敌舰带到外海去,然后包围起来迅速消灭掉,但是没想到中途遇上了一支拥有两到三艘巡洋舰和六艘以上驱逐舰的敌舰队,这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不过那两艘敌舰因为正好在我军纵队的中央,当然被打得很惨,其中一艘是注定回不到基地去了……” 23时05分,华舰忽然向俄舰开炮,“可怕”号被几百码外打来的炮弹连连击中,右鱼雷发射管中的鱼雷被引爆,舰员死伤惨重。 尤拉索夫斯基正欲下令还击,又一发炮弹飞进指挥舱,将这个倒霉的指挥官当即炸成碎尸。 大副马列耶夫海军中尉接替舰长指挥作战,一面下令所有舰炮还击,一面与“热心”号及“保雅林”号联系,请予支援。 谁知“热心”号趁着华舰集中攻击“可怕”号,加速转舵,企图摆脱华舰的堵击,虽然中途也中弹不少,却也成功遁入了黑暗之中。 “保雅林”号舰长拉舍维奇海军中校接到求救信号后率队猛冲敌阵,不料华军驱逐舰“静月”和“清月”号忽然冲近,一次施放鱼雷4枚,“保雅林”号躲避不及,一枚鱼雷正中其右舷第2号副炮下,引爆副炮弹药舱,顿时飞火团升,波影闪烁,“保雅林”号猛然向右倾斜,不到五分钟即翻沉入海。 紧跟在“保雅林”号后面的“大力士”号上,舰长克尔托耶夫斯基海军中校见此惨状,知道形势不妙,遂下令转舵加速,脱离战斗,其后的六艘驱逐舰看到支队旗舰已灭,只得跟随“大力士”号一起逃出战场。 华军驱逐舰“静月”、“清月”不肯罢休,还欲追击一番,却被敌舰一阵乱炮赶回,“静月”的锅炉被打坏,蒸汽云烟笼罩全舰,不得已只好由“清月”拖回基地。 却说那可怜的“可怕”号此时已惨遭抛弃,被华舰凶残围殴,一发炮弹又击中了“可怕”号的另一侧鱼雷管,连锁的爆炸摧毁了舰上的全部动力系统。“可怕”号如同一条腐烂的死鱼般横在海上。 “报告中尉,舰底舱被炸开一个大洞,海水涌入,舰体倾斜。” 一海军少尉跳出军舰底舱,跳上甲板,慌忙报告。 “弃舰跳海!” 尤拉索夫斯基的死吓坏了马列耶夫,他慌忙下令道。 23时30分,“可怕”号完全沉入了海底,其幸存的二十二名舰员全部被华军舰船救起并俘虏。 料理了不期而遇的俄舰后,王功洛上校率领他的布雷支舰队继续驶往预定海区实施布雷作业。 23时55分,刚刚放下布雷导引轨,准备布放水雷的“春雨”号巡洋舰左舷发生爆炸,包括指挥台、桅杆、烟囱在内的上层建筑猛然向上一震,支舰队司令官王功洛上校摔下指挥台,右手掌骨折。“春雨”号立时向左倾斜,紧跟在其后的“秋雨”号急忙靠拢援救,不料其左右两舷也先后发生爆炸,诱爆了舰上搭载的水雷,只见“骤起一团刺眼火球,其声若百千雷击,又百千流星围绕火球飞溅入海,远在千码外亦不免受其热浪侵袭,距起最近之‘凝月’舰之指挥台当时即被一焦尸打中,舰长受击昏厥……” “秋雨”号后部被炸得粉碎,残骸迅速没入水中,全舰三百五十名官兵,仅二十三名生还。 “春雨”号上的形势也大为不妙,海水从左舷水线下的大洞中哗哗涌入,舰体不断倾斜,王洛功上校只得下令弃舰。 这时,九百六十吨级的驱逐舰“萍月”号主动赶来援救旗舰,正要登上救生艇的王洛功见状大叫:“信号兵,快发信号,让各舰停止前进!这里有水雷!” 已经登上救生艇的信号兵得令后立即爬回军舰,跑上指挥台,以信号灯向“萍月”号发出“立即停止前进”的灯语。 “萍月”号收到灯语后正欲转舵减速,舰艏忽然发生爆炸,包括前主炮在内的大半个舰艏被炸飞,舰体迅速向前下沉,螺旋桨和船舵高高露出水面,斜插进了水底。全舰一百三十七名官兵,只有十九名生还。 其余舰只见状不敢再向“春雨”号靠拢,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15日凌晨零时40分,标准排水量三千六百二十吨的“春雨”号沉没,幸存的舰员乘救生艇向不远处的驱逐舰靠拢,全舰三百五十八名官兵,有三百一十七人获救生还。 王洛功上校“浑身不带一丁点儿水星”地踏上驱逐舰“凝月”号的甲板,以该舰为旗舰,下令全舰队立即停止布雷作业,放出小艇救助落水官兵。 凌晨1时30分,救援作业基本完成,王洛功认为继续呆下去会遭遇更大的危险,遂下令舰队放弃布雷作业,沿原路返航。 “9月14-15日夜间华俄两军在海参崴港外的遭遇战标拉开了封闭作战的帷幕,从此,双方围绕水雷场的布设与反布设,清扫与反清扫,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战斗主要在小吨位的驱逐舰和鱼雷艇之间进行……因为……凡是吃水大于三四米的军舰进入未被清扫的区域都要面临被水雷炸沉的危险……但是由这些微不足道的小船之间开始的战斗,有时也会引出双方的巡洋舰以至主力舰前来干涉,双方都企图将对方的大型战舰引入己方的水雷场……双方都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中华书局《现代海战史(普及版)》,1926,王洛功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