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比试结果
见他这么问,谢澜便笑了,说道:“我猜你肯定赢了。” “猜的不错!”薛焕点点头,眉目舒展,笑容和煦随意,烛火下的他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气质温润大方,自然清贵。 他摸向了腰间,隔着窗户,递给了谢澜一样东西。 烛火昏黄,谢澜看到那东西闪着金黄色的光芒,入手冰凉,沉甸甸的,拿近了才发现,这是一柄黄金刀鞘的匕首,刀柄上还镶了几颗蓝宝石。她拔出匕首,精钢制成的刀刃闪着寒光,一看就是把好刀。 “这是我赢来的,送给你了。”薛焕笑道。 谢澜拿着匕首的手顿觉十分沉重,摇头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还不就是个匕首!”薛焕笑道,“不过是胜在名贵精巧罢了,我一个大男人用不了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想来小姑娘肯定喜欢,就给你了。” 谢澜迟疑了下,觉得薛焕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应该是存着“付工钱”的心理,她给他提了醒,帮他赢了比试,他付点辛苦费,正好两清。她要是不收,没准薛焕心里还不踏实。 “这不是御赐之物吧?”谢澜问道,万一这匕首是宫里有登记的,叫人发现,她浑身张满嘴也说不清楚了。 薛焕摇摇头,笑道:“不是,皇上赐我的是一柄玉如意,我给我母亲了。这把匕首是和我比试赛马的蒙古勇士送的,反正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抢来的。若不是你,我今天大概要出丑了,你放心收着吧!” 谢澜忍不住笑了起来,能来金陵参加比试的蒙古勇士肯定都是草原上的贵族,这么漂亮精巧的匕首估计是蒙古皇室之物,怎么可能是抢来的!薛焕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她放宽心收下它。 有这么个匕首防身也不错,哪天穷的没钱花了还能换点银子..谢澜是这么想的。上辈子她是被一柄匕首穿心而死,重生后她经常想,要是她手头上有武器,哪怕是一根棍子,也能和杀人凶手搏上一搏,不至于那么憋屈的死掉。 “那就多谢薛大人了。”谢澜落落大方的一笑,又问道:“您抓住给您的马下药的人了吗?” 薛焕笑着摇摇头。 谢澜有点失望,说道:“那就是他们发现行径败露,没敢再作恶了。” 薛焕又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我没管他们,等轮到我上场赛马的时候,我随便换了一匹马。” 谢澜笑了起来,敬佩的看着薛焕,他果然没让她失望!只有强者才不屑于用歪门邪道取胜。 “你很厉害!”谢澜真心实意的说道,她不懂骑马,也知道随便换匹马就能取胜对骑手来说多么不容易。 烛火昏黄,在夜风中飘摇,如淡淡的萤火,映照的谢澜脸上一片柔光,略带湿气的长发垂腰,五官干净秀气,一双猫一般的大眼清澈的像秋日里的湖水,笑容清丽又柔美。 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薛焕想到。 他又想起自己不用原来的马,随便指了匹马后,他那几个庶出弟弟精彩的脸色,脸上的笑容就淡淡的。 这会儿上,外间传来了彩绣的声音,“姑娘,时间不早了,可要睡了?” 谢澜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回头说道:“不,等会儿!” 彩绣应了一声,再没有声响了。 谢澜再回头的时候,窗前已经没有薛焕的人影了,她推开窗户看去,外面空无一人,庭院里洒满了星光,寂静的只有小虫在墙脚鸣叫,好像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过了一会儿,彩绣推门进来,瞧见谢澜还在窗边坐着发呆,便走过去,关上了窗户,说道:“姑娘,该睡了,再吹夜风要着凉了,您前几天才病过呢!” 谢澜应了一声,试探的问道:“你们刚才听到了什么声音吗?” 彩绣茫然的看着她,“什么声音?” “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谢澜松了口气,要是被丫鬟和奶娘发现她半夜见外男,可就麻烦了。 这个薛焕! 谢澜躺到床上,想起了说起算计他的人薛焕脸上一闪而过的神色,有厌恶,有不屑,有为难,有无奈。 这世上像薛焕这样的人,尊贵的公主之子,皇上疼爱的外孙,也有让他憋屈压抑的事,吃了亏只能忍着,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能做。就像前世,薛焕遭人算计,别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取胜不惜给马下药,手段阴暗下作,他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丢了那么大的人,却吭都没有吭一声。 