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舍受辱
这小小的孩童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周详，令他起了疑心，怀疑自己是个穿越者吗？ 自从穿越到赵平民家，自己一向谨小慎微，刻意掩饰，避免引起旁人的注意。 仔细学习邯郸女子的步态，女子的仪容，甚至是拈花之举。 “回公子，文清是三菱姜窑人，家父卓之山，是工匠，擅雕刻。”卓文清道。 小小的嬴政点了点头，道：“三菱姜窑，桑麻之地，多出美女。我见jiejie婀娜，面容姣好，想这赵地美女多出自三菱、平阳、河间、中山，不出我所料，jiejie果然是桑麻之地的女子。” 卓文清俯首听着这个四岁的孩童侃侃而谈。 惊异，敬佩。 小小的嬴政全不似同龄的幼童，不仅仪容威严，更是博学。言辞思维堪比十岁孩童。 想到这里，卓文清不自禁地抬头朝这个秦王的王孙望去。 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卓文清的脖子上。 四岁的嬴政波澜不惊地，语气平和地说道：“将这把匕首藏匿在你的怀里，相机行事。” 身为质子之子，出席赵国太子设的宴会，是万不可藏匿兵器的。若是被发现，轻，会被责难为不敬，重，有可能挑起两国战事。 贵为王孙，早熟的智慧过人的嬴政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见卓文清久久不接过匕首，小小的嬴政猛然抬手，快速将卓文清的衣襟掀起。 猝不及防的卓文清的衣裳被扯开，露出里面穿着的红肚兜。 匕首从脖子处朝下滑去，缓缓滑进红肚兜。 “将衣服穿起。”嬴政命令道。 冰凉的匕首紧紧地贴在胸膛上，卓文清将衣服裹紧了。 四岁的嬴政重新端坐在蒲团上，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马车吱扭吱扭地行驶着，十二岁的卓文清微微弓身跪在锦缎上。她不敢继续俯身下去，只要再朝下弯一点儿，那把匕首就会刺入自己的胸膛。 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儿渐渐汇聚成小溪，顺着柔白的肌肤，美腻的脖颈滑落下来。 一滴滴汗珠儿落在锦缎上。 年幼的嬴政端坐着，仿佛这世间从没有存在过一个叫做卓文清的女子。 目光深邃，刚毅，似乎有一团火焰在双眸深处熊熊燃烧。 …… 赵都邯郸由赵王城和大北城两部分组成。赵王城是赵国的宫城，大北城位于赵王城的东北部，赵太子偃的府邸就设置在大北城的中央。 今日设宴款待来自各国的质子，太子偃特命人在太子府邸外铺了大红的织毯，以迎接贵客们。 虽然这些来吃请的质子们都是各国不受待见的王孙公子，被各国派来做交换人质，但太子偃明白，数年后，这些人里的某几位就可能是新立国君，无论如何，面子上的文章还是要做的。 因此，每年一入冬月，太子偃都会大肆铺排宴请各国质子。 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站在太子府邸门前，淡淡微笑着看着众多奴仆们将一坛坛好酒从角门扛进太子府里。 男人身着褒袖缛服，脚蹬方履，腰间系着几块雕琢精湛的玉环和玉佩，玉环互相撞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靠在太子府邸门前。 男人看着异人和赵姬从为首那辆马车上走下，立即迎了过去。 “不韦见过公子。”男人拱手，恭敬地说道。 自称不韦的男人正是卫国濮阳商人吕不韦，行走诸国，积财万千的战国一代大商。 异人感激地望着吕不韦，身处赵国，是眼前这个商人主动接济自己，使自己保持了一个王室贵族该有的体面和尊严。甚至自己的妻子赵冬儿赵姬也是眼前这男人相赠。 在外人眼里，吕不韦是自己的朋友，只有自己知道，这个看似平和的商人在为自己谋划着一幅波澜壮阔的宏图，将自己扶持上王位，成为秦国新一代的君主。 卓文清将马车的帘子掀起，四岁的嬴政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吕不韦看着面容清秀的卓文清，有些恍惚。 为何这个少女有着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太子府的几个掌事管家的引领下，异人和赵姬跟随着众多质子和质子们的内眷们朝太子府大殿走去。 吕不韦抬头朝张灯结彩的大殿望了望，自己虽身为一代大商，自己虽可通过贿赂，进得了这府邸，但也只能坐在下舍里和一些平民出身的官吏们，质子的孩子们一同吃席。 一丝不满浮现在吕不韦的眼眸里，一只大手抓起一块玉佩，用力握在手中，只要稍微一用力，这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就会被彻底捏碎。 在玉佩即将碎裂时，大手停止了用力。 接近并笼络异人，将这个秦国不受待见的质子送回国，扶持他成为秦国太子，这是自己权倾天下的曲折路线。 这是一场赌博，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风险越大，往往代表着暴利。自己是个商人，商人是擅赌的，身为一代大商的自己不缺金钱美眷。缺的是万众敬仰，缺的是士大夫享有的尊严。 要想获利，获暴利，就要舍得，舍得投入，舍得不断地投入，不断地谋划。 仕途攀爬同样如此。 吕不韦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这个气宇轩昂的男人跟着一众孩童和众多如自己一样身份卑微的人朝太子府的下舍走去。 …… 下舍。 下舍正首的位置摆放了一个青铜的牛虎案，案以站立的大牛的四脚为足，牛背呈椭圆形凹状作案面，粗壮的牛头及朝天的双角为一端；牛尾直立一猛虎，虎口紧咬牛尾，前肢紧抓牛臀。在牛腹下横站着一头悠然自得的小牛犊。 老牛驯良无私、小牛单纯可爱、猛虎凶恶残暴。真可谓构图简洁、凝重、大小和谐、动静统一。 牛虎案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供果，香烛。后方悬挂了一幅巨大的织毯，绚丽无比的色彩，浪漫神奇的图案，这样一幅织毯至少要百位织女劳作上三年才能完成。 金银彩绘漆案，小座屏，十字纹俎，雕刻彩绘木床。 早已到来的各国的质子们的孩子们身着华服，一一坐在金银彩绘漆案后的华美的织毯上，金银彩绘漆案上摆放了各式各样的精美的菜肴，这些以烤炙为主要烹饪手段的菜肴被一一盛装在精美的漆盒里。 跟随在四岁嬴政身后的卓文清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宽敞明亮的下舍里精美的摆设，华美的漆器。 身前的嬴政突然停住了脚步，卓文清险些撞到四岁嬴政的身上。惊慌的卓文清抬起头来。 一个腰身魁梧的面色黝黑的七八岁的孩童，双手叉腰，挡在四岁嬴政的身前。孩童衣着华美，腰间悬挂着几块价值连城的玉佩。 孩童尽管七八岁，但身材似成年男子。因为肥胖，高高的肚腩将衣裳撑了起来。 十几个孩童走了过来，孩童们纷纷恭维地说道：“少公子，今日真是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