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活久见
在朱老太太的长袖善舞之下，文竹院一片喜气洋洋，欢欣鼓舞的气氛。 而同一时间，张太太所居的的荣喜院里，却是一片的沉凝气氛。 张太太坐在床上，板着脸向面前跪着的小丫头：“你没有听错，老太太当真这么说？” “奴婢……奴婢当时就大房间里，字字亲耳听见，千真万确！”小丫头赌咒说道。 “那你还确认苏眉面色并不煎熬？”张太太恶狠狠地问道，面色带着几分狰狞。 小丫头茫然地摇头：“眉娘坐在椅子上，挺安静的。”没见着她怎么煎熬啊。 赵雪从前院失望而归，心情还没有收拾妥当，就听到这么个噩耗，顿时急了，迫上前几步，急切地问道：“当真？她没有难过得扭来扭去？没有浑身直哆嗦……没有面色苍白或者脸色通红……” 怎么可能！她应该已经拉裤裆里了才是！ 难道她其实早已经……但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要真拉裤裆里了，那得多臭呀！房间里那么多人，不可能发觉不了啊！ “没有啊。”小丫头听得她这么说，就更茫然了，“眉娘坐在那里，好好的啊，一动不动的，更别说扭了……” 张太太恨得一口后槽牙几乎都要咬得粉碎。她凶煞地瞪向赵雪，眼睛又一鼓一鼓地跳了起来：“怎么回事！” 赵雪也慌了：“姨母，刚才明明是我亲眼所见……不，我不信！肯定是她在骗人！她在骗人！是她！她想哄得我们过去！她肯定收了苏眉的钱！” “雪娘你……”小丫头想讨好处才来报信，可是没有想到钱没到手却反而被污，气得脸色煞白，浑身哆嗦。 “不行，我得去看看！”张太太拍着床，就起来了，“要是那个药罐子其实没有什么事，根本不会在人前丢脸，那任由老不死地主持，谁知道她会随兴给她些什么好处！” “姨母，您不能去啊！她们就是设下了圈套，正等着您过去呢！只要您过去了，老太太仗着身份压您，就算苏眉在人前丢了人，可是就是不让您毁婚，那可怎么办？”赵雪着急道。心中暗恨百灵，回去后，要立即提了她，好好打一顿，再卖给人牙子！ 卖得越远越好！ “我觉得，那事，你也不要太指望了。”张太太冷冷说道，“你那个丫头，真的是你的丫头吗？是不是其实早叫药罐子给收买过去了？” 赵雪怦然一惊，心中惊疑不定，只好跟着张太太一起来到了文竹院，参加苏眉的及笄及订婚仪式。 “母亲！都是我的身子不争气，这样的大事，竟然还要劳累母亲！”张太太被两个丫头一人一边地搀扶着进了文竹院，人还没有跨进房间门，就已经一副虚弱兼委屈模样地向朱老太太道起歉来。 兼向众人表明了她的到来。 朱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看向才进门的儿媳妇，面色红润，眼睛晶亮有神，也不点破，只是淡淡地应道：“你身体不好，也是我这个当婆婆的不够体贴，前段时间实在是让你太cao劳了的缘故。既然你病了，大夫又说要好好地休养几天，那你就好好地去休息，今天这事，就不劳累着你了。家务事，暂时让几个姨娘代管也是可以的……” “哪里哪里，我挺好的，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张太太心中大恨，这个死老太婆！见她难受，就想夺了她的权？没有那么容易！ 可是嘴上仍然恭敬乖巧。口惠而实不至这样的事情，嘴上说再多也不嫌累，她自然乐意多做这样的事。 朱老太太当着几乎全城所有的有些脸面的商人家的女眷，哪里敢真让才“病倒”的儿媳妇来做事？就算张氏不要脸，可是朱老太太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老脸皮的。 于是少不得叫了自己的心腹丫头，搀扶着张太太到一旁坐下，美其名曰，不让她累着了，只要在一旁观礼便可。 张太太当然求之不得。她又不是真的来主持的——只要在一旁坐着，叫婆婆别太随着心意心疼她唯一的外孙女就行了。 于是她安心地坐下来，也开始仔细地观察起苏眉来。 这一观察，果然就叫她瞧出了些名堂来。 什么浑身难受？发抖？很快就要憋不住了？ 她怎么根本没有觉察出苏眉有半点憋着肚子的迹象啊！ 于是她拉着脸，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赵雪望去。 赵雪却是早已经惊呆了。 怎么回事？不可能的！不应该的！明明她肚子不好，脸色惨白惨白的，胳膊抖抖的，腿抖抖的，整个身子都是抖抖的…… 更何况路上她已经拉过一回了！ 可是现在，她乖巧地坐在那里，随着仪式的进行，嘴角还含着淡淡的微笑…… 又哪里有半点不适的样子？ 一时间，赵雪茫然了。 “这人啊，还是不要太自作聪明地好。”一边看着苏眉那边的仪式，朱老太太阴阴一笑，“人一活得太久了，就什么事情都会见到，比如说啊，这人以为自己聪明，设下圈套想要算计别人的，可是最后往往会算计到自己……” 张太太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偏头看向苏眉那边，对婆婆的话小姐当做完全没有听到的样子。只是眼底怎么也抵制不住的闪烁不定的凶光，暴露了她真心的心情。 朱老太太也不气儿媳妇的表现，仿佛无意一般，继续与自己身边的妇人聊着天，只是这聊天的声音实在是有点大，整个房间里，人人都听得到：“最最关键的是，有些人以为自己很聪明，做出的事情，没有人能够看得出，却不知道，谁是傻的？她那些小把戏，谁看不出来，只是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戳破罢了……” 张太太恨恨地咬了咬牙，脸上的笑容已然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