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领路人

    当远处一点火光出现的时候，陷入自己灰色世界的吕清广仿佛没有看见。

    火光在梦境、现实、幻觉间穿行，渐行渐近。

    一个举着火把的大汉终于走到吕清广的面前，黝黑的脸膛上写满惊喜的神情。

    “广龙呀，你总算来了。”那大汉停下脚步，专注的盯着走投无路垂头丧气的吕清广说。“呵呵，大哥说你回来的时刻到了，所以让我在密道里来接你。可连他都不知道你会在哪里出现，我只能在密道里瞎转悠，还好没有错过。嘿！缘分呐。走，我带你去见大哥。”

    吕清广被唤醒过来，他看了看裹着直领对襟睡衣的黑大汉也就是穿了件皱巴巴鹤氅的白大十，然后更加仔细的看了看火光照亮的一片天地——好似墓道。他木然的环顾一圈儿后目光重新落到来人身上，从下往上看去，最后盯住那张陌生的脸问道：“你是谁呀？”

    “我？老白呀！”大汉拍着胸口回答道，说完就猛的一拍脑门儿，“哦，都怪我受伤后这晕乎乎的头脑，大哥说了你可能啥也记不得的。不过没关系，你叫我白大十就行了。其实叫啥没多大关系的，你跟我走就行。”

    吕清广并不放心跟陌生人走，可又想不出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出路，“咳，”吕清广觉得看来是别无选择的，于是说道，“走吧，能出去就行。”他咬牙爬起身来，踉跄着跟在白大十身后。

    仗着老白手中举的火把微弱的光亮，边走边向四下张望。

    现在这地方看上去是个石头砌成的通道，有点墓道的感觉，但要宽大许多，两面的墙相距九米的样子，抬头看根本不见顶，黑沉沉的不知有多高。前后也不见尽头。走的是笔直的路线可让人感觉不知拐了多少弯儿，心里怪怪的。

    白大十大步向前吕清广就只有一路小跑的跟着。行进了一盏茶的时间一道门毫无征兆的出现了，老白从怀里掏出符箓贴在门上，将身子一沉，一声低喝喷出黄光。黄光打在符箓上，符箓黄光大作，整个门洞化作一片刺眼的光幕。两人立刻融入光幕之中。

    这是一片雾气缭绕的空间。迷蒙的光线不知从何处而来，天地八方都是一样的亮度，也一般的雾气弥漫。我们就站在这雾上，脚下软绵绵的无从着力，却也并不往下落。周围都是一摸一样的，根本分不清方向，连上下都不能确定。

    一个中年儒生穿着右衽的长袍静静地站在我们面前，看见老白他微微笑了一下就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吕清广的身上。

    “又见到你了，真好。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穿着右衽长衫的中年儒生对着吕清广笑道。

    “你认识我？”吕清广带着复杂的情绪问，说实在的他自己都把握不准自己是谁。

    穿着右衽长衫的中年儒生微笑着说：“那时的你却不是现在的你。”

    “咋，他是转世重生了？”老白帮着追问着，自从进了这雾气蒙蒙的空间，老白就似返老还了童。在这穿着右衽长衫的中年儒生面前老白很放得开，很随意，象一下子回到了十五六岁的青春年少时。

    “不是，他并不是转世投胎，也不是元神重建。他就是他，他又不是他。你的境界不够是很难看明白的。还记得我给你说的庄周梦蝶吗，‘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穿着右衽长衫的中年儒生耐心的给老白解释。“说了你很难明白，你还不服。我说的关键不在蝴蝶而在物化，庄周写庄周梦为蝴蝶，写字的庄周和梦为蝴蝶的庄周一样吗，那蝴蝶梦中的庄周又如何？‘庄周梦蝴蝶，蝴蝶为庄周。一体更变易，万事良悠悠。乃知蓬莱水，复作清浅流。青门种瓜人，旧日东陵侯。富贵固如此，营营何所求。’李白说的直白浅显，不涉及境界上的差异可能你要容易领悟一些，不过据我看，境界不到很多东西是没办法给你们解释的。”

    吕清广跟白大十一样没有听进去，他焦躁的问：“您能告诉我我是谁？我出了什么事吗？”

    “你就是你，不要疑惑，不要惶恐。”他正容道，“也不要着急，该明白的早晚你都会明白，现在说不得，说了对你没有好处。我这兄弟会帮你，他可以做你的领路人，和你一起去寻找十三副铠甲。路要一步步的走，只要你在道上就好。”

    “前辈，还望您能多给我指点一下迷津。”吕清广礼貌的请求，总算遇到可以问问路的了当然不能放过。“十三副铠甲又是什么呢？”

    “没有什么迷津可以指点的，你的事不是我等可以参与的，兹事体大，你要小心。我只是一道残魂，没有力量帮你了。我这兄弟又是行事鲁钝之人，帮不上你什么忙。”穿着右衽长衫的中年儒生沉吟片刻接着说：“那十三副铠甲迷离莫测，虽说对你并无大用，但好歹是条线索，这方天地的许多事端都与之有关，我也曾得到它。并想用阵法将其压制，可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奈何！奈何！你会遇上它的，不宜急躁，万事终须体悟。急不来的。”

    “哥，他又没有修为，别说真元力就是先天之气他都没有，你让他去万事体悟，还别万事，出去随便遇到一件事都能要了他的命。就是凡人都能一刀宰了他。”老白有点不服气的说，虽然在老白心里大哥是一贯正确的，可俗话说的好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

    “是呀，前辈。我也希望能修炼一下，虽然没什么见识可也知道我现在实在是太弱了，稍稍有个风吹草动就可能把命赔上。再说了，那十三付铠甲连前辈您都镇压不住要是我遇上那还了得。还请前辈指点。”吕清广据理力争，一心只想能从穿着右衽长衫的中年儒生那儿学到点功法，好歹能增加些保命的本事，至于说到体悟，吕清广反而不感兴趣。

    那儒生低头不语，轻轻捻着胡须。老白和吕清广都不敢之声。沉默良久，穿着右衽长衫的中年儒生终于抬起头来：“不可，你无须修炼。只要你万事体悟境界一层层的升华即可。功力对你无利而有害。容易让你迷失方向。你切不可妄为。谨记！谨记！”说完衣袖一挥老白和吕清广就又回到黑暗的密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