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一章 随风潜入夜

    她站起身来，打开月沉渊的电脑，然后飞快地打印了几张纸出来递给几人：“通过迟茂舒的描述，我已经能确定，这一次对我们下手的，是中原张氏张御舟一系的人，张御舟是张氏当代家主，对整个张氏拥有几乎绝对的控制力，手伸到了整个张氏产业的方方面面，只不过前一次张长弓对我们动手之后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所以张御舟在张氏的威信有所下降。然而，从这个月张氏内部的消息来看，他并不甘心影响力下降，而是加大了对整个张氏的控制。”

    她抬头看了看女孩子们以及迟茂舒，说道：“所以，这一次针对迟茂舒乃至我们公司的行动，便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进行的。”

    “我个人建议，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要么不动手，要么就要一下子打怕他们，所以，哪怕难度很大，也要直接对张御舟下手。除此之外，他手下还有若干得力干将，相应简介我都打印出来了。”

    说到收集资料的手段，常湘依当真是无人能及，其他几个女孩子一个个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拼命点头，便是自视甚高的月沉渊也心悦诚服。

    正讨论的时候，迟茂舒手机又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居然是赵月盈。

    “迟先生，刚才从中原张氏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委托我和你们谈和，不过我个人对此并没有兴趣，因此我只是转达一下他们的意思。”赵月盈的声音蕴含着愤怒之意，毕竟她负责整个东送市的国安业务，如果说第一次张氏对东松电网下手，是张长弓年轻无知自行决定，那么这一次张氏在东松市引爆两颗电磁炸弹，就让赵月盈出离愤怒了。虽然她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到了她这个地步，有时候已经不需要证据了，只要初步判断出可能是你张氏下的手，那就足够了。

    “他们这么肆无忌惮。难道你们都没有任何对策吗？”迟茂舒皱眉问道。他想到了张氏可能通过秦赢莺家或者文雨媚家传达消息，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赵月盈。

    “他们付出了不少代价，才让上头答应不追求他们的责任。呵呵，政治从来都是利益的交换。只要他们付出足够的利益，这样的事情也是能被压下来的。此外，他们将绝大部分责任都推到了联邦电力那边，说他们只是被蒙蔽，提供了一点帮助而已。”赵月盈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我知道了！”迟茂舒点了点头。那边赵月盈默默地挂了电话。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迟茂舒左右看了看，说道：“雨媚陪我一起去，阿妮，你留在东松看家！”

    阿尔忒弥斯本来跃跃欲试想跟着迟茂舒一起出门的，不过想到迟茂舒离开之后，几个女孩子身边没有得力的人保护也不是个事儿。除此之外，这一次迟茂舒的行动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挑战，只要隐秘些不要被人发现，并且不要留下直接的证据那就行了。

    除此之外。文雨媚还有一样手段，上次被那男扮女装的家伙装扮成她的友人，差点打伤她，那家伙的化妆手段给了她很大的启示。而文雨媚在遇到迟茂舒之前，可是经常化妆的，因此她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竟然已经小有心得了。

    她开着一辆普通的面包车出了东松军区，然后直接开出了东松市，向西而去。车子开出东松市范围之后，文雨媚停下车子。在迟茂舒脸上捣鼓了半天，然后递给他一面镜子。

    镜中人已经变成了一名皮肤蜡黄的圆脸青年，只有一双眼睛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也肯定是认不出来的了。两人在车上休息了几个小时。然后文雨媚继续开车向前而去。

    中原张家，掌控着全国最大的电力公司中原电力公司，雄踞在中原六省，其核心产业在中州市，中原电力公司的总部便是设置在中州市。而中州市，和东松市从地理位置上是直接接壤的。开车过去。也只要四五个小时就到了。

    他和文雨媚在赶路的时候，常湘依则是紧张地敲打着键盘，查阅着各种资料，并且经过简单加密以后发送给迟茂舒。等迟茂舒两人进入中州市范围时，刚刚天亮。而常湘依已经帮他确定了第一个下手的目标。

    中州电气设备公司，中州最大的电气设备制造公司，承担着整个中原电力六成以上中低端电气设备制造的任务，并且在国产电气设备总量中占据着20%左右的份额，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

    甚至于有的人认为，中州电气设备公司对张氏的作用超过了中原电力公司。

    十天以后，中州电气设备公司有一批高档开关柜要交货，这是中州电气设备公司这几年来最大一批出口的开关柜，出口对象是联邦电力公司，其总价值超过了三千万。

    按照常湘依查询的信息，这一批开关柜的生产已经到达了尾声，所有的成品都堆积在中州电器设备公司在中州市东郊的仓库里面，并且有人二十四小时值班看守着。

    此时，迟茂舒等人也知道了张氏是怎么和联邦电气公司搅和到一起的，一切都是因为利益啊。联邦电力公司花钱从张氏这里买东西，然后两家便凑到了一起。

    车子开入中州市区时，常湘依发来消息，中原张氏已经通过多个渠道联系留在东松市的女孩子们，甚至于雅典娜那边都有人拐弯抹角地打来了电话，托雅典娜帮忙说和。不过智慧女神大人此时正处于情绪异常激荡的状态，哪里顾得上理会他。

    迟茂舒的手机也是响了很多次，最后，他干脆直接换了一张无记名的手机卡和常湘依联系。

    张氏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当时他们对迟茂舒悍然出手，甚至于要祸及迟茂舒父母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现在的后果的。