哪怕他当场表明态度,要求皇上彻查,查出来了能还他清白,就算不能查出来,也能稍微撇清下责任和关系。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的把这个罪名认了下来。 他肯定清楚是谁算计了他。 薛焕的母亲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他是皇上最喜欢的外孙,不能继承皇位,对那些皇子皇孙就没有威胁,别人只有和他交好的份。 所以算计他的不可能是他惹不起的人,但碍于什么原因,他只能装作不知道。 谢澜心中升起了对薛焕的敬意。他还是皇上最疼爱的外孙时,尊贵荣华,放过了算计他的人;他兵败流亡乡野的时候,依然能守住慈悲良善的本心,放过了冤家对头的家眷。 这样的人是真正的君子,真正的强者。 她听王子义说,薛焕带兵把起兵夺位的燕王打的节节败退,曾经有一次,燕王被打的只剩下几百人,仓皇逃回了封地。在北方,没人不知道薛焕的威名。 这样的人低调隐忍,不需要他时,他默默无闻,需要他时,他能拔刀而起,指挥千军万马,所向披靡。 可惜这样的人却失败了..谢澜叹了口气,世道不公,良善真诚的好人总是赢不过歹毒险恶的坏人。 谢澜将藏在被窝里的匕首锁入了床头小抽屉,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默默在心中念道:“所以我要做一个恶人..” 第二天,谢澜起床后,望着上了锁的床头小抽屉,决定将薛焕这个小插曲抛到脑后,薛焕给了重金酬谢,他们算是两清了。 她照常去了花木庄子上。 没想到的是,冯玉桥已经带着人等在村口了,马车上摆放了十几盆开的艳丽的山茶。 “您也太客气了!”谢澜说道,“让下人送来就行了,还累的您多跑一趟!”
冯玉桥红着脸摆手,“昨天不是都说好了,我亲自来送,这山茶娇贵的很,他们来送,我不放心。” 谢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有一盆花..”冯公子笑道,去了车头的地方,搬下来一个小花盆。 花盆里种着一棵拇指粗细的植株,一尺多高,棕色的花盘,黄色的花瓣,十分漂亮。 “这是望日莲?”谢澜不确定的问道,她见过的望日莲植株都很高,开花的时候个头都超过人了,而冯公子这盆只有一尺来高,若不是知道冯玉桥是善于养花之人,她差点怀疑冯玉桥把望日莲折断后插到花盆里了。 冯公子高兴的点头,说道:“五姑娘好眼光,就是望日莲!” 糖儿惊叹道:“怎么有这么小巧的望日莲?” “我在我家庄子附近发现的,那块地里,别的望日莲都长的高高大大,只有它是不到两尺就开花结籽了,我把它带回家,等来年又把种子种下去,长出来的大部分都是这种小小的望日莲!”冯公子连比带划的说道,说起他最喜欢最擅长的种花之道,他很是兴奋。 “送给你的。”冯玉桥把花盆递给了谢澜,“这么小,可以放在窗台上,每天一睁眼就看到了!” 谢澜没办法,只得示意彩绣把花盆接了,想了想,还是慢慢的说道:“多谢冯公子好意,以后千万别带礼物了,实在是受之有愧..” 冯玉桥愣了一下,说道:“这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就是图个好玩,想着你肯定喜欢..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我不会再带了。” 谢澜笑着点点头,松了口气,冯玉桥这么单纯的人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天真善良,他做事多凭本心,不会考虑别的,她怕说重了让冯玉桥难堪,说轻了冯玉桥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唐庄头!”谢澜叫了一声,“你给冯公子算算银两,这些山茶我们都收下了,不可叫冯公子吃亏!” “您就放心吧!”唐庄头笑道,找了个磨掉了漆的铮亮算盘,拨弄了起来。 谢澜冲冯玉桥点点头,说道:“冯公子稍等下,我们庄头算好后就给您取银子。” “不着急!”冯玉桥笑道,看谢澜转身要走,他急忙问道:“谢姑娘,你们要去哪里?” 糖儿歪着头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道:“我们要去收拾肥饼!” 那可是又脏又臭的活! 冯玉桥便跟了过来,笑道:“那我和你们一起吧!” 糖儿和彩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我在家也常干的..”冯玉桥被两人看的不好意思,白净的脸上泛着红晕,解释道。 到了花房,彩绣给谢澜穿上了围裙,绑紧了袖口,冯玉桥干脆利落的将整洁的白袍下摆塞到了腰里,抢在三个小姑娘前面,捏起一块肥饼来,碾碎了,撒到了土里。 这会儿上,有下人进来找到了谢澜,说道:“五姑娘,外头来了人,说是谢家的亲戚,想来买两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