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如今局势瞬息万变，只怕前一刻还是前呼后拥的人上之人，下一刻便会成为阶下亡魂。

    行差踏差错，成败之举，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清家一生尽忠，从未有二心。曜王爷放心，那些忤逆犯天之举绝不是微臣所做之事！”清将军看了看看向这边，朝着自己点点头的清丞相，沉声叹息，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季孙承曜眼光轻闪，正欲说话，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高声唱喝：“新皇到——”

    殿外所有人立即跪了下去，肃容三呼万岁。

    殿内百官面面相觑，季孙弘毅带头跪了，立刻有多人随之。

    许文豪等人转头望向季孙承曜，按捺不住心焦。

    夏岩松和郗泽宇紧皱眉头，一个看向季孙承曜，一个望向门外，各有担忧，不发一语。

    而自进宫伊始，不曾开口说一句话的骠骑将军，于众人间冷傲静立，面无表情。

    季孙天昊身着龙袍，头戴帝王冠冕，步伐稳健，衣袂生风，已经踏入殿门。明黄色的高大身影，散发着冷冽迫人的气势。

    他一路走来，所经之处，那些仍自犹豫不决的大臣们不自禁地双膝一软，登时跪了下去。

    仍站立着的，不过寥寥数人。

    季孙天昊冷厉的双眼，冷冷扫过季孙承曜面庞。他踏上丹陛，倏然转过身来，袍袖一拂，仓促而简略的登基大典就要开始。

    于公公一声唱喝：“百官叩拜新皇！”

    许文豪眉头一皱，正欲说话，却被季孙承曜抬手制止。只见他缓缓步上前，身前“刷刷”声响，数名侍卫立刻横刀阻拦，满面戒备。

    许文豪立刻瞪眼叫道：“昊王爷这是要做什么？还没正式登基，就要剪除势力，杀害兄弟不成？！”

    季孙天昊不屑冷哼一声：“登基大典在即，但凡有违圣旨扰乱典礼者，一律杀无赦！”

    他目光森冷，在众人面上缓缓扫过，不少人脸色皆变。

    季孙承曜神色自若，昂首淡淡笑道：“好大的天威！本王只怕七皇弟你这威仪得来不正！”

    季孙天昊眸中锐光乍现，扬眉冷笑道：“父皇的亲笔诏书，谁敢说不正？季孙承曜，你想造反吗？”

    季孙承曜抚了抚衣袖，似笑非笑：“若真是父皇亲笔所书，自然是名正言顺。只不过……诏书并非是真！”

    哗然声顿起，季孙天昊一拍龙椅，伸手指着他叫道：“大胆！你竟敢质疑父皇的旨意？！”

    “哼。”季孙承曜冷笑一声，转眼看向于公公，目光看似无常，却叫人从心底无端悚然：“于公公跟在福公公身边服侍父皇多年，是父皇如今身边最信任的人，此次立诏想必是公公亲眼所见？”

    于公公飞快看了他一眼，连忙敛目，小心应道：“是。”

    季孙承曜又道：“那请问于公公，这圣旨可是父皇亲笔书写？”

    “这还用问吗？父皇的笔迹，殿上大臣应该都认得！”季孙天昊袍袖一拂，语气不善。

    季孙承曜置若罔闻，锐利目光依然紧盯于公公，紧跟着又问：“那此诏为何日何时所书？立诏之时，可还有其他人见证？”

    他句句切中要害，半分也不想让，一种迫人的压力随之而来，仿佛泰山压顶，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慌。

    于公公的头不自禁又垂了几分，冷汗突然渗出额头。他低声答道：“回王爷话，此诏……乃皇上昨夜所书，并无……其他见证人。”

    “昨夜？”季孙承曜忽然笑起来，“昨夜本王亥时离宫，父皇当时精神不济，倦怠无力，怎可能写出这般工整有力的字迹？”

    “再者，本朝例律，若要立传位诏书，须有一品以上官员或是亲王在场亲证方能成立！此诏书分明是有人模仿父皇笔迹所立的伪诏！于公公，你可知罪？！”说到最后，他声色俱厉，冷若寒冰。

    于公公闻言，额头上一滴冷汗“啪”的一声，掉在玉阶上，摔得粉碎。

    夏岩松立刻附议道：“不错。前几日陛下曾言节后立曜王爷为太子，又怎么会突然写下传位诏书而无一位大臣在场？此诏，必有问题！”

    众人开始纷纷交头结耳，清将军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于公公心底一惊，抬头看他，诚惶诚恐道：“老奴……不知，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

    季孙承曜冷笑，回头叫道：“是吗？牛清云。”

    “微臣在。”众人之中，一名年轻官员应声而出，五官清秀，双目炯炯有神，当年牛家村的牛清云。

    夏忆晗微微抬手，牛清云大步上前，从袖中摸出一纸书信，恭敬递到季孙承曜手中。

    季孙承曜看也没看，甩手抖开，径直递到于公公眼前。

    于公公匆匆一看，顿时脸都白了，瞪大眼睛，双腿发软，险些跪了下去。

    他忍不住伸手来夺，季孙承曜一转手，将那书信丢给了许文豪，淡淡道：“牛清云，说说你这书信从何处得来。”

    “是。”牛清云恭敬道，“前几日夜里，微臣出门会友，不巧遇上于公公手下的送信之人。此人骄纵傲慢，横冲直撞，sao扰百姓。微臣将那人擒住，本意教训一番，不料此人反而斥问微臣耽误他送信，反而打伤了微臣的随从。”

    牛清云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微臣以为是要紧的官文，哪知竟然搜到一封家书。信上有于公公的私印，又与皇上笔迹极为相似，微臣不敢怠慢，唯恐有人图谋不轨，连夜禀报了曜王爷。”

    众人相互传递信件，阅后哗然。果然与文宣帝笔迹十分相似！试想，一个太监有意模仿文宣帝的笔迹，意图不言自明。

    “于公公，你好大的胆子！”许文豪指着他厉声大喝。

    于公公冷汗如雨，面色惊惧，求救般望向季孙天昊。

    此时季孙天昊面寒如水，沉声说道：“一封家书而已！于公公常年侍奉在父皇身边，看多了父皇的字，自然而然写出相似的字来，这有何奇怪？并不能证明什么！二皇兄若想借此生事，休怪本王不客气！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