    当然，张氏只是想到了迟茂舒可能会报复，却没有想到他会采取的手段。

    常湘依已经将中州东郊仓库的地址发到了迟茂舒手机上，此时天亮了，也不方便动手了。于是迟茂舒找了个机会跳下车子，文雨媚则是继续开车朝中州市西面的一个县开了过去。

    随后，迟茂舒找了个小旅馆住了进去，然后一觉睡到了下午。常湘依电话打过来。告诉他中原张氏仍然在尝试着寻求迟茂舒的原谅，只不过他们貌似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太当一回事，张氏所有核心人物也都没有异常的动向。

    不过，常湘依认为，张氏肯定加强了戒备。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入夜，迟茂舒从小旅馆走了出来。天公作美，天空中乌云密布，天气预报马上就要下暴雨了。

    这是迟茂舒最喜欢的天气。

    他在黑暗中撑着一柄十块钱买来的折叠伞，一步步向东郊走去。

    中州市不是很大，迟茂舒住的地方也在东郊。很快，周围的行人便少了，这里已经不是居民生活区，而是工业区了。大量的老旧厂房在夜晚看上去如同废墟一般安静，只隐隐有暗淡的灯光透出。

    当天空中第一声雷鸣响动的时候。迟茂舒来到了目的地。

    这个仓库周围用三米多高的水泥墙围着，墙头上立着一尺多高的尖锐铁钎，铁钎之间还缠绕着细密的铁丝网。迟茂舒用雷神之瞳看到，那铁丝网上有电流流过，粗略估计了下，大概电压在四五十伏的样子，短时间接触打不死人，不过也足够让人没办法直接抓住铁丝网了。

    整个仓库占地大概在方圆两百米左右，围墙里面有占地方圆百米上下的两层仓库。仓库一二层四个角落都有灯光亮着，除此之外。从半掩着的大门口还能看到围墙里面停着两辆电动巡逻车。

    两名身着黑色制服的保安刚刚交接班完毕，背着军用背包从大门中推着电动车走出来，和迟茂舒打了个照面——这是他故意的。

    随后，他从两人身边走过去。向不远处一个破旧的小饭馆走了进去。

    两个保安也没有在意，虽然这里日常人不多，但是也不能说一个人都没有。此外，这几年来大家在这仓库值班，也是没出过什么意外，虽然今早有人通知让所有人加强警戒。但是大家只当是领导又要搞什么事儿了，并没有太把领导的话当一回事。

    等两个保安骑电动车走远以后，迟茂舒打开手机，看了看常湘依发给他的这仓库附近的电力接线图，然后和周围的电线杆一一对应起来，很快便确定了这个仓库的供电电源点。

    说起来，这个仓库理论上来说只需要照明、电梯灯用电就可以了，随便装一台315kVA的变压器绝对够用了。然而，或许是为了安全起见，中州电气设备公司居然在这个仓库装了两台1000kVA的变压器，一个是主用一个是备用，这就保证一台变压器损坏时另外一台还能够使用。除此之外，仓库电网还拥有两路电源，一个电源被破坏以后，并不能够影响到仓库的用电。

    常湘依所有的资料都来自网络以及中原张氏这几年隐藏着的以及公开的各种报告，而迟茂舒又在周围观看了一圈，他觉得，这一次可能捉到大鱼了。这个仓库，没有那么简单。甚至于，他认为常湘依所发给他的电网接线图，可能都不是完整的。

    于是，他在周围又转了几圈，雷神之瞳全开，然后他果然在某个下水道之中发现了一条秘密敷设的电缆。

    看到这一切，他倒是不忙着直接进去搞破坏了，而是准备先探查一番再说。

    双足微微用力，迟茂舒整个人已经自围墙上方跳跃了过去，然后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围墙里面，仓库外围的空地都以水泥砌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从这里就能够看到那仓库黑魆魆地矗立在围墙正中央，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渗人的感觉。

    这里的保安措施也实在是太松，迟茂舒跳进围墙，已经做好了被人发现的准备，但是值班的人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而迟茂舒也没有发现什么譬如红外线、磁场之类的隐藏探测措施。

    他放轻脚步，向最近的灯光之处走去。

    两层的仓库一共八个值班室，每层在四个角落有四个，眼前这个是一层东南角的。自黑暗中靠近时才看到，这个值班室约莫十来平米大小，里面居然是空着的。一台台式机和一台笔记本丢在桌子上，台式机上是四乘四一共十六个监控屏幕的实时录像，估计是周围安装的摄像头，不过此时这十六个屏幕只有四五个是在运行的，其他的都是一片漆黑。而那台笔记本上，赫然是qq游戏拖拉机的画面。

    迟茂舒心中暗笑，正想去下一个值班室的时候，旁边有脚步声响了起来。他左右看了看，居然没有能够隐藏身形的地方，情急之下整个身躯扑了上去，抓住了一二层之间突出的水泥梁。两秒钟后，一个歪戴着帽子的保安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系着裤子，嘴里还嘟囔着：“特么的，开黑店三V一都会输，这得多笨啊。”

    他从迟茂舒身子下面走过去，一脚踢开值班室门，然后坐在椅子上继续游戏。

    迟茂舒沉吟片刻，还是没有理会这家伙，轻轻跳了下来，继续向周围潜去。

    八个值班室，两个人在打游戏，四个人在看小说，一个值班室空着，还有个值班里面，那个保安居然带了女朋友来正搞的昏天黑地的。而那两台停着的电动巡逻车则是空着的。

    这几个人简直就是约等于没有！

    迟茂舒摇摇头，很快奔到了正中央的大门之处看了看，这大门是电磁锁以及传统的机械锁双重保险，电磁锁要用专门的IC卡才能打开，而那机械锁则是要用钥匙打开。大门上方，开着一扇天窗，一台风扇正呼呼地响着，朝仓库里面吹着风。

    有的电气设备比较精密，需要处在恒温、恒湿的环境，所以这台风扇是为了降低仓库的湿度。整个仓库装了七八台这样的风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