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水滴石穿
“这么说，那个张教授，倒还真是个可怜人，”同为女人，她至少在这场失败的婚姻里有了莫卿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张瑶却是，什么都没有，“卿卿，mama可以，” “舅舅已经安排了，您不用担心，” 赵然一愣，想起弟弟赵厚，她也是微笑，对啊，她怎么忘了，自己那个小弟可是和这个外甥女的感情比谁都深，“对了，卿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大学毕业在即，也该开始考虑以后了。 “张教授答应收我做研究生，我想念下去。” “卿卿，不要勉强自己，”赵然陡然沉重，“如果你不喜欢，mama可以，”当初女儿选择这条路，她能猜到是为了什么，虽说她一向对这个女儿的选择都是支持的，可她很明白，这条路，她并不喜欢，想要走这条路的，其实，是另一个人。 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愈加明显，赵然努力压下心底的不豫，“麻省理工挺好，你当初不是很喜欢物理吗？到了那里你可以，” “mama，我很想继续研习世界历史。”莫卿知道母亲的意思，只是，或许当初选择这条路是因为小艾，但现在，对这门学科，她却是越来越有感情，“mama，你早就想好了，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赵然将女儿搂在怀里，“当然，mama从来都支持你。” 只要是你喜欢，就算mama再怎么厌恶，都会顺着你。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就凭这个理由，就已足够。 “司机，开车。”看着不远处那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女孩，莫绥静静开口，“绕远一点，我要看着她走。” “是。” 王司机跟着莫绥多年，早已摸清他的秉性，不远处的那个身影，他知道那是谁，身后的莫绥面色凝重，回想起张远山的嘱咐，他心内也是有了决断， 缓缓发动车子，追随着那个身影慢慢走出别墅区，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停了下来。 “回办公室。” 果不其然，后座已经传来沉稳的男声，王司机不敢怠慢，立刻也是调转方向，看着越走越远的女儿，莫绥终究是收回了目光， 卿卿，不要怪爸爸，爸爸不是你们心中无所不能超人，给爸爸再多一点时间，爸爸，终有一天会想明白的，在这之前，不要怪我。 “张教授，您今天怎么样？” “好多了。”张瑶欣慰地看着莫卿，这个孩子，当真是贴心，这些日子隔三差五就来自己这儿，今天本该是休息的日子，居然又来了。如今那些护士们都把她当成自己女儿看待了，看着莫卿将刚刚带来的花插到花瓶里，她笑着开口，“下次不要再买这个了，浪费。”她还是个学生，这些不必要的开支，能省则省。 莫卿笑笑，环顾四周洁净的布置，她很是满意， 看来，舅舅也是下了功夫，“您好好养病，等您病好了，还得做我的导师呢，您可不能食言啊。” “当然。”张瑶拉着她的手，“这一次，我可是得到了校长的亲自授权，只带你一个人。” 莫卿惊讶，张瑶却是笑笑，“我也年纪大了，该休息了。”黎安和玉珍都没有说实话，自己的日子，已然是不多了。 看着面前的女孩，张瑶眼神一暖，有这么个关门弟子，自己此生也算是无憾了。“课题还得要抓紧，再过个星期就要把初稿拿给我。” “我明白。您放心，黎波鸿这阵子可是帮了我许多。” “那是当然，他可是心甘情愿当牛做马的。”想起那个小子，张瑶忍不住摇摇头， 果真是黎安的儿子，认定了就决不放手，这架势，可比当年的黎安有劲头多了，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么？“莫卿，好男人可是比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珍惜多了，你要好好把握。” 莫卿的脸上没了笑容，“张教授，这不好笑。” “莫卿，女人这一辈子，有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很难，过去的，再怎么想都回不来，把握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张瑶的语气很是语重心长，“当年老师和你一样，到后来再后悔也是为时已晚了。时间，从来都不会等人的。” “老师，我不能，”张瑶的眼仿佛能看透一切，莫卿也是不想再隐瞒她。 她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去爱人了，曾经全心全意爱过的那个人，给了自己最深的伤害，这种痛，一直到现在都是锥心刺骨，情情爱爱这种东西，最是有毒，她不想再沾， 一个人，尽管有时候也会觉得孤单，可是，有家人，有朋友在，就算没有爱人，也无可厚非才是。 “回去好好想想，这件事，不急，”张瑶也不愿意逼她，“莫卿，不要让自己后悔。” “你都听到了？” 原本紧闭的卫生间门忽的打开，满脸凝重的黎波鸿从里面走出，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张瑶也是不忍，“波鸿，算了吧。” 莫卿的心，闭得太紧，他，只怕是不容易打开，虽然莫卿是她钟爱的学生，但波鸿，何尝不是，莫卿和当年的自己太像，这样的女孩如同冰山，一般的火，根本就融化不了。 “我不会放弃。”这么多年，他看着她强颜欢笑，看着她拒人于千里之外，莫卿，根本就是从来都没有原谅过自己。 张瑶一愣，随即低低一笑，“莫卿比我幸运。”有这么一个男人不离不弃地跟在她身后，当年如果她的身边也能有这么一个人，自己，是不是不会如今日这般悲惨， “您好好休养一阵就会好的，不用太担心，钟老不也说了，您没有大碍。”想起那位德高望重的医界泰斗，黎波鸿也是了然。 莫卿这阵子，该是瞒着张瑶做了不少事。 “我会的，明年我还得收卿卿为入室弟子，怎么舍得死，倒是你，”她看着面前沉默的少年，声音也是不疾不徐，“不妨接受你父亲的提议，黎家这一代你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学医的路是一定要走的，再说了，你只要在她身边，早晚会融化她内心的坚冰，她会在Z大不会离开的，你也一样，换个专业，又有什么干系？” “好。”黎波鸿点头，“我答应您。”