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她是谁?
明明天空是蔚蓝如洗,明明是最熟悉的地方,可这现实和记忆重叠时,却合不上。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一定是的。她明明是要回家的,可是她的腿却怎么也抬不起来。霍冰也是那般安静,连同阳光下的窝聚的老人们的闲碎的话语都仿佛停了下来。而耳边是林直和汪蓝的欢笑,是林佑荣的呼喊。 可是只是她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为什么就都变了呢? 林可韵觉得这条路仿佛布满荆棘,用完了她这一生所有的眼泪和勇气。那扇门是敞着的,阳台上的光透过客厅缓缓落了过来,她站在微微吹过的风里,再也抬不起脚。 “你是谁。”那个穿着厚重棉服的小男孩仰着头,看他的样子大概四五岁吧,和记忆里那个总是护着自己的林佑荣是那样的相像。“你是mama的粉丝嘛?还是找爸爸?你怎么哭了。” 林可韵的眼泪像开了闸般,再也止不住,嘤嘤抽泣。 那个少年,总是像哥哥一样保护着自己的男人,从厨房寻声走了出来。他还是那般青葱,在落日余辉里像极了一幅画。可他却再也不是自己的林佑荣。 “你”林佑荣的声音微颤,隐忍着某种情绪掉头。“秦微,是不是你粉丝?” 那个女人走了出来,先是扫了一下身上的面粉,随意的抬了一下头,本是挥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缓缓的,那含水带泪的眼眸便抬了起来,林可韵不会看不到,那个女人眼中的惊惧,仿佛她很怕见到自己。 “你是谁?为什么?” “这话我也想问你,你是谁?” 林可韵的呼吸急促起来,带着很重的哭腔厉声问道。一只脚已经踏进屋子,林佑荣在厨房里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喃喃而语着什么。 “你是谁,不准你欺负我mama。”小小的身体立马冲撞过来,林可韵避让不及,整个人跌坐在门外。身体的疼痛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那排山倒海而来的酸涩冲击着她所有的知觉。 “爸爸,爸爸,你在哪,我想你。妈~” 林佑荣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一把推开了林易,抱起了痛哭的林可韵。他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般如愿的抱起她,她的双手推开了他。 “我的爸爸mama呢,他们在哪?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住在我家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林佑荣,你怎么可以让别人住在我的家” 林可韵的置问如锋利的箭,直直的穿透他的心脏,勾带着模糊的血rou,置他于不见底的深渊。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的爸妈” 本就是身心俱疲的林可韵一听竟是双手撑地爬了起来,用着最后的一丝力气抓着他的衣服,“爸爸他们怎么了,你把我的爸妈怎么了?” 林佑荣双眼腥红,一瞬间他便像老了几十岁一样的颓然的跪在她的面前。 “你起来,你起来,你把我的爸妈给我,还给我。你把他们还给我啊,你知不知道他们是多爱我,现在我回来了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肯定会醒的,你带我去见他们,快,快你起来,”林可韵不受控制的大喊,可林佑荣却只任她捶打,也没有起来。“爸妈他们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你快说啊,林佑荣” “林爸爸一年前为了救小易,去世了。” 她的双目模糊,可她隐约的看见那个女人一把将林易搂在了怀里,好似怕林可韵会怎么样。“那我的mama呢?”林可韵的眼睛已经模糊到看不见就在他面前的男人,他的声音越发颤抖,也越发的微弱起来。 “汪mama他半年前也去了,她说你不见了,林直也走了,她走的很安静。” “不,你骗我我不相信,我mama她舍不得我,她不会的,不会的。”林可韵的双手无法握拳,只能伸平撑在墙面,不让自己倒下去。林佑荣站过来想要扶她,却被楼下一声碗碟碎裂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是林伯华。 他已经老的不成样子,年老浑浊的双眸却透着清朗,那个小孩头伸了出来,看见林伯华便挣扎着跑了过来,一抱扑进了他的怀里。“爷爷,爷爷,你看那个坏女人,他惹哭了爸爸,也弄哭了mama。为什么,他的爸妈也不是我们害死的,她为什么要这样” “林易。闭嘴。”那是林佑荣狠厉的声音,浮在这狭窄的楼梯间里,悠悠荡荡。是啊,她有什么资格怪他呢,这一切都是那个习佳,如果不是她 “你知道习佳在哪吗?” 林可韵的声音若不可闻,却似一道闪电击中了秦微。她眼神惊惧的看向那个跪在地面上的男人,面色凝重,他的背脊挺的笔直,却如木头一般僵在那里。
“你不知道吗?习佳在你被绑架那一年,在去日本飞机上失事了,已经死了。” 是林伯华的声音,接着又是那孩童的稚嫩的声音。 “爷爷,习佳是谁啊?” “死了?”林可韵痴痴的笑,“没关系,还有沈令山。没关系的” “可韵” 她听不见,不想听见。原来时间是最会骗人的,但也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比如最珍贵的家人,比如最青涩的爱恋,比如她的人生什么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这个世界仍在不停的改变。她本圆满的人生,如此抽丝剥茧的分离,如今只剩下自己。 她还是她,可他却不再是他。 为什么?究竟是哪出错了?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苦痛,能道是她太幸福了吗,所以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吗? 林佑荣的每一次呼喊都叫她如此的难以承受,原来他们是一家人,再相亲再喜欢,也终究是外人啊。明明是她的一切,可如今却变成了别人的。 “可韵~” “感情可以变淡,说过的话可以不算,爱过的人也可再换的。”她喃喃而语,跌跌撞撞的倒在地面上。还是那双鞋,铮亮的鞋面映着最狼狈的自己。 她知道,如果放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他,可是她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呢。 “要帮忙吗?” 霍冰的眉头紧皱,仿佛心有郁结无法舒展。他径直抱起她,没有理会身后的哭喊。 她很轻,轻的他怕自己稍稍用力就会将她碾碎。 林佑荣站在黑夜里,双眼紧紧盯着离去的身影,他的公主回来了,可是他再也回不到过去。她就像心头的一颗刺,换做别人,会拔掉它,顶多会留一个疤痕。可是他却把她用心尖血和rou包裹起来,它每跳一下,就疼一次。每跳一下,就疼一次 他不放手的疼,林可韵又何尝会知道。一切都变了,回不去了,他的公主已经长大了,只是他再无资格拥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